正月初三傍晚慕容霄才回到京城,他将军报递进宫里,还去了一趟军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侯府。
姚管家连忙上前迎接。
“侯爷您可回来了,江将军送来一人,伤得很重,老奴都不知该如何安置啊?”
“江恒把人送来了?”慕容霄还没有想好如何安置那人,没想到江恒就直接送到他这里了。
“人呢?”他问。
“还在马车上。”姚管家指了指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
他没敢擅自做主把人往府里安置,江恒送来的时候只说等着他们侯爷回来处理,他就只好将人和马车一直放在门口。
慕容霄跳上马车,看到里面的人还沉睡着,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所有的伤口都做了处理。脸上虽然有些树枝的刮伤,但这几日已经淡化了不少,完全不影响此人的容貌。
“这人长得也太过惊艳……”
他静静地端详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便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内院走去,直接将人带回了卧房,安置在自己的榻上。
“去请肖太医,就说本候病了,请他来诊脉。”
慕容霄得找个自己熟悉的太医来好好瞧瞧。
这能请御医进侯府为他看诊,是皇帝萧珹给慕容霄的恩赐。
多年前,肖子遥曾妙手回春救过慕容霄的性命。此人虽医术精湛,却特立独行性格寡淡,不受其他太医待见。只有慕容霄对他十分信任,肖子遥也多次为他治伤,解他病痛,一来二去两人结下了一些交情。萧珹让他在太医院选一个指定太医的时候,慕容霄毫不犹豫就定了肖子遥。
“啊?是……”姚管家急忙派人出门。
转头就看到慕容霄坐在床榻旁,盯着那昏迷不醒的美貌公子,看得眼都不眨。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慕容霄用这种眼神看着一个人。
“侯爷,老奴要如何称呼这位公子?”姚管家带着盈盈笑意问道。
“你们小心伺候就是。”
慕容霄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眼神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炙热,忍不住伸手顺着那人的脸颊来回摩挲,温热的皮肤在他的手掌内几乎就要化开。
正月初三这夜里,肖子遥冒着严寒披着深蓝色斗篷,身边跟着一个拎着药箱的小厮,急匆匆地赶来安国侯府。
接到召唤,他本以为是慕容霄受伤,没想到到了侯府才发现要治疗的另有其人。
肖子遥脱下斗篷,身上还泛着寒意,露出一张亦正亦邪的清俊脸庞。他上去十分年轻,眼神里却带着岁月的沉稳,仿佛是披着少年皮囊的中年长者。
当年太医院甄选御医的时,肖子遥打败了所有比他年长的医者得了魁首,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太医院。
可惜由于他的医术剑走偏锋,加上性格问题,在太医院里这些年有些不得志,只有慕容霄十分赏识他。
肖子遥走进慕容霄的卧房,只见他端坐在床榻一侧,眼睛像被什么吸引着,连他进来也没有侧目一眼。
肖子遥走近才看清了床榻上躺着个昏迷不醒的人。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惨白,脸颊和脖颈处能清晰地看到伤痕,应该是树枝刮伤留下的。
能躺在慕容霄卧房的床榻上,可谓稀奇。
再一仔细端详,虽伤重在身,但此人容貌俊美,一见难忘,顿时了然。
肖子遥行礼道:“下官见过侯爷!”
“你来啦,快!军医已经处理过了,但我不放心,麻烦你再看看。”慕容霄听到声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给肖子遥腾位。
“是!”
肖子遥拿出一块青瓷脉枕,从被子里抽出那人白皙的手腕,仔细探脉。
脉息微弱,伤势很重,可内息里似乎又有股暗流被重伤压着探不真切。身上大小伤口遍布,多处骨折,头部受到严重撞击,有一处头骨下凝结了血块,难以处理,虽然棘手,但目前看已经性命无碍。
“侯爷放心,已经性命无碍。这位公子重伤在头部,其他地方都是小伤,用点时间好好养养就好,他这么年轻康复得很快。但他头部有片淤血,位置特殊……”
“你就说他什么时候能醒?”慕容霄没有耐心听他磨磨唧唧。
“下官试着行针,三日之内人就会醒,但……”
肖子遥犹豫了一下,递给慕容霄一个不确定的眼神。
慕容霄心头一紧,问:“但什么?”
“但……醒来之后,可能是个呆子,也可能是个傻子,这个下官就不能保证了。他头上的伤很重,到底伤到什么程度,只能等他醒来再判断。”
“如若不行针呢?”
“那就这样一直睡着油尽灯枯,或者自己突然就醒了,都说不准。”
慕容霄愣了一下,还是决定,“行针吧!”
肖子遥行针后第三日,慕容霄守到了半夜还未见榻上的人转醒,他嘀咕地抱怨道:“肖子遥还说你今夜就会醒,这哪里有醒的迹象,净是胡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头一次觉得这时日如此难捱,这三日他好像过了三年一般漫长又磨人。
慕容霄摩挲着榻上美人的脸庞,这两日伤口又好了一些,看着看着
忍不住捧起那张脸,在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慕容霄自己却亲得脸红心跳,又是激动又是欢喜。感觉一下不过瘾,又亲了一口,一路从脸颊亲到了嘴唇,愈发的欲罢不能。
柔软的唇瓣,还染着药汤的苦味,他却能品尝出如蜜汁般的甜腻,含着唇瓣反复吮吸到有些红肿,身体激动地颤颤巍巍,一只手往脖颈下探去,摸到伤口慕容霄立刻清醒了过来。
猛地停住动作,冷静地坐到一旁大口呼吸着,平复自己凌乱的心绪。
刚刚他在干什么?
趁人之危行非礼之事?
真是疯了。
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乘人之危行如此龌龊之事,自认实在不该,暗暗警告自己不可再如此无礼。
冷静下来又哀叹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他继续摸着那脸颊舍不得放手,对自己警告了一遍又一遍,这和给一头饿狼面前放一头小绵羊有啥区别?
次日一早慕容霄就要进宫给皇帝拜年,待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马车刚刚停稳,姚管家就欢喜地跑来跟他禀报:“侯爷,那公子醒了!”
慕容霄下马车的时候差点没站稳,突然就紧张起来,他不敢问姚管家醒来的是个傻子还是呆子。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脚步急切地几乎是在飞奔,姚管家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慕容霄轻轻地推门而入,放缓自己的脚步,收敛了急促的呼吸声。
床榻上坐着一人,穿着白色里衣,衣领半敞,一头墨发散落,脸色有些苍白且显得虚弱,立体的轮廓将他的五官勾画得格外精致俊秀,英气的剑眉下竟是一双含情眼,好似点睛之笔,将他整个人都美化了。
慕容霄愣在原地,顷刻间他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声声敲击着天灵,有些头昏目眩。那双眼睛带来了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将他击溃。
“侯爷回来啦,正好公子醒了。”肖子遥也在房里,还在号脉。
“公子,这位就是救您的安国候。”肖子遥顺势向他介绍了一下。
榻上的人看上去有些木讷,没什么反应,不会是真的傻了吧?
慕容霄担忧地看了一眼肖子遥。
肖子遥又提醒了一遍:“公子,这位就是安国候,您的救命恩人。”榻上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哦,多谢……”他的声音很虚弱还带着沙哑。
见那人正准备下榻行礼,慕容霄赶紧说道:“免礼免礼!你,你躺着休息。”慕容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那双眼睛在这张脸上的点睛之笔过于震撼,他还没有缓过劲。
慕容霄见他这幅样子不像呆子也不像傻子,但整个人好似掉了魂一样,于是招呼肖子遥到屋外说话:“他的情况如何?”
“刚刚下官已经检查且询问过了,这位公子的头部有一块淤血压着,导致他现在失去了记忆,不过这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既没有痴呆也没有痴傻,而且这块淤血下官估摸着也不是难以消退,多行几次针,配合着汤药,不出一个月就应该有所成效。”这情况在肖子遥看来已经非常乐观,他胸有成竹。
慕容霄听完却若有所思起来,他问:“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但能习文认字,只是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处,经历过什么,对于过往的事情几乎是一片空白。”
听完肖子遥的话,慕容霄在原地踌躇了几步,朝屋里看了看,思索了一会儿,再次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一直这样?”
他知道这个想法不是君子所为,还是问了出来,有些念头疯狂地破土而出。
肖子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次确认道:“侯爷是希望他一直失忆?”
“是!有什么办法吗?”
他想要那人忘记过去,以后的世界只剩他一人,疯狂的想法已经把他的理智啃食殆尽。
“这……”肖子遥对慕容霄提出的要求有些惊讶。他一向治病救人,这要让人一直失忆他也是做不到的。
斟酌后回道:“侯爷,这脑中的血块十分复杂,就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控制其走向,若要一直保持这样,那下官就只能停止施针,但时间长了或许血块自己会化开,这些下官都很难保证的呀。”
头部的病情过于复杂,他没办法对慕容霄承诺什么。
“不施针的话,他的情况会不会恶化?”
“那倒不会,就是任由血块压着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侯爷,他这血块不算大,也不会压太久。”肖子遥得告诉他,这绝不长久,赶紧断了念头。
“好,明日起你就不必再来为他行针,开一些滋补身体的药即可,让他慢慢修养,明白吗?”
肖子遥点点头,他怎么会不明白,慕容霄的小算盘都打在脸上。他不希望那人恢复记忆,最好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慕容霄才能理所当然地将人留下。
慕容霄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的人他自私了,占有欲前所未有的在心中炸开,他甚至恨不得立刻将这间屋子封印起来。
慕容霄走进卧房,坐在榻上的美人有些呆滞,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迷茫的样子,像一尊完美的塑像。
闻到药味,慕容霄眼前忍不住闪过昨夜亲吻他的甜蜜画面,喉结动了动,四平八稳地端坐在塌边。试探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那人努力地想了想,皱着眉摇了摇头,他摸了摸额头又抓了抓头发,努力回想却一片空白,显得有些焦急,又有些可爱。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太医说了你只是脑袋里有一块小小的淤血,等化开了你就能想起来,现在先不着急。”慕容霄慢条斯理地说着,耐心地安抚着,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温柔过,显得有些局促。
“那本候总要称呼你,既然是在除夕之夜救的你,你就暂时叫除夕好吗?”慕容霄说完就有些后悔。
这个名字是不是过于随意?
要不要去翻个四书五经?
榻上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无辜又明亮简直勾魂夺魄,慕容霄呼吸一滞紧张地手心冒汗,怕他不喜欢,赶紧补充道:“是觉得太敷衍了吗?那……”
给这样的人取名,是应该好好翻翻书籍,不是想着除夕之夜遇见的就叫除夕。
只是他此刻脑子有点混沌,想不起什么诗经。
“不!很好!我很喜欢!”
他笑了,眼角微微弯曲,嘴角轻轻上扬,这一笑的杀伤力直接让慕容霄束手就擒。
从此慕容霄整日整日地待在府里,将自己的卧房拱手相让,亲力亲为地照顾。
除夕十分怕冷,也很不习惯这里干燥又寒冷的冬日,屋里的炭炉就没有断过,床榻边也总是放着一盆水增加湿度,让他鼻子不那么难受。慕容霄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进屋里。
除夕坐起来说道:“今日我自己喝药吧。”
他已经恢复得不错,不至于连药都要人一口一口地喂。
“没事,本候喂你。”
慕容霄很享受这样一口一口把药和食物喂进他嘴里的感觉。他的唇瓣那么的柔软且诱人,很想让人一口亲上去,这些天里无数次慕容霄都想这么做,但都忍住了,只得在心里反复品味那晚的放肆滋味。
正月十五过后
“明日本候要就要上朝了,白天都不在府里,姚管家会照顾你,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要求,不必客气。” 慕容霄在京任职军机处,协管兵部,每日需要上朝听政处理许多公务,赋闲在家陪伴除夕的日子也在正月十五后彻底结束。
他不舍又无可奈何,国家军政大事皇帝都等着跟他商量,事关尧靖他不敢懈怠。
“好!多谢侯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除夕这些日子一直在苦恼这个,他想不起自己的何人,也不知道家在何方,这救命的恩人,似乎位高权重,富贵非常,他该拿什么去报答?慕容霄浅浅地笑了笑:“不急,关于报答……日后再说。”
无非就是以身相许罢了,他心里暗道。
一碗汤药咽下,除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药喝多了,这几日的汤药口感清淡,还微微发甜,不是良药苦口吗?这药竟然越喝越顺口,他没有问是怎么回事,乖乖地把药喝完,没一会儿全身就暖和了起来,十分舒服,睡意就逐渐袭来。
慕容霄每晚都照顾到他入睡了才离开,他端着空药碗丢给姚管家说:“这药不错,他喝完睡得很踏实。”
“嗯,肖太医说了这就是一些温补助眠的药,就这样慢慢养着即可,其他都是外伤,基本都快好了。”
“明日送些银子去肖太医那,这些日子他费心了。”
“是!”
正月十五之后开始恢复朝政工作,皇帝查看记录发现慕容霄最近请了多次太医,还以为他身体不适,可今日见到简直如沐春风,心情还似乎格外地好,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难得!
萧珹下朝后把慕容霄叫到宫里一起用膳。
让慕容霄意外的是,萧珹叫来伺候的竟然是孟春。
他没有拿着金子离开京城,难道是进宫找皇帝“告状”?
孟春乖巧地跪坐在慕容霄身侧,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递菜,斟酒,由于皇帝在场,孟春老老实实地一句话不敢多言,但那双眼睛早已经粘在了慕容霄身上。
他没有拿着钱财离京,今日还出现在宫里,看来皇帝是非要把这人按在他身边才罢休。慕容霄想了想也罢,皇帝既然费了心思给他选了个伺候的人,他没理由用一晚上就往外轰,多留一些日子,再跟皇帝说自己腻歪了,到时候再轰出去也合理些。
“云影最近可是有什么好事?朕见你心情颇为愉悦。”
慕容霄难得这般如沐春风的,引起了萧珹巨大的好奇心。
“不敢欺瞒陛下,臣最近得一美人,心中十分欢喜。”慕容霄勾着嘴角饮下手里的酒,好似喝着蜂蜜一样,想起家里那人眼里洋溢的都是笑意。
“哦?美人?是女子?”萧珹的语气带着几分好奇。
“陛下误会了,臣喜欢的是男子。那人风姿卓然,臣从未如此心动。”慕容霄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澎湃之意。
“哦?那朕有机会可要见见。”
“等他日后身体康健,臣再带他来朝见陛下。”
这是慕容霄第一次说要带什么人来见他,萧珹摩挲着手里的玉杯看了眼孟春。
说道:“孟春,你的侯爷有了新欢,这下可怎么办才好?”皇帝这话一出孟春吓得直磕头,回道:“陛下,小人不求任何,只想陪在侯爷身边,即使侯爷有了心上人,只要侯爷不弃,孟春做个奴才也是心甘情愿的。”孟春这一副非要进侯府的架势,感觉是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了。
“也是,安国侯府确实太冷清了,孟春你就小心伺候,好好听云影的话。”萧珹递了一个眼色给孟春,根本没有询问慕容霄的意思。
孟春立刻跪下领命:“是!奴才定尽心伺候!”
皇帝都开口了慕容霄也只好应下,回去的时候就一起带回了侯府。
回程的马车上,孟春十分主动地依偎在他身边,给他捏捏肩膀敲敲腿,谄媚又乖巧。
“侯爷……”
“安静!”
慕容霄知道他是皇帝的人,双方都是无奈,就不想听他啰嗦。
车外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他叫停了马车,掀起车帘。
“喂,卖糖葫芦的。”他叫道。
做生意的人一看这马车就是大户人家,赶紧扛着一把糖葫芦走了过来:“大人要几串呀?”
慕容霄看了看那裹着糖衣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丢出一块碎银:“全要了!”
回到府里,姚管家赶紧接过这一大束的糖葫芦。
“哟,侯爷怎么买这么多?”
这又是闹哪出?
慕容霄拔下两串就往自己的院里走,孟春小心地跟了上来。
“你跟着本候做什么?去找姚管家给你安置个地方。”
“我伺候侯爷,不是应该跟侯爷住一起吗?”
“这是谁告诉你的?到了我安国侯府就得听本候的规矩,不然就滚,本候这个院子,不是你可以踏入的,听清楚了吗?”慕容霄不是通知他,而是警告!
“是,孟春不敢!”孟春腿一软跪坐在地。
慕容霄推开房门除夕已经裹着厚厚的袄子坐在案上看书。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不知道国家不知道局势,什么事情都不记得,还好他还认字,于是大量地阅读书籍,让自己多了解一些,以便试着能想起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在新月国和尧靖国的交界处的青崖山下被慕容霄所救,这就很难判断自己到底是尧靖人还是新月人,至于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为何重伤在青崖山,都丝毫没有记忆,时不时的还会头疼一番,干脆就不想了。
他见慕容霄手里拿着两串鲜红的东西,这东西他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不过这色泽看着就很诱人。
“吃过吗?冬天吃这个特别好吃,天冷得把糖衣冻得脆脆的,酸酸甜甜十分可口。”慕容霄递给他一串。
除夕努力回想,他实在不记得自己到底吃过没有,伸手接过咬了一口,甜中带点酸,果然十分好吃。
慕容霄看他吃冰糖葫芦的样子,盯着他的嘴巴和舌头看得入神,浑身都热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除夕看到慕容霄呆呆地拿着糖葫芦却没有吃。
慕容霄立刻把另外一串也塞进了他手里。
“都,都是给你买的,你慢慢吃,我……还有军务在身。”
话毕他立刻转身离开了卧房,一头钻进隔壁的书房猛地灌下一壶凉茶。
这些日子他都独自睡在书房里,书房很大,有他处理公文的地方,还有一个内间,有一张床榻。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好,这个屋里从来不点暖炉,隔壁卧房也不知道是不是炭火太热了,还是那人看得他太热了,总之再待下去要出事,慕容霄赶紧回来这边冷静一下。
桌案上堆放着一些公文,翻了翻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干脆上榻睡觉,可满脑子都是隔壁那人张嘴吃冰糖葫芦的样子,这一夜他注定难眠。
经过调理除夕的身体已经康健许多,除了没有恢复记忆,其他伤基本已经无碍。他的气色也越发的红润,穿上慕容霄为他定制的新衣,束起头发,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替他更衣束发的仆人手都在发颤。
慕容霄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更是愣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出神,好似一双眼睛已经粘在那人身上,有那么一阵慕容霄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姚管家见状赶紧把伺候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屋里只留下他们两人说话。
这人一走,气氛顿时暧昧又尴尬。除夕被慕容霄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应该从来没有人会这样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他,眼里透出的渴望不言而喻。
慕容霄走了过去,越靠越近,他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药香竟然非常好闻。
这是慕容霄第一次见他梳洗整齐,衣冠楚楚的模样。俊美的少年仿佛天神下凡,一身素雅的衣裳显得他圣洁无暇。
慕容霄着魔了一样越靠越近,除夕被逼至无路可退下意识呵斥道:“放肆!”
除夕这语气散发的气质十分有震慑力,慕容霄愣了一下,停下侵略的脚步,呆呆地望着他。
除夕眼里的惊慌失措难以掩饰,慕容霄对着他浅浅一笑,顿时山河倾倒,除夕也愣了一下,眼前之人一双精致漂亮的眉目,含着湿润晶莹,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爱意,搅得他心绪混乱。
慕容霄只要再近一步他们就要贴在一起。除夕退到墙边,低下头艰难地问道:“你想做什么?”他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确定的糊涂。
“想要你!”
慕容霄露骨且直白的一句话,轰得除夕的脸一下就红了,一路透到脖子,整个人都在冒热气。他抵着墙的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他没想到慕容霄会说得如此直接。
他假装听不懂,他也确实不敢深入去想慕容霄所谓的想要他,是怎么个要法,这些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只晓得一定是极度暧昧且羞耻的。
慕容霄见他这幅反应,似乎没有很反感,于是靠得更近了一些,除夕慌乱地用手抵着他的胸口:“不……你……放肆!”他先是羞涩紧接着是着急,然后又有一些不知所措,这一句放肆突然就失去了原有的震慑力,反而显得还有点可爱。
慕容霄炙热的呼吸就喷在他脸上,握着他的手非常滚烫,除夕有些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像只惊慌的小鹿,闭着眼,睫毛纤长一览无遗。
慕容霄见状只用鼻头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头,一碰即开。他也不敢再放肆,深呼吸了两次,用了毕生所有的理智离开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