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跋扈 第18章 装鬼

苍穹之下，星光暗淡，黑夜即将笼罩大地。而茉云提着剑一路回府衙，心情不见得比此黑夜亮堂。

果不其然，雄山属下飞奔来报，已逮捕并控制了贼匪。回到衙门，刘雄山的人自然一脸自鸣得意，到了班房也喜形于色，威行压根没有搭理他们，雄山上前就是一脚踹飞一个。

“没有大家，你能捡篓子啊，得意什么！”

威行瞄了雄山一眼，也没言语，自顾自喝着茶。

正啸晚上独坐书房，他看得出茉云心中的狠戾，可是没想到他却在最起码是非和人命之前，亦是这般冷漠，这便是自己断不能容的。

沈师爷在府衙苦口婆心劝茉云赶快去跟卢大人请罪，茉云一笑了之。

夜里回房丢开剑，轻轻用水擦拭了伤口，自己实属筋疲力尽，可她不知自己为何辗转反侧，索性坐起靠在床头，看向窗外的月光，想到他今日怒目瞪向自己的样子，自己又气不打一处来。

“让我跟他低头认错，门都没有！”

翌日清晨，雄山被宋大人招去说明逮捕的情况。宋大人听完雄山奏明情况，他一脸祥和喝着茶点头。

“好，此等悍匪能在我中州落网，实属为民除害。”师爷看向宋大人拍着椅子兴奋地说。

“嗯。”宋大人放下茶杯温和笑着看向雄山“老夫定上书朝廷，为你等请功。”

“宋大人，师爷，卢大人，属下认为这次首功其实应该给方参军，是他发现了逃犯，也是他临危不惧，冒险卸了那贼匪的刀，手臂还因此受刀伤。”

正啸此时抬眼看向雄山。

雄山坦诚言道“也是因为大人部署有方，让我带队在外围守着，我们队才捡了篓子。而且他盗匪若持刀，卑职和兄弟们和悍匪必有一番恶斗，输赢还未可知。”

“我还以为又是那小子又是一顿莽撞行事……”师爷看向宋大人指着说道。宋大人慈笑着放下茶杯，余光瞥了正啸一眼。

威行看向雄山也没有说什么，心想此人也还算是可交之人。

“属下还想为之前莽撞无礼和自以为是像卢大人请罪。属下浅薄，实属心胸狭小，属下与方参军抱怨之时，方参军一语点醒梦中人，说臣想多了，说之前的案子是不能用州里的熟面孔，而且若臣有想法无不可与大人言明，大人素喜人直率。”

正啸仍然缄默不言。

“上次追捕失败，罪犯极有可能就是因臣失误而逃离，臣向大人请罪。是臣浅薄，辜负大人信任，还出言顶撞大人，和同僚滋生嫌隙，影响府衙士气，实属罪过。臣知错，求大人责罚。”

“实心用事就好，府衙自有赏罚，下去吧。”正啸面无波澜的淡然说道。

“大人。”雄山还是想请罚。

威行使了个眼神，让他先下去，正啸本就是不喜废话之人。

“是，卑职告退。”雄山行礼告退了。

正啸看着雄山的背影若有所思。

师爷端起茶杯摇摇头“那他自己处事为何这般刁滑。”

“谁知道他。”宋大人忍着笑又偷瞥了正啸一眼，自己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此时外面报来，是茉云在求见。宋大人抬手示意让他进来。茉云一走进来，沈师爷看去，诸位大人都是以没好气的眼神望向他，可他依旧一脸的风轻云淡。

“宋大人，这是卑职的辞呈，卑职觉得自身能力有限，不能适应府衙的司法参军的职责，还是回县衙做个县丞挺好。”茉云双手举起请调文书跪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心想你看，我多好一属下，要走了还给您一个台阶下。

“什么东西？”师爷顿时又是满脸的褶子皱成挤成一把交，这个方茉云一天到晚不知道又要如何作妖。

白岩去接过了请调文书恭敬的递给宋大人，宋大人还未接，正啸居然接过了茉云的辞呈。

“方茉云，你现在眼前两条路，其一，在中州府衙好好干下去，其二，离开公门另谋他路。”正啸冷冷的拿过来，可看见他那笔鬼画符的字迹，顿时亦没兴趣看一眼。

“大人，为何我不能回县衙？”

“因为我还未考虑好，是否将你赶出公门。”

茉云顿时抬头咬紧了牙关看向正啸，正啸亦眼神冷冽的看向茉云，两人四目相触之时，都未有半分躲闪。

“卑职有何过错？”

“你自己心里知晓。”

“卑职不知！”

“昨日大人若未赶到，方参军是否就让那白衣女子杀了陶员外了？”白岩深吸一口气看向茉云道

“我只是一时不查。”

“方茉云，不要跟我虚以委蛇。”正啸冷冷的瞪向茉云“是你心中觉得那人该死。”

茉云顿时就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未有反驳。

“人该不该死，不是你说的算！”正啸眼中的冷凌着实会让人透不过气来，他的眼神好像扫射到茉云的心底一般，“所以，方茉云，我懒得跟你废话，两条路自己选，或许离开公门对你来说，是好事。”

“我为何要离开公门。”茉云眼神中都是凌冽，一改平日的淡然，平素公门不公门自己无所谓，可是现在自己偏不走。

“那你就老实呆着，莫哪日让我逮住，将你赶出公门，下去吧。”正啸两手指轻轻夹着茉云的请调书对空中一挥，文书落到了茉云跟前。

茉云眼神中溢满了气急败坏行礼告退，心中愤然难以发泄，真想问候卢正啸他妈，可听说他妈已经沙场殉国了，问候他妈都不行。

宋大人一脸镇定的端起茶杯缄默不语，可是茶杯挡住他的时候，他忍不住乐了，正啸终于打算开始收拾这臭小子了。

茉云到了班房气不打一处来，丢开了剑只觉得怒气冲到了脑门顶，要不现在就去跟他打一架，走算了。

“方参军。”晌午之时，雄山提着饭菜和小酒来了班房，“下午是威行他们组值班，咱两喝点吃点。”

茉云看向雄山提着的小炒心情才缓和了点。

“来，哥哥谢谢你的提点，卢大人这人不错！”

“什么玩意，我什么时候提点了你这个，他这人……！”茉云心想这儿确实也不是破口大骂的地

“你说的没错，是老哥我想错了，卢大人不是那种任人唯亲的人，他刚叫我去了，将林老爷当年的灭门惨案交给我，要我搜集姓陶的当年罪证，定要法办他。”雄山抬手给茉云倒酒道，“破案是你强项，倒是你来支援一下。”

茉云顿时愣了半刻看向雄山，端起酒碗就喝了一口“可那案子好多年了。”

“我刚去查了一下卷宗，那白衣女子，原名叫林秋晴，她应该没说谎。但是大人说，若查证属实，这种恶人咱必须办，有什么事他担着，但是10年了，证据那肯定毁得差不多了。”

“雄山哥，这案子能办。”茉云顿时精气神都来了，端起酒碗就跟雄山碰了一下杯。

“边吃边说。”雄山抬手给茉云夹菜，茉云手舞足蹈的跟雄山讲着办案手法，把雄山都给无语到了

“这能行吗？”

“雄山哥，你就负责逮人，其余的交给我。”茉云一脸笃定的吃着饭道

“听着有些玄乎啊。”

“雄山哥，这事假不假无所谓，景真就行，我只是没加入铸心堂，我若是加入了铸心堂，人不得享誉全国，怎会在中州就阴沟里翻船，你等着瞧好了。”

“那行，反正也没动刀动枪，成不成的吓吓那老头也好。”雄山想着乐了说道

“我得吓死他！”茉云严重顿时就漏出了狠戾。

这日晌午之后，蝉鸣不断，宋大人扇着鹅毛扇下着棋看向沈师爷。

“怎的大人？举棋不定？”

“最近几日府衙怎么连个声响都没有？”

“许是前些日子铸心堂的案子闹腾，让您焦虑了好些天，现在松了口气，便觉得安宁了些。”

“嗯，诶，那方茉云最近搞什么鬼？”

“上次被卢大人警示过，这些日子安分了许多。”

“幸事。”宋大人笑了端起茶壶倒着茶，心想道终于来了可以治治他的了。

此时刘雄山正去往正啸处，说今晚可能会行动，并将行动的方案告知了正啸，正啸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雄山。

“那陶老爷本已知当年之事被那林秋晴捅破了，他还能被方茉云扮鬼欺骗？”白岩没忍住看向雄山问到

“所以卑职来大人这儿禀报，寻那贼人当年的罪证不易，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我想着此事应该也不会酿成什么祸事。所以……”

“嗯，你看着他点！他什么事都干得出！”

“是！”雄山心想这茉云不得大人的赏识当真属实。可茉云此人很好相处，又够义气，府衙众人都很喜欢他，怎就这么让正啸看不顺眼呢。

晚上正啸看着书，忽然看向窗外的弯月，最终放下了书本，自己还是去看看稳妥，千山和万莫马上跟着他出了府衙。

可是还未到城中的中街接听闻了尖叫，哀嚎的声音，他马上飞身就赶往了东街，顿时正啸愣了半刻，千山和万莫都傻在原地。

整个东街月光之下，简直是群魔乱舞，漫天飞着钱纸，城中的那个常常招摇撞骗的老道士都吓得抱着他的桃木剑疯窜逃命。鬼就是从东街路边的枯井中不断爬了出来，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墙上爬的，似乎让人身在地狱般。

“我们死得好惨啊！”

“我们死得好惨啊。”

东街之人皆在惊叫，这个时候众人见一披着长发的厉鬼，他就立于树梢之上，似在半空飞舞。

“陶弟，十年了，我来找你了！”

陶老爷顿时瘫倒在地，本来他还半信半疑，可是看着这张和他堂姐一模一样的脸，自己顿时腿软得倒在地上。

“你，不要不要过来。”

“弟啊，我自小待你不薄，幼时好吃的桂花糕也都让给吃。”

陶老爷吓得坐在地上，此人断是她堂姐不错了。他堂姐幼时却是待他挺好，每次来见他都会带自己喜欢吃的桂花糕给自己吃。

“我让我我夫君收留了你这个畜生！”顿时两行血泪流了下来，月色下那厉鬼显得更为惊悚了“结果你却杀我全家！”

陶老爷痴呆的看向那厉鬼，整个人脸吓得惨白。

“给我咬死他儿子！也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味道！”

这个时候一个猛鬼扑了上来，抓住了陶公子，一口下去顿时陶公子脖子被撕咬开一般，顿时鲜血迸射而出，陶公子倒在了血泊中，没了知觉，不只陶老爷，街上之人无不吓得尖叫。

雄山都远远愣在那儿，他的属下不禁都有些胆颤“头这到底是真是假。”

“别碰我！”雄山也警觉地说道“吓老子一跳！”

此时万莫也靠近了正啸一点，千山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陶老爷顿时跪了下来，哭着猛然磕头道“姐，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爹，我爹说无毒不丈夫，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收留你，你杀我全家！”

“是我爹，他说你们不死，我们永远都是寄人篱下，你们死了，我们才能霸占你们财产过上原来的好日子！”

“你只少了我们吗？你们杀了这街上几十条人命啊！”

“是我爹说的，只死林家一家不像，遭人怀疑，反正多少人都是一样！都是我爹让我干的，你去下面找他啊！”

“我已经找了他了，我现在是来找你！”顿时那树上的厉鬼飞身而下，直扑而来

那陶老爷像疯了般的逃窜，那厉鬼便一路追去，街上之人无不急尖叫，哀嚎，陶老爷无处可逃索性跳了河，那厉鬼顷刻也要下河抓他，忽得被人扯住了？

厉鬼转身就要扑去，愣了一下，是卢正啸！带愣了半刻，厉鬼又做出了张牙舞爪状。

“方茉云！”卢正啸忍无可忍的低吼道

“你怎么知道是？”茉云缓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