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跋扈 第19章 烈马

卢正啸怒目圆瞪看向茉云，茉云哪里管那么多转身还要去吓那陶老爷。

“别挡道，我吓都吓死这个畜生！”

卢正啸忍无可忍的一把抓住茉云手臂，正好是茉云伤口，他疼得一哆嗦，正啸刚一松开手。

可手一松开，茉云跳下河又扑了上去。

正啸忍无可忍自己也跳下了河，一把拎起茉云脖后的领子，把他拎上岸，茉云手舞足蹈的抓着地不肯走，正啸一路拖着他走。

众人只见一人，硬是把张牙舞爪的“厉鬼”给拖走了，都呆愣在那儿。

青岚远远地拿团扇挡着自己半张脸看着，看到此处笑得前俯后仰“大老鹰，果然是威武霸气，连方茉云都抓得住！”

雄山也晃过神笑得不行，马上让人把陶老爷从河里捞起来逮了，然后带回了府衙，此时鬼市的道士了，一顿做法之后，“鬼”都消散了，众人都惊魂未定的呆坐门口。

宋大人大半夜都赶到了府衙，看着茉云他们跪在那里自己也吓了一跳，顿时再定睛一看，和沈师爷笑得前俯后仰。

“方茉云，我今天下午还和沈师爷说，说你最近怎么没作妖！”宋大人笑得拿鹅毛扇指着说道，“听你你搞一群鬼，在东街群魔乱舞。”

茉云擦着脸没好气的说道“所谓大戏，没有群众演员的陪衬，人会信才怪。”

“这整个东街上百老幼妇孺都吓破了胆吧。”白岩看着乐得不行道

“心中没鬼，怕什么鬼！”

此时雄山将问出的口供交给了正啸，陶老爷终于全部都交代了，正啸才起身往外走。

茉云抬头看向雄山，雄山笑了看向茉云点了一下头，茉云才笑了，顿时一脸桀骜不驯的起身，随便你怎么算账，能让那杂碎血债血偿，都行。

正啸安排了衙役去安抚民众和清理了街道，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难道府衙能承认自己装神弄鬼，把一整条街的民众吓得哭爹喊娘。

他自己半夜问完了笔录。连夜写了公文，上交刑部，此恶贼自己是定要办他的。

翌日城中就传得神乎其神，说卢大人连恶鬼都能抓，府衙中知情人也只能忍俊不禁，无从解释。

而执礼去亲自去调查了此事，也不得不承认，方茉云干这些破事倒是真是运筹帷幄，昔日她便存下了铸心楼这些装神弄鬼的装束。

然后去跟鬼市那个有几分真能耐的道士商量，将这城中靠招摇撞骗却深得老百姓信任的那个假道士赶跑，算是帮人清理门户。故而装鬼之人都是鬼市来的，戏前都无需排练，符也是那鬼市的道士出的，方茉云硬是一分钱成本没花，把自己要干的事干了，把陶老爷的魂吓掉半条。

晌午后，公会上，雄山受到了宋大人的嘉奖，正啸也跟众人说，不论任何身份背景，府衙定会法办那姓陶的。雄山本来还要在会上也要指出茉云的功劳，结果看见茉云在偷偷往嘴里塞点心，他只能无语捂着脸。

“方茉云，我若再看见你大人训话的时候进食，就把你一个月的饷银罚光。”散会之时，正啸起身看都没有看茉云一眼训斥道。

茉云停住了，顿时一改平日的恭敬，愤然瞪向正啸。

大家不知为何，反而都是忍俊不禁，府衙谁都知道，茉云家里困难，家里有侄子，有病人要养，都靠他一个人的饷银负担。

“大人，岂有上官随意克扣下属饷银的！当真让下属长见识了！”

“你会见识到的！”正啸一脸冷峻没有表情走了。

可素来为上官者，知下属之艰难，若未犯大错，是绝不会轻易以朝廷饷银相要挟的，未免有失官体，落得一个苛待下属的名声，可是正啸行事从来坦荡直接，不会管别人如何议论。

这月的奖罚公布出来，正啸自罚了，雄山擅离职守被扣了饷银，但是最终他们队抓住了贼匪且破了林家大案也得了赏银，而白岩当日因对青岚身份的偏见，耽误了青岚报信的时机，差点酿成大错，亦被正啸处罚。

卢正啸处事一直都是一码归一码，赏罚分明，雄山也觉得心服口服，案子办完，大男人之间的小心结也都解开了。

晌午后开完例会，大家正起身要离开。

“不知卢大人你今晚都有空没？还有方参军，龚参军。”雄山看向正啸说道“这不正好我们组领了赏银，请大家吃个饭，一起聚聚。不知道大人可否赏脸。”

“大人今天晚上要回京述职。”白岩马上帮正啸解释道

“哦，是，瞧我这记性。”

“你们先聚，等我回来，请你们。”正啸起身走出房间

“好。”大家开心的应道

“那方参军，老马你们，咱兄弟先聚聚。”雄山也笑着问

“好啊。”老马开心的点头，然后看着茉云没有说话，试探的问到“大家晚上聚聚？”

“聚聚没什么问题，称兄道弟就免了。上次只是支持了一下您的发言，想大家一起推卸一下责任，结果龚威行就气坏了。”

威行无语的看向茉云。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翻篇了。”老马笑着说道

“不是他真的气疯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吼，问我是不是男人。我看他那么气急败坏，于是心生畏惧，只好顺着他说我不是，结果他就要冲过来揍我，平日里你们背地里取笑我身高，说我娘就算了，我畏惧了屈服了承认了，还要打我。”

茉云自顾自的叹气，一脸的愤然不平。

“自古新人笑，旧人哭，新旧斗法争宠也是常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这你两争你两的宠，转头来要把我一个最不讨人喜欢的贱婢打了，这是什么章程啊，贱婢惶恐！”

“扑哧”大家哄堂大笑

“方队，咱有一说一，这里除了大人，您最爷们。”威行也笑得不行

正啸经过窗户之时，扫了茉云一眼，与这些粗武之人相交，他信手捏来。可顷刻间谈笑风声，又能转背拉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这些人在他面前，他一眼看穿，而鲜有人能看懂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沉浮和世故，居然能让自己都举棋不定。但若是他真无可救药，自己亦定不会容他祸害公门。

茉云走出班房，心想白忙活一场，一文钱赏钱没有，可是自己心情好像亦不错。

“这般客气？”茉云看向满桌的好菜

“老娘心情畅快。”青岚一脸笑颜的摇着扇看向落日夕阳

“来了个傻且有钱的主？”

“林家冤情大白，这乔妈妈赏你的，这我赏你的。”青岚白了一眼指着桌上好菜道

“你们当真是……闲的……”

“乔妈妈她还记得那女孩，是一秋高气爽之日出生，林老爷甚喜，为她取名林秋晴，本希望她一生皆是晴天。”青岚看向了林家的方向轻轻叹息道

“那地里的庄稼早旱死了，人也得饿死。”

“他们被压出府衙之时，乔妈妈还带我们去看望了。”青岚摇着团扇嫣然而笑看向余晖“那林秋晴坐在牢车里，看向那壮汉莞尔一笑，说来生会去寻他。那壮汉……居然憨傻的笑了。”

茉云大快朵颐未接话，这跟自己啥关系，但那林家的女儿看见姓陶的那畜生被压送法办，对天喊爹娘的仇报了之时，自己心里着实痛快。

“幸亏他们遇见了卢大人。”青岚看向茉云眼眶微红的说道

“嗯，狗咬狗！”

他心里也知晓，也就因为卢正啸是卢家嫡子，他能办，姓陶的畜生将小女儿嫁入京城官员家为妾，人还派了家里师爷带着状师来，结果人进来一看见卢正啸，跑得比老鼠还快。

而夜里，宋大人在书房写着禀报公文，师爷在旁研磨，想着轻轻叹息！

“怎么？”

“想那方参军呀，卢大人替他顶了天大的罪过，他算计在前，事后不但拉其身边人下水，如今还要讽刺卢大人抓人老跑，卢大人如此大度，她还是这般造次！”

“师爷可知马？这良驹多是烈马，你初遇之时，他都是使劲浑身解数，要把人从马背摔下。”宋大人写完放下笔看向窗外明月笑道“就看你容不容得下，驯不驯得服，你先得惯着他，才能训他！”

“您远远瞧着就好。生人勿进！”

“对！”宋大人和师爷相视一笑“由着这小云雀拼命蹦跶！”

“看大老鹰哪天会不会忍无可忍一脚踩死它！”

翌日众人一来，府衙又热闹了，衙门里到处传，方茉云打架只能排第三，吃喝那肯定排第一第二，雄山差点没有当掉裤子付钱。

威行最后亦是爬出来的，那是喝得已经哭爹喊娘了。

茉云依然一脸风轻云淡的买了饼走进来。

正啸不在，司法队上异常自由散漫，众人就能看他们整队一天是如何消极怠工的，就连雄山都说，等卢大人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们。

茉云咬着果子趴在游栏上看着心月楼湖外的鱼吐泡泡。

“消极怠工？”青岚摇着扇摇曳生姿的走来。

“也没活。”

“要是卢大人回了中州……”

茉云顿时就坐起瞪着青岚，青岚巧目娇俏的笑了。

“怎么啦，我们方茉云大人还有怕的人？”

“滚！”

众人都不禁的看了过来，众人茉云素来和青岚相交甚厚，虽然并无其他，他两相识于微是挚友。

“气急败坏了？卢大人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您自省一下。”

“他正人君子，他能扣我饷银？”

“呀，那是接了死仇了。”青岚笑得前俯后仰的说道

“空有好皮囊，没得好心肠。”茉云咬牙切齿的看向窗外

这日晌午，上头派了个任务来中州府衙，是相邻的南川府衙的一桩大案，需要中州府衙配合控制一嫌疑犯，此民嫌疑犯刚被在押人员供述出来，却还未查实定案。

而此嫌疑犯身份非常的敏感，是当地李大乡绅的儿子，这个乡绅是个中州有名的慈善家，李家与京中大臣还有亲眷关系，他们家老夫人一贯溺爱这个孙子，寻死腻活想要帮孩子出逃保命。

可是逮捕官令一直没有下来，府衙只能命人先跟着，逮捕令还在来的路上，要知道如今朝廷办事破朔迷离，谁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一般涉及达官贵人，官差都是不接令不干活。

郑大人自然派了茉云去跟，亦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他居然借口天气太热，问宋大人借了马车前去，到了码头眼看在那嫌犯要上船了。

“头，怎么办？”老马头伸出马车指着焦急的说道“那就是李家的船啊！”

茉云二话不说，架着马车飞驰而去一下没刹住，茉云拉马一个甩尾，马车绳索断了，整个马车直接掉河里，生生把船砸沉了，码头的人顿时都看傻眼了。

老马奋力游出水面吐着水，错愕的看向茉云。

“哎呀，妈呀，这一下马惊了没拉住，这可怎么是好啊。”茉云跳下马就喊道“这是谁家船啊，这就不好意思啊。你们愣着干嘛，快救人，救人啊。”

“石川他们后面追着，晃过神来忍俊不禁。

“没听见方参军的话？都给老子下去捞人啊。”码头上的人管事二话不说全部冲出来就吼道，要知道茉云刚来中州之时，他们亦在其面前豪横过的，结局那必是暴风骤雨，回去躺了好几天，现在对茉云都是马首是瞻。

最终人都从河里捞起来，富家公子没跑成，上面逮捕令也下来了，威行马上送了过来，把富家公子带走了，看见人沉船的样子，大家忍不住捧腹大笑。

“回去不会有事吧。”大家问老马道

“他妈的，你们先管管我有没事，下次你们坐里面，老子一把老骨头了。”老马回去一路骂骂咧咧“我还说他今天怎么的这般良善，搞个马车我坐。”

“头提醒你了，让你别坐。”

“您自己说享一下宋大人的福。”

“再说您又老要吹自己年轻时浪里小白龙。”

“龙？在他那儿，什么都是空的。”老马晃着耳朵里的水吼道

大家都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

翌日，码头的人一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散架的马车捞了上来，被雄山派人拖回了府衙，宋大人看着都愣了三刻，府衙之人无不都努力忍笑。

“大人，你看这……我一时情急，没拉住马，还好没有撞到人。”茉云惭愧的看向马车

宋大人长叹一口气“哎，人没事就好。”

“卢……卢大。”白岩看着马上提醒道

此时正逢正啸赶回了府衙，身边带着从家中带来的师爷执礼和谢青。

卢大人，回了。”宋大人眼中都是惨痛的看向正啸

“宋大人，郑大人。”

“嗯。”宋大人一脸温文尔雅的笑意“执礼、谢青也来中州了。”

他们两马上向宋大人恭敬地行礼。

“你看看你的手下，把李乡绅家的船撞个大洞，宋大人的马车报废了。”郑大人亦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笑道

“茉云又开启了他最擅长的装疯卖傻模式，一脸惋惜的看向正啸。

“正啸看向茉云那张一脸看似坦诚而愧疚的脸，顿时就气冲头顶。他终究忍者没有说茉云半句，愤然转身入了府衙，他带过来的师爷执礼都有些惊讶，正啸素来不会喜形于色。

“宋大人，咱早些回府如何？”

“快走，卢大人回来了，他扛事，他担着！”宋大人扶着额头挡着烈日炎炎说道“快扶着我，哎！”

“大人，咱得快点走，别等下一波未平，一难又起！”

“方茉云此人，真是太狠了！让卢大人去收拾他吧！”宋大人烈日炎炎下疾步逃回自己府，顿觉地都有些烫脚

“您放心，卢大人都从家里带了两人来，跟他斗！”

“咱拭目以待。”他两老谋深算的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