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快,转眼除夕就到了,维多利亚港口燃放起绚丽的烟花,又是一年除岁时。
这日蒲台岛上也收到了专门送来的除夕年菜,均是宋老爷吩咐了阿阳少爷,阿阳让家里厨子精心烹制的。
因着阿阳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宋老爷亲手带着也扶不起来。而阿州这些日子疯了一样,实在是太能赚钱,也算是点燃了一点宋老爷的念想,对阿天生了一些不那么单纯的爱子之心。
无非是觉得阿天还有用处,能笼络这一员猛将在麾下。宋老爷难得与阿丽夫人达成了一致想法,但出发点却是南辕北辙。
阿丽夫人早已对宋老爷死心,却没想到,这个无耻的父亲还能再次刷新她认知的下限。
如果不是不可能,宋老爷恨不得阿天是个女儿身,这样就可以体体面面招阿州做婿了。
他的眼中,只有金钱利益与面子,阿天的幸福从不在他的考虑之列。宋老爷不愧是一个完美的生意人,虎毒不食子,他却要榨取儿子身上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价值。
阿九穷,就被宋老爷打死,阿州会敛财,宋老爷就想为我所用,好一个势利眼,好一个认钱不认人。
一道盆菜,一道发菜蚝豉,一道清蒸青衣鱼,一道鸿运金猪,一道栗子炖鸡汤,还有必不可少的年糕,送上了蒲台岛。
阿宝管家日日冷眼看着阿杰,原本防备心很重,生怕他欺负了阿天少爷。
但日子久了,饶是他饱经人情冷暖,也看出阿杰是真心对少爷好。阿宝阳奉阴违,不愿阻挠阿杰和少爷的相伴。
他的阿天少爷,病体衰弱,偷得浮生,只余这点安慰了,难道还要全部剥夺了去吗?
菜送上岛来,放在特制的保温箱里,一直维持着色香味,阿宝管家给少爷摆好菜,便招呼了阿杰进来陪着少爷吃年夜饭了。
盆菜是粤港地区传统的新年食物,过年吃盆菜,求的是“盆满钵满”的好意头。而盆菜更大的意义在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分享同一盘菜,团圆热闹。
蒲台岛上是不存在团圆的,阿天看看阿九,外面传来维多利亚港口的烟花声音,岛上隔得远,看不见那绚丽多彩的表演,只能听见那热闹与喧嚣,繁华仿佛永不落幕,好像他和阿九就是一家人了。
阿天今天高兴,他对父亲的一点点好,就很是感恩。阿天仍是纯孝至诚,并不怪父亲圈禁了他。
阿天一高兴,就话多,对阿九念叨着以前家里吃年夜饭的记忆:
“……发菜谐音“发财”,与蚝豉、海参、鲍鱼、瑶柱及猪肘一起煮,便是了……自然是少不了鱼的,宋家的年夜饭上,鱼要吃剩少许,寓意“年年有余”……还有这栗子鸡汤,新年头喝汤,肯定要有个好意头,甜栗子和鲜鸡肉,寓意“吉利”……宋家的年夜饭,一定少不了年糕,与“年年高”谐音,寓意着宋家的生意一年比一年高……”
阿天身体不好,但年夜饭自不寻常,他微微喝了一点酒,脸色微醺,笑眯眯的:
“总之,一切都要彩头……一切都得吉利……一切都要发财……我母亲以前就笑话说,宋家……我父亲,是掉进到钱眼里了……过年吃饭都不安生……”
阿天喜欢吃乳猪,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口酥松的猪皮,是炙烤时不断地在猪皮表面抹上油和酱料,形成芝麻大小的微凸酥皮。
阿天说的轻快,但阿九听着悲凉。阿天最近的身体更加不好了,不过多吃了两口猪皮,阿九就轻声阻道:
“这个油腻,难克化,你最近胃口才刚好,别又积了食,回头闹起来,还得吃药……”
阿天软软托着一半腮颊,拄着手臂在海棠花梨木桌上,跟阿九半是撒娇半是祈求道:
“阿九,再让我吃一口嘛……我今天高兴……”
阿九看着不忍,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为什么要遭这么多罪,而自己竟然毫无办法,没有什么比他看着阿天一日一日衰弱的景象,更加无能为力了。
“阿九,让我吃一口,给你亲一下……”
美酒醉人人自醉,阿天性情洒脱,又是对着喜欢的人,尽说些诱人而不自知的话。
阿九只觉得火蹭地一下子烧了起来。
旁边就是刚炖的梨子糖水,阿天原本最是喜欢吃的,每日饭后总要尝几口,今日也是专为阿天炖的。
杯里茶水见底,阿九来不及多想,端了那碗糖水。梨子败火,他得喝两口压一压。
却不曾想,刚刚还只是有点火苗,喝了两口糖水,铺天盖地的欲焰竟熊熊燃烧起来,几乎要烧尽阿九的理智,灵魂都在战栗。
阿九心道不好,拼命忍耐。那边阿天还失落笑道:
“阿九,你怎么也都不碰我了……诶,阿九你脸色好奇怪,怎么了……”
阿天探出手去,想摸一下阿九的额头,只因阿九已经汗珠滚落,脸色赤红,几乎不能容忍阿天任何的触碰。
少爷喜欢他的灵魂之后,阿九才敢碰他的月亮,仍旧不愿看见少爷一丝不适,或为他而忍耐,为他而克服抗拒。所以他们相认以来,也仅限于拥抱,多的接触绝无仅有。
而今天他的□□起地怪异,只觉得眼前的阿天无比诱惑,像一块美味的糕点,恨不得一口吞吃入腹,才能解一解这份骨子里的饥渴。
阿九在焚身中,以极大的意志力找回一丝理智,抬手打翻了糖水,咬着后槽牙艰难道:
“阿天,这糖水有问题……别喝……”
阿天茫然若失,又紧张不安:
“阿九,你这是怎么了,很难受吗……”
阿九倏然起身,筋肉贲张的臂膀拥住阿天,在怀里用力抱了一下,仿佛要揉进自己骨血一般。
他欺身将阿天抱进床榻,握着阿天的手腕扣在两侧,整个人压在阿天身上。
阿九特别喜欢握阿天的手腕,这是一种占有姿势,很有进攻性。
阿天不知所措,沉沦**又挣扎着清醒的男人,看起来非常克制,他下意识地信任,阿九不会伤害自己,是可靠的。
“阿九……我可以……”
阿天放松了身体,不设防的姿态,默许了阿九的攻城掠地。
阿九额头青筋炸裂,看着这样柔顺婉娈的阿天,极尽克制地咬牙求到:
“阿天,给我一件衣服……”
阿天不知阿九什么意思,阿九把他推入宽大拔步床的里面,退出床榻就摔倒在脚踏上。
阿天听阿九忍耐痛苦的声音,想探身看一看阿九怎样了:
“阿九,你还好吗?”
不料他被阿九的一手,给又推回了床榻里。阿九喉结滚动,闭上眼睛不去看阿天玉白的面容和微波荡漾的双眼,只嘶吼道:
“阿天,快给我……”
阿天在床帷里不敢再动,慌乱中丢出去一件贴身的睡衣。
“少爷,把帐子拉好,不要看,不要听……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阿天躲在床帷间,阿九躬身躺在阿天拔步床前宽大坚硬的脚踏上,一帐之隔就是阿天。
他将那件衣服埋在脸上,鼻息之间是阿天身上浸透了的药香,修长的手伸到下面。
阿九几乎丧失意识,但他本能还是没有做任何伤害阿天的事,他不能强迫阿天,这是他的底线,这是他刻进灵魂的烙印。
阿九没有越雷池一步。
这是阴谋,糖水里下药了。想也是专门针对阿天下的药,阿天爱喝糖水,却被自己误吃了。
阿九浑身发烫,血流加速。
药性太猛了,虎狼之药,还好不是阿天中药,他禀赋羸弱,会遭不住的。
不是一两个时辰能消解的药性,而是持续了整整一夜。即使阿天如阿九嘱咐的,拉紧了帷帐,也能听见帐外声音。阿九性感隐忍的低吼喘息,也是整整一夜。
天明时分,狂乱的一夜过去,阿天颤抖着手,轻轻掀开纱帐,奇异的麝香味道充满他的房间,男性荷尔蒙浓郁霸道。
这是恶毒的法子,不管他俩谁吃了,都有极大机会乱性,如果不是阿九非常人的自制力,早就忍不住占有阿天。
阿九有内家功夫在身上,内府运转,守住精气,只发泄了三次,也没有兽性大发,强占了阿天。
可若是阿天,本就阴虚阳弱,会出大事的,如果中了药,他自己根本无法解脱,直至坏了根本。要么没中药,被强迫着一整夜停不下来的交欢,他也会损伤身体,大病一场。
一石三鸟的毒计,毁了阿天的名声,摧毁他的意志,糟蹋他的身体,有人要害阿天。
阿九出离愤怒了,这冲着阿天来的恶意,下作至此,想也知道不外乎豪门恩怨,为了继承家业,手段如此恶毒阴损。
他饶是强壮,也并非全无受损,但仍沙哑着嗓子,对担忧含泪的阿天微笑安慰:
“我没事了,阿天……不要担心……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