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来饭堂比较早,相对应的,饭堂的人也少一些,外面都没有人,里面也只坐了一半。
饭堂正冲着大门的桌子前,摆放着刚出锅的包子花卷和各类小菜与汤品。春草取了饭盒,磨磨蹭蹭的在摆放餐品的桌子上挑挑捡捡。一直到做饭的师傅差点冲出来问她到底想吃什么的时候,春草终于听见有人在议论了。
“哎,你看那个小姑娘,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之前是外出了吗?”
“没有吧,可能只是不在咱们跟前转,少主安排她去照顾咱们堂里的老前辈们了。”
又有人说道:“她没外出,我住的宿舍离她住的地方近,能经常见到她。之前我听老陈说,她以前是青楼女子,我还不信,结果昨天我回去得晚了,路过她们房间,发现她房间的门竟然都没关好,还留着缝儿……这也不知道是要干嘛,即便是普通弟子,晚上睡觉也要把门都关好吧。”
昨晚是等辰姝回来,给辰姝留的门。她记得睡着前,门是关着的,只是没上锁,或许是她睡着之后,门被风吹开了。
春草暗暗攥紧手里的餐盘,咬牙坚持听下去。
“人家的门,你管人家开不开干嘛,开了你就能进啦?咱可是正道人士,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去看人家女孩子的房门干嘛。”
“我都说了我是回去晚了路过……”
“哦,那你昨晚干嘛去了,跟我一块住的那个师弟,昨晚好像也大半夜跑出去了一趟 。”
“说起这个……跟这个小姑娘一块住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你有印象没?刚来就跟李响师兄杠上的那个。她啊,人没了,跑了,先跳崖后逃跑,几个师兄让我们一起跟着去找找。昨天月亮好,我一直找到大半夜才回来,什么也没找到。”
春草往食盒里夹食物的手顿住,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跳崖?逃跑?
两个词都很简洁易懂,但是合在一起,她怎么就不明白发生什么了呢?
明明她们刚约好,如果不想在这里待了,要离开的话两个人一起离开,辰姝怎么可能单独跑出去了呢。
春草惊疑不定,往下听了听,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便胡乱往自己的餐盒里装了点东西,匆匆离开了。
带着早饭回来,大老远的就看见棋小胖师兄在他们房间门口站着。一见到棋小胖师兄在,春草连忙跑过去问道:“师兄,你知道辰姝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了吗?”
棋小胖来找春草,也是为了打听消息的。他没回答春草的问题,反而问春草:“春草师妹,你最后一次见辰姝是是什么时候啊?当时她有说什么吗?”
春草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我最后一次见辰姝是昨天早上,当时一切跟平时一样,就是说她要去上课了……”
上课。去上李响师兄的课。
棋小胖一敲脑袋瓜,满脸懊悔。
“我当时是真有事,所以没跟着去,谁知道疏忽了这一会儿就出事了呢。”少主离开之前,特意交代给他的事,结果他就办成了这样,人直接都找不到了,等少主回来,可怎么跟少主交代呀。
春草出主意,“你有没有问李响师兄是什么情况呢?毕竟辰姝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他的课堂上。”她正打算去问问呢。
“问了,但是也没问出什么来。我觉得他没说实话,可是我也没有证据。”
那天他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去找辰姝了。正巧赶上他们下课,他找了半天人,都没看见辰姝的影子。拦住李响师兄一问,才得知是他说了辰姝两句,辰姝不服气,要离开不老堂。但是不老堂地形隐蔽,并非谁想离开就能离开的,他只能带着众师弟将辰姝拦住,准备带着辰姝去见霍前辈,让霍前辈定夺。霍前辈在堂中辈分最大,李响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是辰姝并不听李响师兄的,反而转身就跑,最后跑丢了。
这说法乍一听,似乎也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很符合棋小胖对辰姝的印象。可是细想,又觉得不是很合理。他觉得辰姝也不是那么莽撞的人,不老堂这地方这么偏僻,辰姝要是离开的话,得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再说了,她是少主带回来的,跟门中弟子不对付也就算了,跟少主总应该关系好吧。如果要离开的话,起码也应该跟少主说一下呀。
棋小胖不太相信辰姝会这么突然自己跑了,但是如果说李响师兄把辰姝怎么着了,他觉得也不太可能。李响师兄在门中风评不算是特别好的那一类,但是伤天害理的事是没做过的。更何况每个弟子的说法都差不多,估计实际情况与李响师兄所说大差不差。他得到消息后,就把所有辰姝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了个遍,结果没找到。所以他赶紧过来,看看是不是辰姝一时生气跑了,然后发现一时半会走不了,又偷偷自己回来了。
只是来了之后不免大所失望,他半是安慰半是叮嘱,对春草说道:“我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更详细的内容。如果辰姝突然回来了,你可一定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和棋小胖一样失望的还有春草。她本以为棋小胖师兄能给她带来辰姝的消息,没想到棋小胖师兄带来的消息和她自己打听到的差不多。
送走棋小胖,春草匆匆吃了一点,赶紧前往霍元春前辈所居住的地方。
与弟子们聚集的地方相比,春草还是喜欢待在不老堂长辈聚集的地方。不老堂的每一位长辈,都似乎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寡言少语,不像年轻弟子那样咋咋呼呼的,春草在这种安静中感到安全。
游义行安排她在这里照顾不老堂的前辈,她便每日过来帮各位前辈处理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不过今天比较特殊,比起帮各位前辈处理生活琐事,更重要的,是她得拜托一下不老堂的前辈们,帮忙找一下辰姝的下落。
大概是为了清净,不老堂诸位长老所居住的地方要比弟子们居住的地方宽敞很多,是两三个长□□住一处院落。有些前辈身子骨不是很好,不愿意到饭堂那么远地方去吃饭,牙口也吃不了正常的便饭,院子中便安排了专门负责饮食的弟子,春草到了之后,将弟子做好的饭菜端给各个长老前辈。
老人醒得比较早。春草端着饭菜走进来,便看见霍元春前辈已经收拾妥当,正盘坐在园中闭目养神。同时,有弟子神色凝重的从院中走出来,看上去是刚跟霍前辈处理完什么事。
春草听辰姝说过一点点,外面的世界如今也不算太平。好像是霍元春长老的仇家,在外面闹的天翻地覆,要找不老堂寻仇。看情况,怕是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她还听说江湖上有几个门派相继被灭门了,不过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灭门的,她就不清楚了。毕竟她平时除了辰姝外,很少和年轻一代的弟子接触,老一辈的弟子也不会主动找她闲聊这些。
春草收回思绪,把饭菜在院中的石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好,轻声说道:“霍前辈,吃饭吧。”
盘坐的霍元春睁开眼,看了一眼桌子,又慢慢把眼睛闭上。
“放在这里就好,我暂时不饿。”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一般情况下,春草应一声,就应该离开了。
不过春草这次还有事想要拜托霍元春前辈,所以并不准备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
春草酝酿起勇气,准备请求霍元春前辈派人找一找辰姝,她相信辰姝是守信用的人,约定好了离开时要和她一起,便不可能突如其来的独自离开。她怀疑辰姝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或者是被关起来了,不然不能一天一夜不回来,还到处找不到人。
春草正在心里打腹稿,还没开口,便听见霍元春竟然主动和她谈论起这件事了。
“春草姑娘,我记得你和辰姝那丫头是住在一起的,对么?”
“是。”春草连忙对霍元春跪下,“霍前辈,春草有一事想拜托一下您。辰姝失踪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回住的地方。张小棋师兄到处找辰姝,也没有找到……我想恳求您,您能不能派一些弟子调查一下,看辰姝到底去了哪里?”
“昨天晚上,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我找了几个弟子问过话,事情经过大体都一致,只是细节上各个弟子之间出入比较大。”
霍元春又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屋檐上挂着的两盏莲花状花灯。那是游义行在一次出行后带回来的。他们这些老家伙住的每个院子都有挂。
“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就是辰姝她大概率是从后山的一处断崖上跳下去了。这个,我昨晚已经派人去找了,暂时还没结果。等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的。”
理论上,如果真的跳了,即便找不到活人也应该能找到尸体。现在什么都没有找到,所以不好下结论。
春草抬头看霍元春,“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跳崖……辰姝她,是不是被人害了。”
霍元春沉默。
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推下去的,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人已经找不到了,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有两个,一个是找到人,另一个是想好少主回来问起的话,如何向少主交代。
“这个……你暂时不要担心,我会调查清楚的。至于你……如果有人向你问起来关于辰姝的事,你如实回答不知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