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梦园 第4章 第四章 都是狠人

一 我愿学刀枪

刚进别苑大门，一阵阴凉，不知谁在这里树了影壁，不让阳光进门；再往里走，黄沙迷眼，一阵腥臭。怎么三五日这里竟变了样？突然，头上一道暗影，接着嗖的一声，一支箭啄在了影壁上。秀林翠竹之间，一个黑大个从马上直奔我飞过来，我赶忙捂着幸儿的头趴在地上，他幸灾乐祸地站定在我们身后的假山石上，笑吟吟地说：“这是哪方神圣，快快免礼。”

“你个冒失鬼，我们差点挂啦！”我从地上爬起来，一嘴的黄土，边说边吐。

“你这趴功，不至于！”还一个劲儿地歪着嘴坏笑。

我抄起一根枯竹，一字劈下来。

“呦呵，还是个犟脾气！有性格。”

他也不躲，只用左手小臂来格挡，右手握住竹竿头轻轻一拽，我脚下趔趄，顺势一推竹竿，朝他眼睛钉去。

“豁，这么狠毒！”他闪过了，戾气冲顶，举掌朝我脸上抓来。

这是来真的，我踢了他的裆。他后撤收掌，“恶婆娘，你敢谋杀亲夫！欠收拾。”

“恶霸，你方才识得自家娘子！叫你孤独终老！”我纵身扑倒他，右小臂抵住他咽喉，双腿岔开，夹住他腰，双脚抠地。左手提拳刚要打——

“呦呵，谁怕谁呀！”他反身不得，左手两指怼眼戳去，右手握拳顶住我屁股。我上身后仰躲闪，屁股正好坐在他拳顶，硬如铁石，硌得我弹了下。他见我松动，顺势挺起上身，右手出大指，我便被压成了C形。

他嬉皮笑脸地用胸脯压我，我这弓形的小腰算是把腰间盘突出揋过来了，却也动弹不得。他又戳我眼，我一仰头，含住了那粗壮的中指，左手拍他后脑勺。这家伙应该是有点被我拍猛了，用食指像圆规一样，在我的嘴边画了一个红圈，顿时我嘴边渗血，烧得厉害。

够狠，毁我面相。我就使劲咬了他的中指。他却闷不出声，低头咬我脖颈喉咙处，下面大指抵住我气门，往上推，我赶紧松口，往上躲，却被他咬得紧，挣脱不得。只能用脑门从侧面撞他眼角太阳穴，他的血都滴到了我的胸襟上了，有点热。他的眼也模糊了，伸左手来扯我的衣襟，我往上窜，哗啦一下，衣服都扯掉了半边，索性我终于挣脱了。

他半边眼角滴着血，模模糊糊，还歪着头看着我，血顺着脸颊滴到了脖颈。我发髻零落，敞着外衣，嘴角渗着血，脖子上半圈血印。才觉着身下凉凉的，原来从他身上下来，屁股坐到了硬硬的地上，屁股好像也出血了，黏糊糊的。他站起身来，颤巍巍斜着走过来，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朝我劈腿下来。我双手擎住他壮健的大腿，顺手在大腿根内侧里帘的地方掐了下。他向前下腿，夹住我的天鹅颈，又夹又拧。我感觉自己要投降了，突然从后面来了一竹竿子，把他打得晕倒了。

“幸儿——嘿嘿，有你的！绑了绑了，晚上吃唐僧肉！”

我刚想跳起来，后面有只大手按住了我的头，拾起我碎了的半边外衣，从后边把我包上了。“你穿这么凉快，还要蹦跶，不害羞。你没想到他是棍棒教习啊！”

“我想到了，可他欺负我。我不服！”

黑大个爬起来了，“恶婆娘，我让着你呢！你怎么这么狠。”

“哼，你看你像个好人嘛！”

除了我，他们都噗嗤笑了，他一脸血，一身土，一瘸一拐地。我也笑了，我这头发都吃进嘴里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这都什么人啊？知道自家人下手还这么狠！”他伸手想拉我。荣璿笑他手指都被咬肿了，扶着他。让幸儿扶起了我，一同进屋梳洗，他给幸儿使眼色，让我们进里屋，他拉着黑大个去了自己的屋子。

二 都是狠人

“你们两个闹着玩怎么都急了眼了，不要命啊！”荣璿像个大哥哥的语气。

我们都羞答答的，低着头。他咧嘴笑了，“你挺好玩的，烈性野马！”

“承让了，我知道你让着我呢，还能手软！”

“哈哈！屁股都给扎破了，我也下黑手啦。”抬头相望时，才发现这个黑大个敞着衣襟，虎背熊腰，露着一身腱子肉，脸上透着狡猾与不羁。

“我的妈呀，幸好没玩命，我们两个也不是你的敌手。”我盯着他的胸襟，不由得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荣璿起身，拉紧了他的衣襟，从内侧系上了他的短衣。

“你这个姑娘家，看着文静清秀，却皮实得很。”

“多谢大侠夸奖，你可愿收了我作……”

“好，作……”荣璿赶紧捂住他的口，瞪了他一眼，“别瞎说，教坏了幸儿。”

幸儿笑着，把哥哥的脸盯得红温，数落着黑大个，“真是的，还没教我们，就这么霸道，难怪被打。”

“幸儿教训得是，今后我一定洗心革面，万世师表。这位是……”

“师父在上，我都拜过了。”

“这是我们表哥，子安。这是我兮子师妹。”

“师父是谁？这就师妹了？”

“我们曾谈书论道，表哥莫要取笑，也不要太认真啦，可爱的姑娘都可以做妹妹的。”他们相视一笑。

三谁还不会飞

我正在屋里将养“彩虹屁”，突然一个鲤鱼翻江，啪的一声，从水下飞出一个人，一身白短衣裤，露出圆鼓鼓的两肩和刚健的大腿，踏波而行，水上排开一阵白浪。

到岸边，荣璿兄妹一阵叫好，吵着要学这个，我哪能落下，我冲出房门，跑过去了。

“上踩竹席，子荣，把这边绑在树上。”他高举抛起另外一边，变抻边甩，一道竹席跑到便铺好了。荣璿跃跃欲试，笑着跳着，没两步就把席子踩到水里了。幸儿身轻腿快，跑了□□步，也被水没过了头顶。我小他们愚，正要往上冲，子安从后面拽住了我，说：“你练这个吧。”

我回头一看，一盆清水被放在了膝盖高的凳子上，我一下挂过去了，“这也太简单了。”

“谁让你跨过去，踩一下，再过去。”他一幅看不起我的样子，轻蔑地说。

“师父心疼我，怕我沾水，徒儿明白！就是湿了我的绣花鞋，我提着气轻踩，有点张力就够。”

练了一上午，他们兄妹进展飞速，能过竹席而不沉，只有我挨着屁股痛又腿疼。师父看我天资笨拙，体格又不清奇，只好退而求其次，说要教我“独竹漂”。

“不行，师父，那个还得要一根竹，我也要那个水上漂，凌波微步，洛神仙子的感觉。我不怕苦，我练。”

“我怕你没练成飞，先不会走了。因材施教，别拧！”

“好嘞，师父，您老人家放心，我听您的。”

半日下来，他们仨在水上飞来飞去，只有我踩着一根圆竹，晃来晃去，时不时被他们掀起的白浪震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