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我连一步家门都没有出过——这个家门指的不仅仅是正式意义上的大门,也包括院子里。
是的,我彻底放弃去过问那些橙子树的死活,毕竟这种天气要是出门,下一步需要被关怀死活的可能就轮到我了吧。
我想我和你都不是特别能适应清闲日子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本该随时可以退休的条件下,继续干那种肮脏的、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活儿。
我们是行走在暗夜里刀尖舔血的人,枪放在枕头下,从来没有一个安稳觉才是常态,现在这样成天闲着没事儿可做,反倒觉得怪异。
你一直在看书,说实话,我颇为佩服,这种跟学习沾边的事情我从来都做不来,否则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家业不去继承,跟你浪迹天涯。
你看书的时候,我无事可做,那就只好看你。
当然,这让你不太愉快,但也没办法反驳。
这样冷,这样无趣的日子,我不看你,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养个孩子。
但是想想看你和我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似乎不适合再去饲养人类幼崽。
那么养只猫或者狗,怎么样?
这么想着,等到雪下到第四天的时候,二楼书房外面传来了微弱的、几乎被风完全盖住的喵喵声。
起初你和我都以为是错觉,毕竟这种天气外面怎么可能有小野猫活得下来。
然而响到第三次,你终于沉不住气,还是起身去看——你知道这对那个时候的我是一种多么大的伤害吗?真的很伤害。
好在,你的确是因为重要的事情才离开我,宝贝。
那里真的有一只猫儿。
我对这种小小的生物没什么了解,我猜它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否则是不可能有经验躲过这样的暴雪天气。
那是一只灰色的小猫,快要冻僵了,你赶紧打开窗户把它抱起来,放在壁炉边取暖。
这小东西的生命力真是惊人,居然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下都能活下来,而且它究竟是怎么爬上二楼的?这件事直到雪全都融化我还么有弄明白。
理所应当的,这个小家伙成了我们家的新家庭成员。我还从来没想过与你组建三口之家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由于我们都没有什么兽医常识,分辨不出它的性别,也不知道起什么样的名字比较适合它的性格,所以它有一个简单的名字,Kitty。
我说,Kitty听起来还是像个小姑娘,你并不回答。
我想你应该是很想在它的脑袋顶上绑一个粉色的蝴蝶结的,就像我曾经在你的大腿上绑的那样。
当然,这部分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你会指挥Kitty来抓我的裤子。
我不知道这小东西到底怎么回事,把我的裤脚当敌人,幸好冬天的裤子还算厚,这要是夏天,恐怕我的腿已经不能见人了。
就像夏天的时候,我从来不敢让别人看见我的后背。都是你留下来的痕迹,亲爱的,你那些时候也很像一只尖牙利齿的小猫咪——字面意义上的。
你的喵呜声,也远比它们更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