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冬夜 第6章 第 6 章

由于我的一点小疏忽，真的只是一点点，那棵橙子树终究还是没有挨过这个冬天。

这让我很伤心，是真的，绝对不是面对你装出来的伤心；这棵树和我也是有感情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小莱拉妮到访后的当天晚上，又开始下大雪，这一次来势汹汹，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停了。

好在你永远是那么有筹谋的人，早在天气好的时候就存了不少食物放在地窖——这是让邻居们无法理解的事儿，但从几百年前活过来的我们深深清楚，有备无患多么重要，无论在怎样的年代。

当然，我必须得说，冷冻的食材做出来味道的确不怎么样，哪怕是用我高超的手艺。

别的国家有一句老话，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但你吃得很习惯，好像那些根本不是下等美食，而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珍馐——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还记得以前的你饭量很小，跟个子、运动量完全不匹配，我总担心你会不会什么时候就晕过去了，你可以工作狂魔。

我时不时带点儿东西去你的办公室找你，时间一长，你那些下属全都认识我了，只要我一进来，就会知趣地全都离开，有些还从我给你带的保温盒里拿走几样。

真是胆大包天。你应该想一想怎么能更好地教训他们。

不过，你的表情看起来总是想先教训我一下，鉴于我进你的办公室从来不敲门。

我说，连办公室的主人都是我的，那么我也可以算是办公室的主人。我进自己的办公室，为什么要敲门？

在胡搅蛮缠这一项能力上，你当然是比不过我的。年轻的时候还会被我气得说不出话，往后，已经能熟练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这真叫我伤心，亲爱的，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会好好记在心中。

像我这种睚眦必报的人，既然你让我的内心流泪，那我总得想办法也让你流泪。

你的办公室窗帘当初也是我选的，选了最厚、最隔音的那种。

那时候我道貌岸然地告诉你，这是为了你短暂而宝贵的午休时间不被外面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打扰，但很快你也就见证到了我的真实意图。

其实后来我有些后悔，不应该选那么隔音的，这样比较有紧张感。你知道的，你哪怕对着别人的枪口都不会眨一下眼，但在这种时候却会紧张到心跳加速——每当这时，我们的体验都会一起升级。

那真是美妙的记忆。

现在我们两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还有那样的狂风暴雪，简直是天然的隔音，我少了很大一部分乐趣。

这些话是不能说给你听的，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你现在正靠在我的怀里昏昏欲睡，就连苦艾酒都无法将你从越坠越深的梦境中惊醒。

装修的时候选的玻璃太过优越，外面的大雪竟然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我低头吻你，把思绪分了0.1%给那苦命的、忘记保暖的橙子树。

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