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止逢春 第11章 不安

学校食堂。

蒋星繁对上次的事心有疑虑，假装不经意问：“沈贺屿，你和那个女生进展怎么样了？”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天。

沈贺屿放下碗筷，回忆道：“我们现在正在交往……不过她说慢慢了解，不用着急。”

蒋星繁抬头见秦晴从他眼前经过，跟她打了个招呼，跟沈贺屿提起了上次的事：“上次秦晴说话太心急了，要是错了话我替她道个歉。”

“不用不用，都过去几天了……”沈贺屿晃了晃手，江笙也让他不用在意，这件事就当做翻篇了。

“最近有什么热映电影吗？”他突然问。

“看电影？”

“对。”沈贺屿点头，可惜道，“上次吃完饭本来想去看电影的，没想到突然下大雨，我俩没带伞，她也突然说不舒服要回家，这周我看天气了，大晴天，我一定要把上次的缺欠补回来！”

蒋星繁不由为他竖起了大拇指，对他表示肯定：“行，今晚去问问我秦晴，她爱看电影应该知道的多。”

两人回寝的路上迎面走来俩女生，拦住了他们。

“同学，能认识一下吗？”短发女生率先开口，旁边的女生拽了下她的胳膊，发现两人在看她，一副害羞的样子低下头。

见俩男生没反应，短发女生继续追问：“要不先加个联系方式？”

蒋星繁则是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熟人，才回头看了眼说话的女生，声音十分硬气：“我有女朋友了。”

短发女生没理他，目光全程都在沈贺屿身上，只听她说：“是这样的，我们是隔壁艺术系的，听说你计算机很厉害，我朋友的电脑突然死机了，重启也没用，能麻烦你帮忙看下吗？”

蒋星繁有些吃瘪，他自认为潇洒的拒绝结果自己变成了小丑，人家女生直接无视他了。

他只好低头查看手机，装作刚才无事发生的样子，在一旁默默吃瓜，竖起耳朵等着听沈贺屿的回答。

沈贺屿静默了几秒，说：“我可以在南区餐厅等你们，你们把电脑拿来，我可以现场帮你们看看。”

“这样啊。”见沈贺屿没有要给联系方式的表示，短发女生识趣的结束了聊天，“那等你下次有时间吧。”

说完拉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女生离开。

前脚刚踏进宿舍，后脚蒋星繁就把自己的猜测开门见山告诉沈贺屿：“我觉得吧，应该是帮旁边那个不说话的女生要微信吧，大概是对你有意思。”

沈贺屿回去的路上江笙找他聊天，一路聊到宿舍，刚聊完就听到蒋星繁最后几句话。

他接话：“当时那种情况我没想太多，要是真的只是修电脑，我也明确过在餐厅当面帮她们看看，也不会躲躲藏藏。”

“你小子，”蒋星繁坐在沈贺屿对面，冲他挑眉弄眼，试探性地问，“那如果人家今天不是要修电脑，就是单纯问你要联系方式，你给不给？”

沈贺屿摇了摇头，蒋星繁眉眼上挑，对他的觉悟很满意：“可以啊，知道拒绝。”

沈贺屿敛眉眯了眯眼，听出蒋星繁话里对他打趣，笑出了声：“怎么了，有女朋友就该跟其他女生保持距离，这是最基本的，难道你不是吗？”

“啧……你说得对。”蒋星繁后知后觉收回嘴角，明白了沈贺屿话里藏话，竟然拿自己第一次追秦晴的囧事让他闭嘴。

那时因为没经验，刚确认关系，就被几个女生缠着要微信，他好声好气一一拒绝，偏不巧刚好被秦晴撞见，回去想解释发现被拉入黑名单了。

回忆结束，蒋星繁见沈贺屿一脸愉悦的表情，自知理亏向他投降，“你小子，脑子转的挺快。”

大概过了五分钟，蒋星繁离开宿舍，宿舍里就剩沈贺屿一人。

他翻看了下午的课程表，等江笙回消息的空隙又把两人的聊天对话看了几遍。

江笙：[好像两次都是郁金香]

沈贺屿：[你不喜欢吗]

江笙：[没有，只是好奇你为什么送这种花]

沈贺屿：[我看你朋友圈背景大片郁金香，猜的你会不会喜欢郁金香，就送了]

江笙：[是的，你很细心啊]

江笙：[（摸摸）jpg.]

表情是一只白色小狗摇头晃脑，沈贺屿反复盯着表情包憨笑，结果不小心点进江笙的头像，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给江笙备注的是她的网名。

他点开备注页，将备注改为了“笙笙”，改完自己还觉得不好意思。

江笙刚把杨知溪的工作包送到她公司，到家正准备给沈贺屿回消息，结果一个熟悉的号码打进来，她的脸色瞬间阴沉。

江笙换上鞋把电话挂断，几秒后，电话次响起，挂断，再响。

连续三个电话不停打进来，江笙的情绪立马焦躁不安，左手再次不受控制发抖，心跳也乱七八糟。

第三个电话响了很久，刺耳的铃声震得江笙耳膜疼，甚至开始产生耳鸣，握着手机的左手又像上次一样不受控制，江笙情绪上头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被摔的四分五裂，几秒后手机没了反应，屋子终于安静下来。

她赶忙拉开抽屉，扣下药片塞进嘴里，发现水杯没水生生干咽下去，坐在床边等待药效的发作。

右手紧紧按着躯体化的左手，提醒自己不要想那个男人，努力回想医生叮嘱的话：要多想好的事情。

对，想好事，想……沈贺屿。

想到他，江笙闭着眼脑中浮现的是沈贺屿对她数不清的笑，害羞的、开心的，不加掩饰的对她表达喜欢，关于他的一切，江笙记得很清楚，就这么想着沈贺屿，心中的焦虑也有所缓解。

江笙盯着墙上的挂钟，直到她能渐渐听到指针转动的声音，耳鸣消失。她低头查看左手不再抖动，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沈贺屿两点多发消息，现在五点了还没等来回复，他有些心急，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江笙也没理他，打电话过去却被告知电话关机。

新手机换好，江笙立刻插上手机卡，登进微信，沈贺屿已经给她发了十多跳消息，翻到最后几条能看出沈贺屿语气焦急。

选修课刚结束，沈贺屿再次拿出手机查看对话框，一节课他频繁重复这个动作，旁边的盛驰问他：“干嘛呢，看你今天下午心不在焉的。”

沈贺屿简洁明了说：“等消息。”

“等女朋友？”沈贺屿只是点头，手上不断滑动刷新聊天界面，盛驰观察他的表情，觉得他太过夸张了，“行了你，搞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在上课，人家就没有工作吗？可能现在正在忙呢，晚点打电话问问就行了呗。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女朋友丢了呢！”

沈贺屿听进去了盛驰的一番话，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准备晚点再打电话，刚准备息屏，聊天界面突然动了，“对方正在输入……”

江笙字还没打完，就被语音电话打断。

刚接通，电话那边的沈贺屿就急不可耐地问她：“你终于理我了，下午在忙吗？没看到你消息有点着急，我还以为你……”

江笙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很安心，等沈贺屿把问题都问完了才回答他：“不是的，下午手机坏了去换了新的，费了点时间，让你担心了。”

沈贺屿：“没有没有，是我太紧张了，你没事就好，快到饭点了，你吃饭了吗？”

江笙：“嗯，正在做，你呢？”

沈贺屿：“我也马上去吃饭了，那个……周六我去找你好吗？”

他最近隔着屏幕跟江笙聊的入迷，脑子里整日都是江笙的模样，已经等不及江笙来找他，心里早已计划好当天一下课就去找她。

江笙想了想，她家离学校虽然不远但隔了五公里，沈贺屿是上午的课，再赶过来找她时间太赶，就拒绝了：“不用了，就按之前说的，周六我去找你。”

“我就……”

“先不要想这些。”江笙猜到他的心思多半在这件事上，皱了皱眉，语重心长安抚他，“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在学校记得好好听课，不要落了功课，明白吗？”

“……”电话那头先是静了几秒，接着沈贺屿声音低了几分，“好，都听你的。”

杨知溪刚从公司聚餐回来，看到了家里的变化，她在阳台找到江笙，问她：“家里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江笙点点头，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好，见杨知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声音没了底气：“怎么了……有不能动的东西吗？你的衣服我都收干放回你的衣柜了……”

“哎呀，江笙！”杨知溪快步跨过去，心花怒放，激动的抱住江笙，“你好厉害，一个人在忙活了很久吧，家里被你打扫的好干净，我刚进门那会儿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江笙松了口气，替她把头发上粘的彩带拿掉。她们的屋子并不乱，就是住久了生灰尘，门口原本用来吃饭的小桌因为长时间不管，大大小小的杂物已经堆满，她也只是重新整理了一遍，清理了垃圾。但听到杨知溪夸她，心中莫名有种成就感。

杨知溪今天下班早，像往常一样睡觉前先追几集电视剧，江笙有时无聊也会在旁边陪她追。

看到片尾插曲，杨知溪突然提起她男朋友跳槽重新找工作的事，江笙听她讲了有多不容易，后来意识到自己也半个月没找工作了，她该好好考虑这件事了。

讲到一半，杨知溪注意到她手上的物体，新奇道：“你换新手机了呀！真不错。”

“之前的坏掉了……”江笙讪讪道。

“对了，你最近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表情变得严肃。

“怎么了？”

杨知溪说：“上周末我买菜回来，听门口保安说咱们小区最近不安全，小区花园里有变态，专对女孩子下手，偷拍还跟踪，物业为此还多安排了人手，你出门要小心点。”

江笙听完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杨知溪说的话留了个心眼，“你也是，晚上下班要小心。”

“我你就放心好了，我男朋友这段时间天天送我回家，我是担心你，晚上喜欢散步，如果遇到麻烦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杨知溪叮嘱完，就继续躺在沙发上看下一集。

江笙喝了杯水回卧室准备休息。

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她打开手机就给沈贺屿发去了消息：

[你睡了吗]

沈贺屿秒回：[还没有]

突然的，脑里又闪过下午的画面，江笙翻了个身继续聊：

[今天下午我心情不太好]

沈贺屿：[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沈贺屿：[（焦急）jpg.]

[一点小事，不过我很快就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贺屿：[不知道，但如果下次你心情不好了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

江笙盯着这句话发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

[因为当时想到了你，心情就变好了]

她没等沈贺屿回复，又发了句“晚安”就关上手机，拉下被子蒙着脸，安眠药带来的困意让她渐渐意识模糊。

“想到你心情就变好了……哦呦……”

还沉浸在这句话中的沈贺屿被刘南燚夸张的语气拉回现实，他立马关掉手机，故作温怒：“你怎么还偷看别人的聊天。”

“哦，也不知道是谁对着手机屏傻笑，原来是你啊沈贺屿，人家一句话就把你迷成这样。”刘南燚毫不避讳的直言道，“恋爱果然会让人变傻，好可怕哦～”说完转头戴上耳机上线打游戏，屏蔽一切外界声音。

“幼稚。”蒋星繁吐槽他的行为，沈贺屿在旁附笑，他见缝插针喊住沈贺屿，“对了，你女朋友喜欢社交吗？”

沈贺屿刚躺下身又坐起来：“我不确定，怎么了？”

蒋星繁说：“秦晴想跟她加个好友，你问问她介意吗？”

“为什么？”沈贺屿疑惑，秦晴突然加她做什么？她们俩又不认识。

蒋星繁一脸为难：“我也不清楚啊，就可能女生之间喜欢交朋友？”他能猜到的只有秦晴还没放弃找模特这件事。

“行吧，我明天问问。”

今晚夜空晴朗，月光从阳台窗户缝隙钻进室内，沈贺屿坐起身朝着窗外发呆，实在睡不着便顺手拍了张照片，想也没想就发给江笙：

[我白天也一直在想你，我们算不算心心相印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