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阳光下沉溺 第19章 晕倒

夜已深，可陆小雨房间的台灯依然亮着。苦命的女孩儿在课桌上奋笔疾书，镜片上反射的光芒从特定的角度去看刺眼又灼热，女孩儿的眼白之上布满了血丝，不知道罪魁祸首中有多少是要“归功”于这本应该是用来呵护人眼的光明。当然，说是罪魁祸首的一员，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附加伤害而已。

因为与逝去的时间以及被额外消耗的精力对比，眼部的小小损伤算得上什么呢？陆小雨曾经如此这般度过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但那些“自残”行为，都是为了获得些什么，以求在这窒息的环境中挣扎着活下去。可现在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一个荒诞的把柄与自己的疏忽埋单而已。可是这件在某些环境下甚至连屁都不算的事情，此时此刻竟然成为她生活中最致命的尖刀——没有之一！

如果是之前，她选择放弃努力，代价只不过是暂时的困境加剧而已，只要之后稍加努力追赶，可以弥补回来；而现在，她要做的是100%的服从与执行，因为一丝一毫如果不如秦千雪的心意，自己就将会堕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对秦千雪而言，将秘密公布出来只需5分钟的时间，而自己失去的，将会是所有的未来。谁能想象，大风大浪都已经平稳度过好几年的陆小雨，竟然会将整个家庭的未来，如此疏忽地置于一个风雨飘摇的底座之上。

现在的她，现在的陆家，就像是一座倒金字塔，面朝上的塔底上是父亲的生命和自己的未来，而扎在地上的纤细塔尖，则是被一个调皮的女孩儿和一堆小说所制成，任凭谁站在这样的结构之上，都会食不能安、寝不能寐。

所以，折磨她的并非是目前的数学卷子，而是将来无数个日日夜夜中的各项不确定性，与之相比，赌博都算是种稳妥的活动。

陆小雨一口饮尽杯中的咖啡，随后继续分析着题目，将完整的解题过程和思路写在本子上，然后在卷子上写下一部分的答案，而在有些地方，她则会故意写错。反复试验过几次后，她则会用铅笔将答案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将本子上对应的部分圈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难点。凭借陆小雨的能力，其实要做完这几套卷子如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但是，这份卷子，本质上是秦千雪答出来的。所以，她必须要模仿秦千雪的水平去答题，而考虑到秦千雪根本不会看这几套卷子，她还要“贴心”地将全部的解题过程和思路记录下来一并交给对方。这样以来，当数学老师询问她的时候，总不至于一问三不知而导致露馅。

在做完这些之后，她还要模仿对方的笔迹将最终版本誊抄在卷子上。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

“已经三点了吗？”陆小雨揉揉眼，当彻底放松下来后，身体各处的疲倦与酸涩才逐渐涌现出来。她的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好像上下之间被缝起来锁死一般。头脑则更是已然成了一堆浆糊，即使是稍微思考一下就感觉要炸开。而缺氧和困倦所带来的窒息感让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太急太快便要晕过去！

她起身爬到床上想要休息，可当真正躺下之时，满脑子又都是对于之后的恐惧。她第一次感觉要撑不住了，以前再苦再累，自己总能应付得过来。她用身体与精神编制出一张绵密的大网，一次又一次成功抵挡住生活组成的暴躁鱼群的无情冲击，无论鱼儿有多大力气，无论鱼群有多么庞大，自己总是能应付过来，她也从没想象过自己会失守。

而现在，她发现这张网开始变得脆弱，在她目光所及之处，就已经出现了无数的空洞，足以摧毁整条防线。

越想越头疼，越想越绝望。陆小雨挣扎着，强迫自己入睡，可尝试了半个多小时都无果。看着时钟一点点跳动着，转眼间，已经快要四点了。那么就意味着，不到3个小时，她就要去上学了。

无奈之下，陆小雨只得重新泡了一杯咖啡，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里洗漱完毕，随后便回到课桌前，拿起孟老师发给自己的资料阅读、记录、背诵。后天就是比赛日了，按理说这几天她应该全身心铺在备战上，可是现在她还要处理这些杂务！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也是顾忌到她脆弱的精神，陆小雨转而开始誊抄。一遍、两遍、用机械式的重复动作尽可能让自己多补习一点。直到早晨的闹钟响起，她才放下笔！

对于高中生来说，在工作日的无眠之夜是很致命的。因为每一天即使正常度过都已是筋疲力尽，更何况那少得可怜睡眠时间不仅被占据，而且还被用来从事如此耗神的工作呢？

简单重新洗漱过后，陆小雨快速准备好父亲的早饭，随后便收拾好书包准备上学。由于一晚上喝了太多咖啡，又一夜无眠，此刻她面对食物感到莫名的恶心。可是她必须保证补充能量，如果在困倦的情况下再没有摄入食物，确实是有些找死的意味。

她在学校外的小卖铺买了个面包和几颗糖果，面包用于充饥、糖果用于提神。

当她走进教室时，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了，其中有一些人看到陆小雨，还感到一丝诧异。陆小雨看了看教室前方的钟表，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她来得有些晚了！虽然没有迟到，但相比之前她到校的时间，还是晚了不少。

没有办法，她太累了，为了避免晕倒，她不可能跑动起来，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着。

不久之后，预备铃就打响了，紧接着，秦千雪“按部就班”地走进来。她看了看讲台上的陆小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天的班长大人似乎气场减弱不少，原来的自信、威严、冷酷，此时此刻仿佛销声匿迹，反而无时无刻不暴露着诸多破绽，好似现在上去一拳打在她身上，她就会倒地不起。

但那并不是她需要考虑的，秦千雪来到座位旁坐好，然后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笔记本，里面夹着的是昨天的卷子。

笔记本的第一页里还有一张纸条，字迹一看就是陆小雨的。

【具体的解题思路和步骤我都写在笔记本上了，卷子上的答案是我模仿你的笔迹，按照你的水平写的。不过你还是要看看笔记本上的内容，防止数学老师找茬。】

秦千雪得意地笑笑，看着眼前辉煌的战果，早起的困倦顷刻间一扫而光。她惬意地伸了伸懒腰，旋即趴在桌子上继续补觉。这种难得的征服感简直是让人陶醉，她似乎能明白为什么有些德行不正的老师那么热衷于在学生身上“找事”以满足这种感觉。

而光是这些，秦千雪觉得还不够......

“班长大人果然厉害啊！一晚上就写完了这么多卷子。”早自习课间的时候，陆小雨终于有机会回到座位上休息一下，她要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吃饭、补觉以调整状态，明天，她还要跟着孟予伊老师去参加比赛呢。可她刚回到座位上打开面包，拿起水杯准备去接开水的时候，秦千雪抓住时机挡住她，。

“......请你让一下，我要去打水！”

“别啊！班长大人！你帮人可要帮到底啊！你写得这些都太过于高深了，我有些看不懂。还请你帮我讲解一二。”秦千雪打开笔记本，装出一幅恭敬模样双手捧到陆小雨跟前。

“你......我没有时间！请你让...”

“唉！那好吧！那我就只能两眼一抹黑地去见数学老师了，到时候，如果我要露馅的话，就别怪我把你供出来了哦。我想想，今天上午第三节课就是数学课吧，你只有两节小课间和一节大课间了哦。”

“秦...秦千雪！”陆小雨被眼前这人的无理取闹简直快要逼疯了，她本来就快要在崩溃的边缘了，现在又饿、又渴、又累，身体正在传输各种各样的负面信号，更是加剧了她情绪控制的负担。但是，她必须要忍！

这样愤怒而又无奈的场景，她必须要熟悉起来，毕竟，这是她之后一年半里时常要经历的场景。

“好...我去打杯水！回来...回来...”陆小雨点头同意了对方，秦千雪也没再为难她，让出了位置。可就在陆小雨走到自己身旁时，对方的口齿开始模糊，身形变得摇晃起来，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娇小瘦弱的女孩儿就失去了意识，一个踉跄往旁边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