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残阳 第5章 第五章

2001年秋

“阳娃，你过来妈跟你说个事儿！”王秀梅手里攥着周老师给的志愿单

“咋了？妈……”看清楚那张单子后说话的声音突然顿住。

“阳娃，你十五了……”意思是你应该打工赚钱了。

“妈，我都跟爸商量好了的，过两天跟着他上镇上干活，活都找好了，一个月700……”姜成阳声线轻颤：“你跟爸养我，我知道的……”

门口树上的蝉鸣尖声刺耳，干燥的空气钻进喉咙，挤压得人喘不过气。

……

“哥！今天不是要回家吗？“姜成风喘着气，今天周六他要跟姜成阳一起从镇上走回家 。”爸呢？“

“爸跟包工头喝酒，我们先回去！“姜成阳看着弟弟红扑扑的脸，伸手摸了摸”你是不是瘦了，脸都小了。“

“没有，是我长高了！：姜成风抱着他哥胳膊“看，我都到你肩头儿了！“

晚上回到家，王秀梅做好饭等着他们：“阳娃，你爸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爸跟包工头喝酒呢！”姜成风一把搂住他妈的胳膊“妈我饿了“

“臭小子，一天天就知道吃！开饭吧阳娃。”

“妈，我吃好了，先去洗澡了”王秀梅摆了摆手“洗完把挂在凉棚里的水放满‘

“妈！我也吃好了，我先去房间里写作业了“说罢抱着书包一溜烟儿进了房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确定他哥和妈都忙着，赶忙翻出藏在书包里的杂志，刚刚看了一篇脸就不自在的红了。又硬着头皮看了两篇，突然心虚的放到书包里还用试卷包起来夹在习题册里。

这是今天中午收拾东西回家时他宿舍下铺赵广给他的，神神秘秘地说这是男人必看，让他带回家偷偷看，明天下午回学校再给他。

他当时看了封面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好奇就默认了。现在偷偷看了两篇就心虚得不行。怕被发现就包得严严实实。

“成风，我洗完了，你去洗吧“他哥在院子里喊了一句，吓得姜成风书包都掉在地上，又赶忙捡起来“来了！”声音里都是慌张。

“这小子，长大了啊~”声音里满是戏谑。他本来是进屋收拾床准备睡觉的。看到他弟书包没关放在床上，就提溜着放桌边，放的时候看到了习题册里夹着的一包试卷，想着拿出来整理一下，结果就看到了那本“杂志”，那封面，翻都不用翻，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哥，那棚子水里是不是有青蛙，我……”姜成风的话再看到桌上的杂志时止住，擦头发的动作顿住”哥……不是……我”支支吾吾半天，脸被憋得通红。

“哈哈哈哈……”姜成阳本来就是想逗逗他，看到他这个反应根本止不住地狂笑

“不许笑”姜成阳扑在他哥身上挠痒痒“别笑了，我没看，这是我同学给我的。”

俩人挠累了，互相喘着气“哥，你看过吗？姜成风小声地问

“废话“姜成阳轻蔑地拍了他一巴掌”我都十五了，你说呢？“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看的？我都没发现。”

“就……”看着姜成风一脸认真的模样，嘴巴一张一合地说话，姜成阳突然有点不自在“忘了，这种事谁记得清楚。”脑子突然闪过十三岁那个夏天……

“这是正常情况……”姜成阳嘴巴抿了抿，脸不自然地扭到一边。

“哥，你谈恋爱了没？“成风突然认真地看着他”二胖说斌哥在跟陈雪梅谈恋爱呢？“

“没谈……”成阳望着弟弟的脸，突然有点尴尬。姜成风其实长得很好看，是了，是好看不是帅气。集合了爸妈的优点，又跟他俩长得不太像，但是细看五官还是像的。江成雪跟江成敏就不是，她们都像王秀梅。至于姜成阳，他长得很帅，是浓眉大眼的帅，五官很硬朗，一看就不是姜家人，姜家人都比较秀气，姜成风就很秀气，小时候眼睛还挺圆的，慢慢长大后就变成稍微细长的眼睛，认真看着你时，像是有千言万语。

“不许谈！”姜成风突然转过身，把头埋进被子，声音闷闷地“哥，你别谈恋爱好不好……”

“我没谈啊……天天在工地干活呢……”姜成阳嗓子眼发出干涸地响声“快睡觉吧，小祖宗！”

“那你答应我！”姜成风突然恶狠狠地压在他哥身上，低头严肃地说“我们拉勾！“

“好……”姜成阳伸出无奈的手，嘴里不停念叨“我没这个想法，至少现在没有，明天赶紧把那书还了，不许看了，听见没！”

拉完勾姜成风才后知后觉出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像小时候那样趴在他哥胸口上“哥，我害怕，害怕你谈恋爱后就不理我了……”

成风的声音随着胸口的起伏上发出震颤，成阳抬手轻拍着弟弟“睡吧…….”

瓦缸里腌的酸菜正在发酵，咕嘟咕嘟冒着泡，像成风半夜偷喝的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