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残阳 第4章 第四章

1998年夏

蝉鸣撕开盛夏的正午，姜成阳蹲在玉米地里拔草。十二岁的脊梁弯成紧绷的弓，汗水顺着后颈滑进打着补丁的粗布衫。玉米叶子像刀片一样划过手背，血珠渗出来，他皱了皱眉，随手在裤腿上蹭了蹭。远处传来拖拉机突突的声响，他直起身，看见父亲姜伟扛着化肥袋子从田埂上走来，身后跟着个蹦跳的小身影。

“哥！回家你给我讲今天老师布置的数学题呗，我有好几道不会！”姜成风攥着半块烤红薯，鼻尖沾着草木灰，仰头看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哥哥。阳光从玉米叶的缝隙漏下来，在他睫毛上跳成碎金。

“阳娃！”姜伟抹了把脸上的灰，“带成风认认地头。”

“知道了！”姜成阳应了一声，低头看见弟弟把红薯掰成两半，焦糖色的糖浆在裂口处拉出金丝。

“哥，给！”姜成风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姜成阳喉结动了动，把手在裤子上蹭了三遍才接过来。红薯的甜香在嘴里化开，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姜成风蹲在他脚边数蚂蚁，突然抓住他的手舔了一口。

“你干啥！”姜成阳吓得往后栽，后脑勺磕在田垄上。

“娘说口水能止血。”姜成风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有土呢，快吐出来！”

“我都吞了，没事，回去多喝水就好了！”

……

下午，村小破墙后面，江成敏压低声音对姜成阳说：“刘俊说，他表哥在浙江，我跟着他去就不打算回来了。成阳，你好自为之，等我走远了你再跟爸妈说。你先别告诉姜成风那臭小子，我怕他说漏嘴。”

“什么时候走？”姜成阳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下午6点半，刘俊车票都买好了。”江成敏叹了口气，“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们家太穷了，我必须要出去闯一闯……”

“你保重。”姜成阳喉咙发干，想说点什么，却只挤出这三个字。

回到教室，姜成阳心不在焉地坐下，脑子里乱成一团。江成敏比他大四岁，没读书后一直在镇上一家饭店帮人做杂工，刘俊是他在镇上一起干活认识的。下课铃声一响，姜成风就从第一排跑了下来：“刚刚谁叫你出去啊，哥？”

“没谁。”

“是不是陈超他姐？你们好上了吗？”姜成风眼睛瞪得圆圆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超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在谈恋爱！”

“不是……别瞎猜。”姜成阳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心里一阵烦躁。

“嘟嘟！！”上课铃声响起，姜成风狠狠瞪了他一眼，跑回座位，直到放学也没理他。

“还气呢？小孩儿~回家了，再不回家我要被骂了。”姜成阳看着头埋在桌子上的姜成风，无奈地说，“是二姐，不是陈雪梅。”

“骗人！二姐在镇上打工，还没到放假的日子。”

“没骗你，真的是二姐。”姜成阳叹了口气，“走吧，我背你。”

“哥，你不要跟陈雪梅好，她比你大三岁，你们不合适。”姜成风头埋在他哥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我什么时候要跟她好了？别瞎说，传出去对人女孩儿不好。”姜成阳掂了掂背上的少年，心里却莫名有些发虚。

夏天的晚上，空气热得人嗓子发干。姜成阳睡不着，起来到冲凉的棚子里冲凉。姜成风一骨碌起来跟着他，从厨房柜子里翻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咬着，那是去年大姐生孩子妈伺候月子带回来的。他快速吃完，钻进塑料棚子，乍看到他哥脱光的身子，脸倏地红了。

“快洗，洗完睡觉，别把妈吵醒了！”姜成阳看着弟弟红扑扑的脸蛋，轻笑着，“害羞了？行，我不看你，你快点的。”

“别走，我害怕。”姜成风一把拽住他的手。

“不走，那你别磨蹭。”姜成阳边说边脱弟弟身上的褂子和短裤，“算了，我帮你洗，不然妈要醒了。”

“哥，你长毛毛了。”姜成风一双圆黑的眼睛盯着他，满是好奇。

“你以后也会长。”姜成阳手顿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慌。

“哥，你亲过嘴吗？”

“没有。”

“跟陈雪梅也没有吗？我们班刘落落跟王远上次在厕所亲嘴我都看到了。”姜成风皱了皱鼻子，“你跟陈雪梅是不是也在厕所偷偷亲过嘴？”

“怎么又说陈雪梅，我就跟她说过两回话。”姜成阳帮着弟弟擦干身子，套上褂子和短裤，抱着他回了房间，

倒在炕上，姜成阳闭上眼睛，嘴上突然一湿，猛一睁眼看到姜成风放大的脸。“你干嘛？“

“也没什么嘛……”姜成风舔了舔嘴皮“我就想试试亲嘴是什么感觉……”

“小孩儿别瞎想，净说些有的没的。” 一巴掌拍在姜成风脑袋上“你又偷吃糖了吧！小心蛀牙。”

“哎……哥……”

“闭嘴！“

“哦……”

小孩儿匀称的呼吸声响起，八爪鱼一样的手脚缠到姜成阳身上。

他眼睛紧紧闭着，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一会儿想到江成敏，一会儿想到陈雪梅，然后又想到自己上星期在爸妈床底看到的册子。刚刚冲完凉的身体再次燥热起来。

他看了看熟睡的姜成风，轻轻扒开缠在身上的手脚，蹑手蹑脚出了房门，进了凉棚。低头看着身体的变化，心一横，想着小册子上写的话，慢慢活动起来。脑子里突然蹦出姜成风刚刚亲完自己发红的嘴巴，一下子就泄了气。

“都怪那臭小子。”他砸吧砸吧嘴，快速冲完身体，躺在炕上，低头看着大字形的弟弟，心虚地摸了摸嘴 。

屋外，青蛙和蟋蟀在月光的轻抚下响了一整夜。

年代设定当平行世界来看就好了[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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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