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 第3章 第 3 章

9.

K不知道死后的故事。

只是当她隐隐约约还保留着一点意识的时候，就有些不一般了。

她毕竟是个唯物主义者。

只不过这种事情并非是她想就可以做到的，自然也不是她不乐意呆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就可以消失的。

所以她不得不把这种事情归于科普之外。毕竟没有人告诉过她，死后还有这样的世界。

或许她不该听信所谓的科普，毕竟没人能说这种东西是绝对正确的。

好像在黑暗中停留了很久，身边是一片死寂。她的大脑却越来越清醒了。一些记忆也回来了。

据说人在死后最后丧失功能的器官是听觉，或许K还没有完全死，但是如果真就一片沉默的话也太……

尴尬了吧。

她宁愿相信是她的耳鸣又发作了。

连死亡都不可避免的害怕，是寂寞。

和信仰的崩塌。

K害怕的，是后者。

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过于相信科学。

只是她不会嘲笑。因为那是她自己。她当然不至于连她自己都那样对待，她毕竟不那么自卑，或是自尊，当然也不自爱。也因为那是科学。她并没有资格去评头论足吧，她还是个罪人呢。

这副样子，这副连她自己都厌恶，讨好却挖苦的模样，像是在笑吟吟地捅刀子。

K倒是没那么热爱自虐。

等等，她为什么会思考这种事情？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啊。

10.

4月。

这座城市的夏天早已在张望了，他要一个有前奏的粉墨登场，所以热烈的阳光和青翠的绿叶就成了他的代名词。

这里的夏天毕竟很早。

然而这并不是时间混乱的原因。

道路旁有绿了一个冬的榕，叶子逐渐黄了，纷纷扬扬落下，真正的伤春悲秋。

枯叶垂下了巨大的影子，映在少女年轻的额头，年轻的面庞上。连她的眼睛也倒映上了稀稀疏疏寂寂寥寥的榕树叶。

那少女仿佛就像一整个春天到来，又好像和花坛里栽种了那些婷婷的花一样融进了这片漫漫春光中。

年轻，衰老。

美好，悲凉。

十足的反差，只不过，一点都不萌。

“这个夏天真冷。”

柯锦沉思了片刻,然而想出现的仍然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是不太适合最近的烦心事。

她捡起了地上掉落的一片绿叶，像是被不得不遗弃的孤儿，明明还翠嫩着呢。

“你这样说的话，要是被巫师那个老家伙知道了，绝对又要骂你了。”同行的朋友上前来，一面把手搭在柯锦的肩勝上，一面笑嘻嘻地说。

“为什么？”

“搭配不当喽。”

“他都念叨过N遍，结果每次考试的时候都搞不懂。”苏槐唠叨着，又看向了柯锦手中树叶，继续说着:

“就把我比作这片树叶，那么巫师就是你头上的那棵大树，综合来讲，由于班上某几颗老鼠屎坏了这锅汤，所以导致他单方面觉得我们这群排名偏后的进步空间极大的可怜学生太差劲了。说不定再过不久就会直接把我安排到后排去坐呢。”她甚至敷衍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

“巫师”不仅仅是语文老师，也是他们的班王任。说起来挺有意思的，他本身就叫巫师。不过，此巫师非彼“巫师”。

这个家伙相当重视成绩，据完全不可靠的小道消息说，是因为他想竞争年级主任的位置。所以他最最最是痛恶成绩中等却不肯努力的人。总是按照排名调位子，完全不顾学生们的心意。

苏槐算是这其中的吧。她的语数英并不是很好。而她最最最痛恨的是调位子。她说，一想到睡醒之后可能对上巫师那张臭脸，这个世界就变得天昏地暗。人也昏天暗地了。

柯锦的成绩倒是比她好一些，但也不算出色。所以他们两个总是能够诡异地分配在一起，如果非要说，这算是“福利”。

“真是的，你努力点就能上去了。”柯锦微笑着回应了一句。

她轻轻的将绿叶放进口袋里，预备将它拿去做书签。

远处的花丛动了动，不确定是不是木槿花，紫色的花瓣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没有风。

“走吧。快上课了，我们走吧。

11.

人在黑暗中的时间总是过得缓慢。

当然，K并不确定自己还是否是人。

在这里待久了,好像慢慢淡忘了很多事情，却也记起了很多。那些尘封的往事终于落了灰，如新，喘端正正的摆在K的眼前，总能勾起一些思索。

K能够看到有一些灰蒙蒙的物质像荣丝一样聚集在一起，在黑暗而飘渺的虚空中滑动。这里没有太阳和月亮，他们却隐隐闪着光。

像阳光下翻涌的灰尘一样细弱。

不确定是出于怎样的心理，K伸出指尖去触碰他们，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却能隐隐的看见自己的指尖也闪着光。

又仿佛看到了生前苍白的皮肤，光在一瞬间将手的形状勾勒出来了。

……

K有些惊讶，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说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四周一片寂静。大概因为，K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她听不见她的声音。

真空吗？

毕竟，真空不能传声。但是如果她不说话，自然也没有声音了。

K不知道。或许也不想知道。更没法知道。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灰色的物质如同河水一般缓缓流淌，明灭可见。

K跟着它们缓缓前行，她找不到目的地，也不知道这些微弱的光芒会去往何方，只是出于本能而已。在虚空之上，如履平地。

仿佛又过了一个世界的时间。

K听到了时钟的声音，“滴答” “滴答”，又有一点像是滴水声。

她已经分不太清了。

周围好像没有那么暗了。星星点点的光亮起，陪同K一直走着，他们也一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是天上的星。

又好像有风吹起K的发梢，真的有风。将一切虚无与过往吹向她身后，毫无芥蒂的拥抱过某个灿烂一时的灵魂。所以，斑驳的星光，初春的潮湿都向着她飞奔而来，阳光撕裂开黑暗的外套，毫无顾忌的倾泄而下。

那是落叶的气息。

K念叨着。真的复杂。

那是一个名字。

一个以“K”开头的名字。

也是唯一一个真实的名字。

只是这次，一切都被淹没在时间里。

最终只剩下繁花如锦，蓦然的绚丽，在生命的某一瞬间，从匿藏于春的冷秋中欣欣然的绽放。迎接它的第二朵春光与无尽死亡。

天昏地暗：这个成语来源于唐代诗人韩愈的《龙移》诗：“天昏地黑蛟龙移，雷惊电激雄雌随。”

通常用来形容自然现象，如刮大风时飞沙漫天的景象，或者比喻政治**、社会混乱的情况。

昏天暗地：这个成语来源于明代冯梦龙的《喻世明言》第十三卷：“鬼帅再变五色云雾，昏天暗地。”

更多用来形容因过度劳累、沉迷于某种活动等原因而导致的精神状态不佳，例如“忙得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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