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周桐旁边,在于格的正对面。他的视线胶在她脸上,思考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傻气,被微微弯起的眉眼出卖。
旁人七嘴八舌问她也认识于格?
蒋一文向她敬酒:“书桥日理万机,商场扬名,泽信这么大,她肯定知道于格。”
侧过头又拆于格的台:“但是他问我你是男的女的。”
她觉得好笑,抬着头大大方方望着他。于格不好意思,微低了头避开她的目光,手捏上酒杯或许也想敬敬她,旁边有人插嘴,指着他:“季书桥刚刚喊你钟格。”
这会儿他更不说话了,手也缩了回来,藏在桌布下指腹捻了捻,光盯着她瞧。
周桐忙打圆场,季书桥朗声笑:“我今天得空,来找周桐吃饭,他说有局,邀请我一起,咱们都熟,我就没推辞。”
“我也好奇是为谁攒的局。”她目光在于格脸上流转,心里没讲的是,她听周桐说给一个朋友践行,前段时间匆匆从日本赶回来,这会儿又要走,也是以前宜城大学的同学。
她一猜就知道是于格。
并非恶作剧,她也想他了,是身体想,食髓知味,用小玩具取悦过自己,到底是比不上他。
他看见她,那一瞬的反应她很满意。
于格起了身,端起茶,朝她微微抬了抬腕:“我要开车,就不喝酒了。季书桥,很高兴认识你。”
“彼此彼此。”她抬首,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后来她就没再碰过酒,席上热闹,不讲工作只聊生活趣事,最后散的时候于格先打了招呼,感谢周桐招待,感谢大家赏脸过来,最后跟周桐讲:“今天不去你家了。”
转身看着季书桥:“季小姐,我送你。”
“好。”她不推辞,随着于格一起出了包厢。
一行人在酒店门口分手,他们两个人滞在最后。往停车场去,并肩走,没讲话,于格解了锁,不远处一辆深绿色的猎装版帕拉梅拉大灯亮了。
他替她开了门,护着她的头看她坐好,自己回了驾驶位,季书桥没动,安全带没系上,他微微偏过身把带子从她右侧拉过来,闻到了她身上的馨香。
季书桥微微低了头,唇在他的头发上轻轻碰了碰。
他顿了一秒,咔嚓按下安全带的锁扣,抬头问她:“你家在哪里?”
季书桥没出声,抬眼看着他笑,停车场寂静,昏暗的车内只余两个人清浅的呼吸。
他听见自己噗通的心跳,在她面前毫不掩饰。
下一秒想吻上去了,季书桥摇了摇头:“不回家。”
“好。”他坐端正,启动了车子,出了停车场拐上了大路。
车里流淌着音乐,季书桥开了窗,晚风柔柔吹。她晓得他会回来找她,周桐说前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她并不清楚。
乱想中车停在了路边,于格解了安全带:“等我一下。”
她看着他匆匆跑进便利店,片刻出现在门口的自助结账机跟前,透过窗户玻璃,亮堂堂带着些朦胧的白色灯光里,他点了屏幕,掏出手机扫了码,抬手抓了抓头发,推了门快步往这边来。
抬头跟她四目相对,她趴在车窗的沿上,对着他笑了笑。
于格脚步滞了半秒,快速上了车重新启动,往酒店去。
刷卡进门,季书桥脱了高跟鞋,包随意落在地毯上。
于格跟在她身后:“季小姐,我......”
她打断他的话,转身垫脚搂住他的脖子,牙齿咬在他的耳垂上,不轻不重。
但是打开了那个开关。
于格讲不下去后面的话,血液好像都集中在了脑袋里,掌心抚上她的后背,肌肤细腻,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他把她往自己身上带得更近了些。
爱抚中他把她带到了床边,季书桥看见他眼里的**,抬手关了灯。
他从她的大腿根部一路往上,让她到巅峰,满足她也是满足自己。几个小时,姿势变换了几遍,最后他伏在她后背上,两个人叠在一起的手抓皱了床单。
酣畅淋漓,筋疲力尽。
像上回分别的前一晚,这次,还是他给她洗了澡。
两个人相向而坐,他裸着上身,她胡乱套着浴袍盯着他的腹肌看了几眼,心里竖大拇指,他的身材管理做得很到位,抬高手臂帮她吹头发的时候侧腰肌肉被拉伸,更深程度得紧绷起来。
所以能有那样的爆发力。
“季小姐?”看她分神,于格先开了口:“那天我醒,看见你留下的字条,我去机场,往宜城的航班刚刚起飞。”
“后来我买了下一班的机票,第二天来宜城找你。我不知道你是谁,听你的口音只判断你是这边的人,所以我来找周桐打听。”
“他说,他说或许是你看见了我的护照我的身份证,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他笑起来,眼睛里有神采:“季小姐,我没想过这个可能,当时只想找到你。”
“周桐说得对,大概率是一个恶作剧。我也这样说服自己,所以我又打算回去了。”
“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你。”
“我不走了。”
“季小姐,你怎么会认识我?”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雀跃,托腮看着他:“大一的时候,我见过你两次。还对你有过一些些好感。”
她还配上动作,右手大拇指跟食指间拉出微不可查的一些距离。
“我没有见过你吗?”于格神色有些苦恼,发出直白的自问。
季书桥摇头笑:“第一次,也是我认识周桐的那天,你陪他去跟我交接资料,你就站在不远处的栾树下,你穿一身黑,秋天的栾树色彩斑斓。”
“第二次,在凛冬,冬天落雪,小秦淮河河岸,你站在杉树林边上讲电话。”
“对不起,很抱歉,我没有印象。”他完全不记得,脸上带着懊恼赧然。
“没关系。”季书桥摇摇头,他又问,“所以你一直记得我?”
“没有,已经忘了好几年。”她看着惊喜从他脸上褪去换上遗憾,又听于格追问:“在镰仓,你为什么不认我?我说我姓钟,你不诧异吗?”
“为什么要认你?一场简单美好的邂逅不好吗?”她反问,“姓钟为什么不行,你想叫什么都行,在外边的身份是自己给的。况且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跟你发生些什么,后来在街角又遇上,是老天的意思吧。”
他随着她的话语点头,像是赞同,随口也解释:“我妈妈姓钟,她不在了,我在外已经一年多了。”
季书桥听出他话里的落寞,却并不想掺和他们家的事,随便点了点头,放下怀里抱着的枕头:“困了,睡觉吧。”
“嗯?”于格不放过她,“那为什么又给我留纸条?”
“我无聊,恶作剧。”
“不可能!”
“就是这样,困了,睡觉。”
他还想讲话,被季书桥瞪回去。
还是没忍住:“那我们现在是什么?情人?”
“闭嘴!”
“朋友?”
“可以。”
“我不走了,我们加个微信好不好?”
“不好,不必了。”
“那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你?”
“不要。”
“这不公平!”
“闭嘴,再讲话你就下去。”
他收声,替她盖好被子,自己也挨着她躺下,把人捞进了怀里。
她没反抗,翻身对着他,闭着眼在他臂弯处落了一个吻。
回家意气风发。
车停在院子里,夏日的朝阳铺下来,黑松苍劲挺拔。他先转去母亲的花园看看。
芍药绣球早谢光了,茉莉和玫瑰各占了一丛,他拿了剪刀剪了一枝玫瑰,往家里去,插在母亲的照片前,点了香,恭恭敬敬燃上。
于明峰刚巧过来,瞧见他这么早,一脸惊讶:“昨天去哪了?赶早回来的?”
边说边给钟思纬上香,上完香又看了他两眼:“遇上了什么美事?来讲给你妈妈听的?”
于格点头,没告诉他,只说:“我不走了,我在家工作。”
“好好好!”于明峰惊愕了半秒,随即展了笑,高兴地鼓掌,想关照他好好跟于砚学习,又被于格打断,“但是我不住家里,你得答应我。”
“不住家里住哪里?你在外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不想现在讲,随口搪塞:“我有自己的计划,不会耽误工作,你放心。”
不想再多言:“我去找大哥。”
餐厅里于砚在用餐,叶灵珂不在。于格问了好,随口问叶灵珂怎么没来。
于砚放下手里的报纸,招他过来:“她在健身房。”
“你来去匆匆,在忙什么?又是一早回来的?”
“嗯。”于格应声,心里想到季书桥,她起得真早,没接受他一起吃早餐的邀请,边换衣服边看行程,他送她去寰宇的路上,在得来速给她买了麦满分,听她路上就接了两个电话。
“哥,我不走了。过两天就去公司上班。”
“好事!”于砚拍上他肩膀,眼睛里藏不住欣喜,“爸肯定很开心。”
“于格,你肯在家我就放心了。”转而脸色严肃了些,“你也不小了,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他说知道,面色匆匆,打断了于砚:“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哥,我在镰仓遇到一个姑娘,宜城寰宇集团你知道吗?”
“寰宇?季忠义?”于砚看着他,“他有个妹妹。”
“对,就是她,季书桥。你认识季忠义?”
“知道他。”于砚拿纸巾擦了擦手,“以前寰宇跟我们不在一个领域,现在不一样。季忠义此人厉害,有眼光有头脑,斯威士兰那边的蒙拉港是寰宇资本合作投资的。”
“重要的不是基建,是港口的经营权。”
“他眼光独到。聪明的商人永远具有超乎常人的前瞻性和无边胆识。”
“这桩生意我无法了解细里,想来季忠义不会做亏本生意。”
他眼里是赞叹的光:“于格,他很了不起。”
于格跟着点头:“大哥,我想你帮我打听打听季书桥的情况。”
“喜欢她?”
“嗯,忘不了。”
于砚点头笑:“这样家庭培养出来的姑娘想来不会差。于格,你也是,好好工作好好学,不要跟人家有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