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总之,你不许再问这种问题了,疑心病太重了得治。”
“好好好,不问了。”
“再问怎么办?!”
“不会问了……唉,那就……你要什么给你什么行不行,只要我有的,随便你。”
“切!本姑娘稀罕你的钱吗?”
“对对对,你不稀罕……我错了,那你说怎么办。”
郁泽清眼珠子转了转:“再怀疑我,那我就不和你好了呗!你爱找谁找谁,我自己潇潇洒洒……”
景陆舟脸色沉了下来:“旁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郁泽清,你我已有夫妻之实,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会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你永远、永远也别想跟我断了关系。”
郁泽清歪着脑袋斜睨他:“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管我生管我死,自己妻妾成群地快活。”
他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谁与你说我妻妾成群了?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
“不信!”
“你!……哼,随便你信不信,郁泽清,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走着瞧。”
·
郁泽清好惆怅,她纠结要不要和景陆舟分床睡。
分吧,太绝情;不分吧,景陆舟天天晚上黏着蹭着实在是扛不住。
她头一次之后实在受不住,消停了两天,第三天恢复得差不多了,景陆舟就像一条眼冒绿光的狼一样缠着她。
“乖乖宝贝,我明日必须得走了,你心疼心疼我,又要好些日子见不到……”
这回景陆舟总算是克制些,多了不少温柔体贴,瞧着她的反应调整着,郁泽清简直从头爽到脚,给出了五星好评。
第二日清晨,景陆舟与她告别,迷迷糊糊揉着眼的郁泽清声音软软糯糯,景陆舟拥着她亲了又亲。他声音缱绻极了:“乖宝贝,我先走了,早晚凉记得带衣服。”
景陆舟对镜贴上假胡须,悄悄出府赶最早的运船回吉城。
他一走,郁泽清居然睡不着了,开始担心他在路上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遇到危险,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影视剧小说,她甚至脑补出了一些画面,比如皇帝丞相已经知道他无诏出封地,已经在吉城布下人手就等景陆舟自投罗网之类的……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突然想起今日好像是宫务府绣娘们交货的日子!
郁泽清赶紧起床洗漱,把自己收拾妥帖后去了店里。
虽然都说工作苦、工作累,但某些时候,工作反而能成为情绪的稳定剂。比如今天,她把全部的注意都投入到绣品的验收中,把景陆舟的离开忘得一干二净,让自己少受了许多思念之苦。
最重要的是,这批绣品的品质,超出她预料,御用的绣娘就是不一样哈。可能绣娘们也确实需要她的订单,所以头一批非常用心。
很好,郁泽清爽快地付了尾款,和她们的代表人谈定了合作。吉城的货物估计也就这一两天能到,再稍等下就可以拿出布料,把第二批订单分给她们。
中午她实在扛不住了,让店里小厮多注意着,自己趴在柜台上睡得很沉。
醒来后她艰难地活动睡歪了的脖子,睁开眼时吓了一跳。
袁林顾站在她柜台对面,直勾勾盯着她,表情实在算不上友善。
“诶?袁大人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呢。”
“我有事与你说,你出去还是他出去?”袁林顾指了指小厮。
小厮刚要起身,郁泽清说:“我出去吧,刚好活动下筋骨。”
店旁北侧小道的荫凉处,郁泽清在墙根站定转身:“啥事?”
“你这些天做什么去了?”
“在长公主府待着啊,哪儿也没去。”
“为什么不来店里?”
“就……有点事要处理。”
“是吗?可我查你脉象,却发现你纵……欲过度。”
她呆滞片刻。
“这也能看出来?”
话音刚落,她才发现失言——怎么就承认了呢!
郁泽清干笑几声:“呵呵呵……您还怪好啊,免费给把脉……”
袁林顾的眼神阴沉沉:“你到底去哪儿了?别跟我说你在公主府。”
她眼神躲闪,突然发现确实不好解释。
袁林顾艰难道:“是白运章?还是……”
郁泽清吓得差点儿蹦起来:“哎呀!袁大人啊这可不能乱讲!我跟他们没有关系!好几天都碰不到一次!”
“呃……我觉得这是我的私事吧……您非要问吗……”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袁林顾以为她要走,上前一步堵在她面前。
“我以为我们关系不错,是可以聊私事的程度。你明明说自己未婚嫁,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是谁欺辱了你吗?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
“没有没有,多谢您,没人欺负我。啊这个,我……有个老相好前些日子来京城进货,就……见见面……嗯……”
他表情出现裂痕:“你……早已……?”
郁泽清装作经验老道的样子:“咳咳……哎呀袁大人……这种事嘛……食色,性也,哈哈哈。我这个人不太在意什么规束啦,人生苦短。”
她实在聊不下去了,以过来人的姿态拍了下袁林顾的肩:“那什么,祝袁大人也早日找到心仪之人哈!”
看似潇洒,但脚步慌乱地离去,留下被天雷劈了一道又一道的袁林顾呆在原地。
之后的两天袁林顾都没露面,郁泽清觉得也蛮好,省得万一被景陆舟知道有别的男人总来找她。
她想起那天袁林顾的表情,就有点憋不住要笑。京城的读书做官人家都特别重传统礼教,婚前是不可以有亲密关系的。
之前景陆舟都那样了,也克制着停下了。袁林顾大约是被郁泽清豪放的观念雷到,觉得她是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
无所谓,本来就只是合作关系。
本来郁泽清想要给他封个感谢红包,毕竟帮忙牵线找绣娘来着。但袁林顾非不要,说只想交个朋友。
郁泽清本来以为他是因为长公主才这么尽心帮她,后来他刷脸次数太多聊太久,郁泽清这才明白他好像是看上她了。
唉,原身这张脸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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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景陆舟回去,郁泽清就没再给他写过信,只给李家寄订单资料的时候,附带着写点问候李家、易家和阿锦的话。李家送货的回信里会告诉她大家的近况,然后隐晦地帮景陆舟转达些话。
景陆舟说不能让她和自己有太多联系,省得她也被盯上。和长公主一家密谋的具体计划也没告诉她,不是要瞒她,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郁泽清也说她不想知道,心里装着秘密的时候,言语行动多少会有些变化,她越正常就越没人关注她这个老百姓。
她现在有些烦闷的是不能回吉城,景陆舟觉得她在这里有姑母保护更安全。然后另一个烦人的事,是袁林顾好像整理好心情,又出现在她眼前了。
之前的事如同没发生过一样,他又开始聊各种话题。譬如给长公主请脉的时候碰到有个丫鬟身形特别像她,差点儿认错之类的。
“我最近当值时,得闲便研究人的五官头骨。我发现你的鼻骨和许多女人不太一样,正面看秀气小巧,侧面看居然还挺高。”
郁泽清随便糊弄了几句。也不知道他说这个是真的在研究,还是纯为了找话题闲聊。
给顾客们交了几批货之后,郁泽清的包在京城火了起来。她常常得跟人道歉,说单子太多了实在排不开暂时不能接单,甚至长公主还找她,说哪位大官家里的千金想要个包,问她能不能加个塞。
那必须能啊……就算得罪已经排上队的客户,也得给长公主把事办好了呀。
她趁机问自己啥时候能回吉城。不是为了打听他们的计划,而是真的想回去。京城达官贵人太多了,她实在应付不过来。等回去后就可以只接单干活,订单的先后顺序让长公主的人决定就行。
长公主只说,让她安心住下,缺什么少什么跟丫鬟提,绝不会亏待她。
完了,还得等……唉……
七月了,天气已经变得炎热。郁泽清之前想了个做帆布扇子的主意,李家也给做出来了,寄给她一批货,说帆布扇子和帆布遮阳帽卖得不错。
袁林顾也好几天没来了,最近一次来的时候说宫里有啥事来着,她当时没仔细听,反正就是忙。
又过了几天,府里突然多了些侍卫,就连她平时出入的小侧门门口都有四个带刀的兵把守着,这个小巷子也有巡逻的队伍。
她担心极了,紧张地问门子发生了啥,生怕是造反的事被发现。门子说府里好像来了什么很厉害的人物,所以在戒严保护。
哦哦,那就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个小院。
又过了三四天,郁泽清早上准备出发去店里时,门子拦住了她。
长公主不让她出府了,没告诉她原因。
她默默地回小院,手心一直在出汗。
估计……是要行动了吧……?
她深呼吸,坐在屋里,拿出上次和景陆舟下棋的棋盒,把黑白棋子全混在一起,然后再一个个挑出来,反复几次,平稳心绪。
可惜这会儿出不去,不然她一定直奔朝音寺,每间庙都好好拜一拜……
午饭时,有丫鬟请她出院,府里的那位贵人要见她。
她忐忑不安地去了,发现这个人她不认识。
“太妃娘娘,郁泽清已带到。”
丫鬟戳了一下她,小声道:“郁姑娘快行礼。”
她赶紧跪下:“太妃娘娘万安。”
“平身吧,赐座。”
她坐下后有点紧张地攥紧衣袖,见太妃微笑着打量她,她就先开口了:“没想到在这里能有幸得见娘娘,前几天门口突然出现好多侍卫,原来是您大驾光临。”
太妃缓缓道:“哀家本应该和皇帝妃嫔们一起去避暑行宫,但出发前突感不适,就先住在这里调养调养。”
“啊……那您现在身子……呃……凤体,可安康了?”
“嗯,好多了。”
“哦哦……那就好……”
这时丫鬟说午膳已备好,请太妃移驾。
太妃起身,然后看着她伸出了手,郁泽清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古装剧里的太监宫女们。
于是郁泽清非常狗腿且上道地过去,把胳膊托在太妃纤纤玉手下面,让太妃扶着自己走。
她突然觉得自己穿成个平民百姓也挺不错。一两回还行,要是天天伺候人的话她可真干不来。
郁泽清往饭厅去的时候偷偷看了太妃几眼。她发现景陆舟和母亲长得挺像。
太妃保养得很好,细纹都不多见。身形纤瘦,仪态高雅。景陆舟曾说过他母亲原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子,在深宫里待久了,慢慢被磨去了脾性,变得典雅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