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后一天,景陆舟回来了。
大刘也带来了好消息。
二老终于被小儿子的执着真情打动——实际上被打动的只有他爹。在他临走前,不舍的心情达到顶峰,实在不忍拒绝,总算是答应了这桩婚事。
阿锦得知消息,欢喜地开始准备自己的嫁妆,同时提心吊胆地准备见公婆。
郁泽清碰到大刘的时候,实在是太好奇了,偷偷问大刘是怎么拿下爹娘的。
大刘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只拿下了父亲,因为他爹只在乎他能不能传宗接代,至于娶谁则不太关心。儿子要是非阿锦不娶的话,当爹的只能同意。
他母亲也只能听他父亲的。
所以就这样解决了。
景陆舟怕阿锦孤零零来京城办婚礼受婆婆欺负,于是提议在吉城办,他要送大刘一套离王府近的宅子,当作新房。
二老在给儿子准备聘礼,要晚些时候才能到。大哥事务繁忙、又有幼儿在家,不便远行,就先不来参加婚礼了。
阿锦这边没有父母,兄长也搬家了不知道去向,所以没什么太多的流程要走,直接请人合八字挑日子,办了喜事就成。
至于景陆舟那边,他倒是有些沮丧。
本来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但丞相真是千年老狐狸,早就做好了准备,提防着哪天东窗事发。
把要紧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全变成了手下人的锅。而他,也只是个识人不清、御下不严的过错。最后仅仅被罚了俸禄。
当然,如果没有皇帝对他的包庇,是不可能这么轻易逃脱的。
景陆舟又一次对皇兄失望。
这回最惨的是曹修,他经手的事太多了,这次全部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从前靠着官职有多风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重的罪。
当然,丞相以及尚书也推给他不少过错,直接把他压趴下了,很快就会被问斩。
郁泽清一听,简直开心坏了。
“怎么样?为夫说到做到。你也快准备嫁给我吧。”
郁泽清立刻狗腿地上前,给他捏肩捶腿:“王爷您辛苦了,王爷您真是我的大英雄!”
景陆舟十分受用。
“哦对了,曹修家人多么?”
他从享受中睁开眼:“怎么,心软了?”
“那倒没有,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景陆舟回忆着:“好像……不多吧,妻儿肯定有……哦!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儿子。我记得之前姑父念叨过,说曹修贪了钱财居然没养三妻四妾,家里就这三口人。”
郁泽清心想,这俩人要怎么办呢?
景陆舟打断她的思绪:“想什么呢?”
郁泽清回他:“呃……您刚才不是提到驸马爷么,我在想长公主他们没被怀疑吧?丞相没被打倒,以后还是要面对。”
景陆舟说:“我发现皇兄不想惩治丞相的时候,就立刻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让姑父帮了丞相一把。虽不是多大的事,但尽早示好,就能隐藏住他们的立场。”
郁泽清是真服,这搞不好还能打进去个卧底。
府衙彻查后大换血,罗杜传直接官升一级成了知府,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来她的小店喝茶闲聊了。
而郁泽清这边的单子已经排了许多,甚至有外地的富贵人家,托人来下订单。
现在十来个绣娘在替郁泽清打工,阿锦还在寻找绣法更独特的绣娘。谢于萧那边也招了个小徒弟给他打下手,已经很久没去羊街摆摊了。
景陆舟来店里看见这个新款包的时候,笑着说他在公主府见过。
郁泽清大惊,她以为自己新款的包,在这个世界是独创,没想到早就有人做出来了啊!
景陆舟疑惑道:“不是啊,你的包不是有这个小标志吗?你说这叫‘郁’。我看到的就是你的包。”
郁泽清更震惊了:“我的包?长翅膀了吗?居然能飞到京城?”
“我以前做的这种纯帆布包,最多也只是周边几个城市能卖,再远就没人买了,也没人知道。”
“新款的包三月才有的啊,现在五月初,居然就已经传到京城了?”
景陆舟笑了:“因为你的新包做得漂亮呀!你要知道民间有很多人在搜罗各种贵重的新奇玩意儿,用来献给达官贵人们。”
“那些便宜的包虽然实用,但富人不感兴趣,所以传得不远。”
·
郁泽清忙着店里的生意、阿锦忙着定制嫁衣、大刘忙着布置新房。景陆舟估摸着皇帝应该不太忙了,拟了请婚的折子递上去,期待着宫里的回复。
五月初十,芒种这日的早晨,郁泽清刚醒来,系统告诉她,目标人物曹修,在凌晨已经死亡。
景陆舟曾说曹修被定了死罪即将问斩,他死了到不奇怪,但为什么是凌晨?今天是曹修被问斩的日子吗?
郁泽清想不通,但又懒得想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不管了。
又过了一天,她正在睡梦中,突然被系统的警报声吵醒。
系统:“检测到目标人物‘曹修妻儿’死亡,宿主任务已完成,即将开始履行授权停留时长,时长为四百五十天。”
郁泽清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接着睡,这梦还怪美的不能浪费了,快接上。
等她醒来后,系统告诉她,任务完成了。
郁泽清突然有点懵,原来不是梦啊!!几个月朝思暮想的愿望,怎么突然之间……实现了?
她迅速起床洗漱,一路小跑去王府,景陆舟还睡着呢她就把人给薅起来。
“王爷王爷!我做了个梦,梦见曹修家人死了,您能帮忙写信去京城问一问吗?”
景陆舟揉着睡眼,听见这句后抱着被子笑得直抖。
郁泽清知道自己说得很离谱,但是这很重要。
“太逗了,郁泽清,你以后不会隔三差五的早上把我摇醒,就为了说这些吧?”
她叹了口气捏住他被子的一个小角晃了晃:“不会的,就这次,求您了王爷。”
景陆舟哪里听得了郁泽清求他,不管多好笑也立刻应下。
得了他的承诺,她这才放下心:“那我不打扰您休息啦,我去店里了。”
景陆舟一把拉住她:“走什么,这么早过来,没吃饭吧?等我一下,马上起来。”
王府的饭菜确实好吃,蹭一顿也不错。
景陆舟翻身下床,五六个人伺候着他穿衣洗漱束发,看得郁泽清一愣又一愣。
不过这王爷的身材是越来越好了啊,之前她还觉得可能是冬衣厚重显得壮实了些。现在只穿着薄薄的寝衣,确实能隐约看见肌肉隆起。
她想起第一次来王府时看到的那些练武的器械……景陆舟居然真的一直在练啊?
“想什么呢,走,去用膳。”
郁泽清回神,握住他伸出的手,借力起身。
·
大刘的父母来了,阿锦找郁泽清借了套好看但不张扬的衣裳去见公婆。她说她深刻反思了一下,上次见婆婆时就是打扮得太明艳了,婆婆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儿媳。
郁泽清无奈扶额,但也只能随她去。儿媳孝顺长辈挺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做小伏低吧……连个穿衣自由都没有。
要是大刘敢对阿锦有一点不好,呵,等着挨郁泽清的拳头吧!
阿锦这次回来就开心多了,据说婆婆虽没给多少好脸色,但起码闭嘴了,整个过程很顺利。
因为刘家父母不好在吉城待太久,所以婚期尽量选了早一些的日子。五月二十六夏至,宜婚嫁、五行值神十二神都非常合适,就定在这天了。
又过了几天,郁泽清正和阿锦剪大红喜字,准备在她结婚前布置家里,景陆舟带来了消息。
长公主那边回信,曹修于行刑前几日在狱中自尽,而他的家人一天后也没了,据说是自尽。但驸马通过小道消息得知曹修家人是被下毒杀死的。
因为曹修这厮作恶多端,他家人去世也没人同情,更别提深入调查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长公主那边猜测,曹修应该是被丞相逼死,他的家人也是被丞相灭了口。毕竟曹修知道的太多了。
景陆舟颇感神奇,郁泽清的梦居然这么准,她来找景陆舟的时间,和姑母告诉他曹修家人死亡的时间,居然一样。
“巧合……只是巧合……呵呵呵……”郁泽清尴尬笑笑。
“那么,你有梦到过,宫里什么时候下成婚的旨意吗?”景陆舟饶有兴趣地问。
“唔……”郁泽清坏心眼地想逗逗他:“呀!您还真别说!唉,不过我还是别说了……”
“什么呀!快告诉我!你真的梦到了?”
郁泽清忍着笑,故作心痛随口乱编:“唉……我梦到皇上说我身份低微,配不上皇家呢,不让您娶我。”
景陆舟听后却笑道:“这是你太过担心,才会做的梦。别怕,我告诉你,皇兄肯定巴不得我娶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妃,这样才不会威胁到他。”
“而且……”他扬了扬眉:“姑母的信里还说,皇兄拿到我的折子后,召姑母进宫商议了,姑母也是这样告诉他的,皇兄深以为然。”
“因为王府办婚礼十分繁杂,礼部需筹备许久,所以还要过段时间才能下旨。但是姑母告诉我,此事**不离十了,你且放宽心。”
郁泽清努力微笑着:“好哇!那我就不操心了,听您安排。”
她看着景陆舟神采奕奕地描画未来,心里酸涩地要命,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真的到时间就走吗?景陆舟对她这么好,她也很喜欢这个人,她真的能这么决绝地说走就走吗?
希望景陆舟到时候对她已经厌烦了,这样的话,她才能毫无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