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卿珮 第26章 开花

随着聂冠卿的动作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曲珮感觉有点热。

她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速率一直没有降下来，更是比平常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

她没有答聂冠卿的话，只是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递了出去。

男生看见面前细白的手指尖里掐着的矿泉水，眼角的笑更加晃眼了些。

他接过已经拧开过的矿泉水瓶，嘴角的弧度不改，一口气喝完了半瓶。

曲珮看着聂冠卿喝完半瓶之后又想仰头喝水，忍不住开口：“跑完不能喝太多水。”

聂冠卿听到了之后顺势停了动作，他眉眼皆是笑意：“嗯，听你的。”

一旁的商缘觉得以上这个画面非常地有伤单身狗，早就溜了。

聂冠卿走出运动场地，和曲珮靠着走在体育馆前茂密的樟树下。

聂冠卿手指节捏着瓶子，突然开口道：“对了，之前送给的水仙长得怎么样了？”

曲珮从地面的一片火红的落叶上收回目光，然后淡淡地开口：“长得还行，开花了。”

那八颗水仙如今郁郁葱葱，个头窜得特别高，暖黄的花朵盛开在一片绿意里，温暖而漂亮。

八株水仙确实长得都不大一样，只不过统一的淡黄的颜色 ，每一朵花花瓣的多少和重叠的方式都不一样，混杂在一起却也都异常和谐。

每次从窗户漏进来的风都能带起一片浓重馥郁的花香慢慢逸散，甚至站在门口就能闻见很淡很淡的甜味，夹着一点点涩。

这样的花香并不会让人觉得难受，反而会觉得清丽高雅。

曲珮每天一进门就会看见不是落在阳光里就是落在白炽灯光下翠绿修长的水仙。

毕竟水仙被放在书桌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想不看见都难。

聂冠卿听了之后，抬起手捏了一下鼻梁，然后笑道：“运气不错啊。”

当时还是仲夏，蝉鸣像是街市一样热闹。

聂冠卿走进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花鸟市场，看见众多的花店花团锦簇排列在一起，随便进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花店。

花店里堆满了绿植，聂冠卿拨开头顶垂落的常青藤，言语带笑：“老板，有没有什么适合送人的盆栽？”

老板是个老太太，她鼻梁上还架着老花镜 ，雪白的鬓发却不显得苍老：“你有什么想祝福的？”

聂冠卿思索了一下，想起看上去小小一只的曲珮，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明显：“能一直高兴就行。”

老太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听了聂冠卿的话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那就送水仙吧。年少时，我也给人送过一盆水仙。”

聂冠卿被老太太领进了另一个房间。

屋里的白炽灯的灯光比较昏暗，堆满屋的花花草草在灯光下看得模糊不清。

老太太拿了八颗冒出嫩绿的芽的白色的球，装在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广口瓶里。

“这是今年最后一批发芽的，还留了八颗，每颗的品种应该都不一样。”老太太把瓶子递给了聂冠卿。

聂冠卿接过玻璃瓶，朝老太太致谢：“谢谢您。”

老太太眼里映着灯光，眼里的忧愁很淡，明亮而带些浑浊的眼睛让人看上去有无端觉得些难过。

“好好养着吧，说不定今天能开花。”老太太最后只多说了几句，把水培的营养液打包给了聂冠卿，“可以水培，换水的时候小心点，根别掐断了。”

聂冠卿站在楼底下把玻璃瓶送给了曲珮，送出了祝福：“又长大一岁了，生日快乐啊。“

他身后树木葱葱，不知哪飞来的鸟儿落在了树梢上，托着调子叫了一声，惊起一片喧嚣。

树叶碰撞的声音哗啦哗啦，夏日的阳光就这么透过他们头顶葱郁的桂花树，落在他的身上。

他眉眼的笑容温柔含情，语气像是漫不经心但又像是认真对待：“新的一岁，每天都要快乐哦。”

曲珮接过聂冠卿手里的玻璃瓶，低头看见了清澈水影里的自己。

今天是她的十五岁生日，喜欢的人给她送了八颗水仙。

她抬头，难得地露出一个笑，杏眼微弯，眉眼前的刘海被风吹开，露出的双眼清澈透亮，配着她嫩白的皮肤，看上去更是漂亮干净到了极点。

“过几个月说不定就能开花了。”聂冠卿眼里含着笑意。

曲珮虽然没养过水仙，基本常识还是有的：“水仙不是冬春开花？”

聂冠卿嘴角勾了勾：“听老板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发芽晚了，好好养着说不定运气不错就能开花。”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就算今天不开明年也能开，总会赶上花开的。”

“嗯。”曲珮抬起头，阳光透过罅隙直射落入了她的眼睛，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今天的夏天似乎格外热，阳光格外耀眼，蝉鸣也格外盛大。

聂冠卿从回忆里脱离，听见曲珮一贯平淡的语气，玩笑般道：“运气还不错啊。”

曲珮其实也没想过水仙真的能开花，虽然八颗水仙一起开出的花数量都不多，花色也格外浅淡，但是摆在桌上看着就实在是赏心悦目。

好像很多事情，和聂冠卿挨在一起，都会显得语气好了很多。

不管是下雨天，还是迟来的花期，亦或者是摔跤，总是让人觉得，其实这样还不坏，有人一起的感觉真的不赖。

曲珮浅浅“嗯”了一声，就感觉到聂冠卿低下了头向她靠近。

曲珮别过眼，撞进了那双笑意宴宴的眼里。

男生低着头，语气哄诱：“曲珮，你刚刚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哥哥刚刚到底帅不帅？”

曲珮罕见得没说什么怼回去，也轻轻“嗯”了一声。

何止是帅，还撩。

曲珮想起刚刚身边商缘的反应，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招摇过市了一点。

但是要是聂冠卿不那么招摇，她也许也不会这么喜欢这个人。

聂冠卿看着曲珮白白净净的样子，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也没想到曲珮会直接肯定，在他听见曲珮一贯平淡的语调的时候，心里满满泛上甜味。

原来喜欢是这个样子的。

喜欢不动声色的就能把甜蜜酿满一罐，香味一点点溢出罐子，一丝一丝在心尖飘荡，勾人得狠。

他有点理解校园里到处会有人撒狗粮的原因了，喜欢对方，就是想靠近一点，近到两人之间容不下任何人。

就像现在他满眼都是面前这个安静的小姑娘，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

怎么办，他现在想在小姑娘身上贴个生人勿扰的标签，防止有些人和他抢人。

聂冠卿考虑了一下，决定再忍忍，先想办法把人哄到手，等女孩子高中毕业了再说。

第二天下午的三千米正式拉开序幕 。

曲珮站在红白跑道上，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风，还有周围人经久不息的欢呼。

她抬起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商缘，还有站在她哥旁边的聂冠卿。

聂冠卿和她哥挨在一起，嘴角带笑，不知道在和曲弦说些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了曲珮的目光，聂冠卿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眼里的光像是春天的晨曦，温慢流淌。

聂冠卿用口型作了一句话：“小乌龟加油跑。”

她哥一贯作风就是安静地旁观，不过这次，曲弦还带了他们班上的班长来了。

女生笑得明媚，看上去心情很好，和曲珮对上视线之后还眨眨眼睛挥了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曲珮总觉得曲弦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紧张。

曲珮有些无奈。

曲弦总不至于觉得她会给她哥丢脸吧？

商缘更是笑嘻嘻地看着她，手里举着曲珮的单反，对着曲珮就是几张照片。

曲珮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看着面前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心里放松了很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听见枪响的那一刻，跑了出去。

三千米按照四百米一圈的操场一共是七圈半，她调整自己的脚步，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速度。

经过操场主席台旁边的看台的时候，她听见了加油声。

是她们班上的同学随着无数声加油，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在脑海里上映。

风里杂着的加油声带着感动，一点一点揉进心尖。

曲珮在跑完第四圈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名了，和第三名挨得很近，但是和第一第二差得很远。

一圈又一圈的拉锯下来，曲珮全身都涌上一股酸麻感。她报名了三千米之后是拉着商缘在下午吃完晚饭后到操场练过的。

不过每次几乎都只跑了一千五的样子，今天她的状态其实还不错，每次路过聂冠卿他们站的地方还会咬牙加速。

在第五圈的时候，曲珮超过了前面那个女生。

心跳的声音厚重低沉响在胸膛，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曲珮的脸此时正朝着太阳，她努力睁开眼睛，开始了最后一次长达两圈的冲刺。

冲过终点的时候，曲珮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随后，放慢脚步的她冲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生身上的石榴味温热熟悉，不经意间围绕了整个身子。

曲珮眨眨眼睛，然后弯了一下眼。

周围的热闹皆于她无关了，男生用身体，帮她隔开了一个小世界。

她听见男生的熟悉的带着笑的声音：“小乌龟第三名，可喜可贺啊。”

按道理来说无关人员是不能进赛场的，曲珮从聂冠卿怀里起来，还没等平息呼吸就听见聂冠卿开口了。

“这得亏我找团委的学弟借了工作证，要不小乌龟就要摔地上了。跑那么用力干嘛，真的是不知道尽力而为吗？”嗔怪的语气里含着笑，说出的话一点也不见责怪的意思。

曲珮没说话，除了聂冠卿的话，她就只听得胸腔里跳动的声响。

嗯。

幸好有你，所以我能肆无忌惮，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