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墨共丹青 第36章 忆往昔27

守安二十九年，新任国主登基，大赦天下，大兴科举，隔年，改国号为承安。

寒来暑去，承安三年，大燕对东疆开战。

起因于东疆宜城的关税太高，实则是当初的那个不愿意把繁华的宜城攻占的，有威望的将军，去世了，死在了他的沙场上面。

有人便立马泼脏水，说辛和大将军当时力保东疆，是因为和东疆通敌了，所以在于西疆的战场上面，出现的东疆人的尸体。

被烧成黑块的尸体，自然是他们怎么泼脏水都可以，时年，东疆正在把高层的人更新换代，没顾得上这边，再加上一些意味不明的信。

辛和将军一方面死于战场，一方面，死于自己的国人。他其实当时是可以被救活的，只是，他功高盖主，惹人眼红了。

他可能会遗憾，连累的妻女吧。一定吧。他说，想要醉里好好过一辈子，然后如果喜欢的话，和爹爹一样变成将军，守一方安宁。

于是，不等东疆的政局稳定下来，大燕先是把皇帝苏陌阳的哥哥，苏城派去驻守与西疆接洽的地方，同年，苏陌阳的弟弟，苏乐锡失踪，苏陌阳的贵妃去世，所生之子，先天带病。

这一切完了之后，大燕迅速安定，然后派兵攻打东疆。

希望可以攻下宜城及其附近的城池，掌握繁华的宜城，充盈国库。

承安三年，东疆迎战。

“这会不会有一些太莽撞了啊？”在几乎空荡荡的皇宫里面，姚青和墨疏桐对坐着。

墨疏桐倒了一杯酒，遥祝月光，道：“是吗？还好吧，大燕之前和现在不也时不时就派玉茗楼的人过来打探消息啊？”

长大了许多，脸上的稚气也褪去了不少，墨疏桐把酒一饮而尽。

姚青也不好说什么，就岔开了话题：“那林惊涔先生呢？你们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

墨疏桐无所谓的道：“也没有很久吧，不过快两年罢了，他自己主动去找念归一氏的遗孤去了。”

姚青差异于他们舅侄两个之间感情淡去的迅速，在林惊涔最后一次见墨疏桐之后，同时也感叹于不过二十三岁，三年，墨疏桐就变成这样子了。

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平时的会议上面也是，大家一致通过了的事情，政策，墨疏桐再发给各个大臣，大多数同意了，就实施，反之，就打下去。

秘阁之前的那种几乎独裁的政权，被墨疏桐这样子潜移默化的，快要消失了。

但又没有消失。墨疏桐在努力改，试图改，可惜，国主的身份，太受限制了。

“明日，我去宜城。”墨疏桐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透过琉璃制的酒杯，看着月亮。

“什么！”姚青几乎要跳起来了，可是有碍于他是国主，不能打，“你知不知道被发现身份有多危险！”

“大燕现在是还没有打到宜城，但是又还差几座城池的位置啊！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啊！”

墨疏桐摆摆手，道：“没事，我用墨奈的身份去，顺便也是看看我的百姓们怎么样了。”

声音还是漫不经心的，可是姚青知道，墨疏桐放不下，放不下国家，放不下很多。

“好，好，记得让唐靳跟着点。”姚青还是不放心，就差直接说，我自己来跟着了，实在不行，我替你去。

但是他放不下王凌，也无法像墨疏桐一样，有着之前的名气，经久不衰，一下子就可以引起玉茗楼的注意力。而且，墨疏桐也不会同意他去。

“好，就这样说定了！”墨疏桐再次举杯，与姚青的酒杯遥遥相碰。他们是知己，所以他们懂分寸。

君臣。君臣之间。

他有所爱，君主有社稷。东疆的威严，还没有丢掉。

宜城，墨奈回来表演了。

据说，是因为国主喜欢，所以在首都逗留几年。

一回来，墨疏桐就开始上妆，戴上了惯常的面纱，也没有休息，就直接开始了第一场，只有这样子，才能最快的通过玉茗楼，传到大燕的将领耳朵里面去。

“许是，忘记了些许，过去。”唱词婉转，唱腔温柔，他当时能够受宜城百姓的喜欢，凭借的就是自身过硬的本领和洁身自好。

优伶，不是荒诞的代言词。优伶也可以受人尊敬。

台下面，坐满了宜城的百姓，墨疏桐都认识，其中只有一两个生面孔，墨疏桐知道，那就是玉茗楼的人，因为自己的人一定会有一些不同，自己人身上的服侍可以看出来，都带着灰色的暗纹。

认识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认识的，只会以为是装饰。

同样的，玉茗楼的人身上也有，墨疏桐之前调查过了，当然了，师傅的孩子，他也还在找，可是，那一年，只有师傅和师母被斩了，孩子不知所踪。

墨疏桐也知道，那个孩子身上不仅有闻思域留下的腰牌，也有一个胎记，在后背上面，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的形状的胎记，好似象征了他的一生注定不会循规蹈矩。

大燕，墨疏桐想要去找回遗失的故人，听说，会和师傅很像。

“二皇子，啊，将军，宜城回来了一个新的人。”大燕的军帐里面，一身戎装的少年，手里面拿着小旗子，抬眸，全是冷淡，被打扰了的冷淡，高高束起的马尾，以及如墨点漆的瞳孔。

“哦？谁呢？夜霜。”那是大燕的将军，也是大燕的二皇子，苏喻墨，字清淮。

叶霜愣了一下，然后把脸上的易容全部抹掉，道：“叫墨奈，将军。”

苏喻墨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不留神的问了一句出来：“他，可有婚配？”

他十三岁就一见钟情了的人，那个温柔的人，真的很漂亮，比起他的漂亮，苏喻墨更喜欢他的温柔。

叶霜也不知道，只能摇头，苏喻墨笑了一下，笑自己。

“听说，那个优伶在东疆的首都呆了很久，应该知道点什么吧，又与东疆王氏交好，不如去会一会？”苏喻墨装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叶霜立马接道：“属下去安排玉茗楼的人乔装去？”

苏喻墨平生第一次觉得和自己弟弟苏宁一样大的叶霜，不懂人情世故。

烦死了！

苏喻墨冷着脸，不容置疑的道：“不用，本将军亲自去，你刚好回去看管一下我弟弟，看他有没有好好喝药。”

叶霜面露难色，道：“不行啊！属下讨厌三皇子！而且属下可以替您去刺探消息。”

苏喻墨还是很了解叶霜的，真的讨厌，他不会摆到明面上来，就是随口说说，于是故作风流的道：“不行啊！你们的痕迹太容易被发现了，你回去看我弟弟，一个月之后回来，本将军就带着，嗯，就带着靖予去就好了！”

说着，不等叶霜答应，就道：“靖予！今日宜城有没有表演啊？”

闻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道：“有，还有一场，现在出发，还可以赶上。”

苏喻墨又问道：“是谁的啊？”

旁边的叶霜几乎就要石化了，靖予目不斜视的回答道：“墨奈的，一直到入夜。”

苏喻墨拍板道：“好！现在就走！夜霜，你回去吧！刚好我弟弟也想你好久了！”

叶霜嘟囔了一句，谁要他想啊！然后就走了出去，回去就回去，回大燕的首都，京绫城，回就回！

叶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兀想要回去，就在苏喻墨提出来的时候，但是碍于面子，他是不可能会说的！

在叶霜快马加鞭回去的同时，苏喻墨一脸悠闲的换上了那些京绫城里面的大少爷们才会穿的服装，去看戏！

不，是去准备打探消息，对。

苏喻墨早早的坐到了一个位置上面。

偏后，但是能够看清整个台子，暮色暗下来了。

逐渐的，所有的灯火点了起来，把周围全部都照亮了，这个时候，优伶们上场了，每个人都仪态端庄，一步一顿，头上的珠钗轻晃，煞是好看，不仅仅是女孩子，还有一些身材娇小一些的男孩子，同样戴着珠钗，同样好看。

但是在座的几乎都知道，这些，只不过都是为主角出场所做的铺垫。而真正的主角，即将登场。

苏喻墨本来还在装一副漠不关心，对表演没有兴趣，到处看看的样子，可是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出现了。

“离愁罢了，又怎徒增悲戚。”

苏喻墨的注意力立马被抓了回去，与此同时，台上的优伶抬眸，正好和他对视了一眼。

台下，高朋满座，可墨疏桐只看到了一个人，

台上，锣鼓喧天，而苏喻墨只听见了一个人。

他们隔着炫目的灯火，遥遥相望。只可惜，最后只有苏喻墨在看墨疏桐，而墨疏桐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墨疏桐一直都在注意他，长相出挑，气质矜贵，估计是世家公子，来听曲的。

这样子的装扮，墨疏桐记得，大燕的京绫城里面有很多人这样子打扮，头发高高束起，广袖对襟，以白色与蓝色为主色调，清冽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大燕首都的人，可以结交一下，然后打探点消息，比如关于大燕这次行动的原因。

等下了场，墨疏桐悠悠闲闲的卸着妆，就算是戴着面纱，也是要上妆的，很淡一层，遮一下苍白的脸色。

“可以进吗？”外面传来了一个墨疏桐不认识的声音，但是声音是好听的，像山涧中清冽的泉水一样的声音。

墨疏桐头也没抬，就直接道：“可以。”估计是胤与吧，说好了的，这两天可能会过来。

推开门，苏喻墨就看到墨疏桐刚好抬起头来，脸上都是水珠，看起来，好看的。苏喻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墨疏桐懵住了，怎么回事，自己多看了两眼还找上门了不是？

刚刚好，自己还正想着这么结交好呢，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苏喻墨目不转睛了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来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