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即将下山,橘色的阳光并不刺耳,照在人身上格外柔和。
俞瑾和沈耀并肩缓步前行,挨得很近,夕阳将他们的倒影贴在一起。
俞瑾偏头看了一眼两人的影子,头一歪,身后的影子仿佛靠在了沈耀肩头。
“沈耀,你看。”
沈耀一直注意着俞瑾,当然没有错过他的一举一动,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有没有开心点,沈耀同学?”俞瑾微微偏头,又黑又亮的眸子期待地盯着沈耀。
沈耀点头,“有。”
闻言,俞瑾露出愉悦的笑容,温声开口,“那你每天有没有乖乖喝我给你的果汁?”
沈耀顿了一瞬,眼神闪烁,心虚地点了下头。
俞瑾挑眉,上下打量沈耀,“你不会没喝把它放起来了吧?”
“……没有。”他就收藏了一瓶。
俞瑾又看了沈耀好几眼,勉为其难相信了,“行吧,不过你记得每天都要喝完,那是我好不容易给你配的,对身体很好的,不喝多浪费。”
沈耀含笑点头,“嗯,阿瑾真厉害。”
俞瑾眼珠微动,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既然我那么厉害,那……你下次去医院我陪你好不好?”
沈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自己偷偷去医院购买抗抑郁的药,虽然俞瑾转学后从没见过沈耀去,但他大致也能猜到。
俞瑾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蒋梦瑶和沈浩,沈耀吃了那么久的药她们怎么会完全没发现……
听到这话,沈耀不自觉就开始紧张起来,想掐自己的手,结果手心另一个人微凉的手挤了进来,塞满了整个掌心。
俞瑾手指紧紧扣住沈耀的手,声音温和,“沈耀,我说真的,我想陪你去。”
沈耀触及到俞瑾真诚清澈的双眼时,原本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不说话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同意了?”俞瑾一眨不眨看着沈耀,期待地开口,“沈耀?”
“这很正常的,就跟我们身体病了就要打针吃药一样,沈耀你只是在心上生了一点点小小的病,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乖乖吃药配合治疗就会恢复的。”
俞瑾声音温和,语调和缓,让人如沐春风。澄明的双眸一眼看过去都是认真和关切。
“所以,让我陪你去好不好?”
当听到俞瑾说自己只是心上生了一点小病的时候,沈耀觉得心口酸酸的。
良久,他轻轻“嗯”了一声。
俞瑾兴奋地抱了一下沈耀,他晃了晃牵着沈耀的手,小声嘀咕道,“现在我先把你交给其他医生。”
“等毕业以后,我要做你的医生。”
沈耀偏头看向信誓旦旦的俞瑾,脸上笑容温暖,难得打趣,“要是治不好呢?”
俞瑾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点自信的,眉一扬,“怎么可能?”说到这俞瑾顿了顿,狡黠一笑,“那你觉得一辈子能治好吗?”
沈耀一噎,脸和脖子上的温度开始攀升,他别过脸不敢在逗俞瑾了。
“诶?沈耀你怎么不说话了?”俞瑾眼中笑意闪过,追问。
“……”沈耀沉默了两秒,颇为生硬地转移话题,“可是吃药会变胖。”
俞瑾顺着他的意接话下去,“我陪你运动就好了。不想运动的话……那就只能一起长胖好了。”
沈耀翘了下唇角又将笑压了回去,他原本是想转移话题的,可提到这又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他神情怔然,“吃完药会嗜睡,很困很困,注意力集中不起来……”
俞瑾有些心疼,握紧了沈耀的手,认真道,“那你每天更应该喝我给你的果汁了。”
沈耀疑惑地看向俞瑾,似乎在问为什么?
俞瑾眉开眼笑,半真半假地回答,“因为果汁是甜的,喝完心情好,心情好了注意力不就回来了。”
闻言,沈耀不禁一笑,“好,我记住了。”
俞瑾敏锐地察觉到,沈耀的情况在一点点好转,具体表现为他手上的伤口少了,说话和笑的次数更多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情况发展。
而距离月考还有两个星期。
清早俞瑾参加早操时,正好遇到程雨杉,她正和十一班几个人热热闹闹在一起晨练,眼中带笑,看样子前段时间集训和十一班的感情深厚了许多。
见的这一幕,俞瑾为她感到开心。
这天放学,沈耀去参加课外补习班,俞瑾没和他一起,而是自己去了周围的超市,打算买点东西再回家。
恰好在超市不远处看到一家老式面包店,店门口排了不少人,生意不错。
甜香飘得满街都能闻到,闻这香味就知道味道不错。
俞瑾哪会错过,他排队买了三份,一份给沈耀,一份给程雨杉。原本打算明天去十一班交给程雨杉,思索片刻又换了主意。
让司机把买的东西送回家后,俞瑾提着那份面包朝程雨杉家里走去。
刚到伟峰棋牌室,俞瑾就看到边晓晓拽着眼眶通红的程雨杉头也不回掀开门帘走了,两人走得很急,没看到快到门口的俞瑾。
门内吵闹隔着门帘都听得一清二楚,是程雨杉继父的声音,“我周伟峰扪心自问,这娘俩跟了我后我是从没亏待过一分啊,哪知道这孩子,每天不学好,居然偷拿我一万块钱!”
“当初如果不是我,她们娘俩还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风……”
屋内周伟峰大喊大叫,程雨杉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其他看客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吵得让人心烦。
俞瑾看了一眼程雨杉和边晓晓的背影,沉吟片刻,掀开帘子走进伟峰棋牌室,扬声开口,“丢了一万块钱是吧?我刚才报警了。”
周伟峰的话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盯着俞瑾,想了半天,“是你!我都看见好几次你和程雨杉在一起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到底想怎样?”
比起怒气冲冲的周伟峰,俞瑾很淡定,“不是想找回钱吗?警察马上就到。”
“你别激动,人家和雨杉是同学。”程雨杉母亲抹干眼角的泪花,赶紧拉了拉周伟峰,劝道。
俞瑾扫过程雨杉母亲,抬头环视四周,继续道,“不是安了监控吗?既然丢了钱你应该也看过了,那就不是外人干的。怎么,你就搜程雨杉的房间,不搜搜你儿子的屋子?”
“我儿子我还不知道!”周伟峰脸色很难看,抬起手就要打人,却在俞瑾不咸不淡的目光中吓出一身冷汗,收了回去。
俞瑾收回视线,敛下眼中的暗色,“不过,警察来了好好查查什么都一清二楚了,是吧?”
周伟峰咬着牙一言不发,眼睛沉沉盯着俞瑾。
俞瑾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不过没理会。
“同学,这不用报警,多大点事啊,这是家事,我们能处理好的。”程雨杉妈妈放缓了声音。
“阿姨,您也觉得钱是雨杉拿的吗?”俞瑾问。
“当然……”不
程雨杉妈妈原本想说什么,瞥见周伟峰的脸色又咽了回去,“我……不知道。”
俞瑾没再说什么,视线落到了楼梯口满脸心虚的程雨杉弟弟周礼轩身上,“一万块钱,可是要进监狱的哦。”
闻言,周礼轩脸色煞白,头上不住地冒汗,整个人瑟瑟发抖。
远远响起了“滴嘟滴嘟”的声音,很像警车鸣笛。
“爸妈我不要坐牢!我不要进监狱!”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俞瑾垂眸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周礼轩,淡淡开口,“哦,我没有报警,你暂时进不去,记得把钱还回去。”说完转身走了。
离开前,俞瑾看到程雨杉妈妈捡起了地上一个被剪坏的布娃娃……
俞瑾是在一家面馆门口找到程雨杉和边晓晓的,面店在做活动,门口摆着个极为鲜艳的招牌,上面写着:
人间地狱,火辣辣牛肉粉,九十秒计时挑战,赢者免单,送神秘大礼。
门口两个小姑娘刚吃碗面,手里提着一大串辣椒,眼睛鼻尖和嘴唇都红彤彤,似乎是辣得不清。
俞瑾上前,“七七。”
程雨杉止不住惊喜,“俞哥?”
“嗯。”俞瑾看程雨杉虽然眼眶通红,但心情明显好了也放下心来,目光落在两人手里提着的干辣椒上,笑,“这就是神秘大礼?”
闻言,程雨杉和边晓晓对视一眼,又无奈又好笑地点头了,“是啊,失策了。”
俞瑾忍笑点头,“不过,确实挺神秘的,嗯,也挺应景。”看了眼两人,问,“辣吗?吃点甜的?”
程雨杉低头看向俞瑾手中的塑料袋,“辣。”
见状,俞瑾接过两个小姑娘手中的两串干辣椒,将袋子递给了程雨杉,“喏。”
“谢谢俞哥。”
程雨杉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吃一块坚果糖递给了边晓晓,自己又拿出一块啃了起来……
三人在街上逛了很久才回家。
到家门口后,程雨杉朝俞瑾挥挥手,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后,程雨杉深呼一口气,才推开了门帘。
原本这个点最热闹的棋牌室内没有人,桌子椅子都被收好了,程雨杉扫了一眼便低下头,将辣椒挂到厨房后,直接转身回自己屋子。
刚到门口就被母亲叫住了。
“雨杉你回来了?”
程雨杉脚一顿,没说话。
“对不起雨杉,今天妈妈误会你了。钱是你弟弟拿的,如果不是你同学……”
程雨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上来了,刹那间,她眼眶止不住泛酸,深吸一口气留下一句“哦,我要睡了。”便关上了门。
俞瑾刚到家就收到了程雨杉的短信。
【谢谢俞哥。】
俞瑾回复完程雨杉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拿着沙发上的书包去书房写卷子了。
果然,刚坐下,沈耀的电话就拨了过来,俞瑾接通,两人又开始新一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