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初夏 第3章 捡回了家

小鬼难缠。

那天中午我只好带黄晟回家，煮了碗鸡蛋面，坐下吃时，才吸了两口，见对面的黄晟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碗。

我只好站起身又去下了一碗，回来一看，某人已经把我那碗吃了个底朝天，我惊呼：天哪，你不是才吃两个大肉包的吗？绕着他走了两圈，这么瘦小的个子，怎么包得下这么多食物？

奇怪的时候，小男孩已经蹿到跟前，夺过我刚煮的那碗，吃了两口，想到我也没吃午饭，拨了大半到他刚吃过的空碗里，推给我。

白净的碗上有五个脏手指印，我摸摸咕咕叫的肚子，也不管那面条上有没有他的口水，闭着眼睛吃了半碗面！

吃过面，收拾完碗筷，我出来，坐他对面问他：“喂，你真的忘记你家在哪儿了吗？”

“我叫黄晟。”

“哦，黄晟，你真的忘记你家在哪儿了吗？”再接再厉地问，换来黄晟戒备的眼神。

“不然，我把你送福利院去！？”

男孩眼里立刻含了泪水，起身作势要走。

我拦住，瞧他这泥巴样，可能有几年不洗澡了，还是再做个好事让他洗过澡再走吧！？

给他开了动画片，自己上超市买了里里外外一身衣服。

到家，黄晟看着我手上拎着大包的衣服，一脸的戒备，这个女人，笑得这么诡异，准没好事！

过了不久，卫生间里传来小男孩凄厉的叫声：“滚开，女人，啊，你剥我衣服，啊，老子不洗澡，啊，短裤我自己来脱。”

抗议无效，转眼间小男孩被剥了个干干净净，一步步被逼着往浴缸退去，抖着声音看着一脸凶狠的我，“女人，我，我警告你，你别乱来，我，我会武功的！”小手跟猫爪样舞动，

黄晟开始后悔草率地跟着陌生人回家，不过后悔也已经晚了。

我拎着这个小屁孩，噗通一声扔进了浴缸。

男孩正想要挤出几滴泪来，一下猝不及防地栽倒在澡盆里，那个水啊，转眼间浮起许多不明固体颗粒，我抓住时机扑过去，倒了将近半瓶沐浴露，用搓澡巾死命地搓洗这个脏鬼，实实在在搓掉了他一层壳，黑色的污垢壳。

把个黄晟心疼的啊，那那那，啥啥啥是他用来抗击打以及冬季御寒的保护壳好不好，他攒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这么一点厚的啊！

抗议无效，我足足换了五缸水，总算那水恢复了清澈，也让我看到了男孩胸前的点点烫伤，胳膊上和后背上明显有抽打过的痕迹。

他曾经遭受过虐待，我的眼神瞬间冷凝，是谁这么毒辣地虐待一个幼童？

我的手下意识地抚摸上那一个个伤疤，“是你家人弄的吗？所以你逃了？”

我打算去报警。

黄晟的心里浮起一种异样的温暖来，看着我心疼的眼神，他流浪的心突然找到了家，感到莫名的温馨！

他离家后，知道父亲千方百计地找他，许多城市都有他的寻人启事，还有广播电视等媒体，他总是把自己弄得满面脏污，让人认不出自己，不想回去面对这个种马一样的暴发户父亲，和他的那些个外表美丽内心蛇蝎的情妇们，总是趁父亲不在掐他踢他，甚至用烟头烫他！

流浪生活虽然艰苦，却有他原来在家所没有的自由，他干脆越走越远，想不到在这个不出名的小城遇到这个奇怪的女人！

他正想得出神，不料一把被揪出浴缸：“快起来，水凉了！”

他惨叫一声，赶紧遮住下半身，心里面骂：你是不是女人啊？

我只管着想问他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根本就理不到他光不光。

此刻，见一个小屁孩在自己面前忸怩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大乐起来，笑得乐不可支！

职高的风气比普高开放许多，男女生之间的交往也比较自由，我虽然顾着考证和摆摊，毕竟耳濡目染之下，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傻白甜了，男生的器官图片也自然有玩得好的同学给我欣赏过。

当时的感受就是：怎么这么丑？挂着一串什么玩意儿？

图片上也并不怎么清楚。

不像我们女生，长得如此干净利落。

我对男□□官失去了兴趣。

这个十岁的小男孩竟然还遮遮掩掩成这模样，请问你发育了么小孩？！

他不知道我心里面的念头，撅着嘴去套我给他新买的衣服。

小样，想不到洗白了，成了个唇红齿白的奶油小生哦！我啧啧地赞叹！一把把他的脏衣服丢入垃圾袋，打算拎到楼下去扔掉，黄晟扑过去掏啊掏，不知掏出个什么东西，宝贝地贴身藏好，看得我好笑不已：你个流浪小子，难不成还有啥值钱的玩意儿！？

我不知道，黄晟手上还就是个值钱玩意儿，一张100万零存整取的银行卡，是他走时顺手拿走的，反正这卡他爸一直放他身上，反正这钱他不拿也会被那些女人骗走，他就心安理得地顺走了，一回深夜去自动取款机查询了一下，嘿，密码竟然就是他生日，看来，他老子并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一直贴肉放着这卡，算作一种家的温暖吧！？

不知道那些和他一起流浪过的人知道后会怎么想！一个怀揣百万的流浪小孩，你见过没有？

吃过晚饭，他终于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我觉得自己那天善心已经发至极点，所以也任由黄晟走出家门离开。我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世界上流浪的孩子太多了，我怎么管得完！

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起他狼吞虎咽吃面条的样子，一会儿想起他被我赶到浴缸里的窘迫样，一会儿想起他跳出来骂老郭的凶样，想这个叫做黄晟的小男孩倒是个机灵孩子，如果好好上学将来肯定有出息，至少比我有出息！

时间过了十二点，马路上的路灯渐渐熄灭，只余一片黑暗，我突然赤脚跳下床，

因为想起来还没有问他身上的伤疤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赤脚跑到门边，哗的一下拉开，楼梯口一团黑影靠墙坐着，看到我开门，讷讷地说：“我，我想起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辛酸地要掉泪，一把拉起地上的男孩，拖进屋子，弄进我温暖的被窝，倒来热水给他暖身，一边递过杯子一边说：“江初夏，我的名字！”

杯子是我姐特意订制的，印着春江花月夜的国画，旁边一手楷书对联；江畔何人初见夏，江夏何年初遇人？

男孩看着杯子，眼睛一亮，嗯，这名字不错，我喜欢！

喃喃道：夏夏。

被我弹了下额头：“叫姐姐！”

黄晟没理我，睡眼惺忪地埋入我温暖的被窝，做美梦去了！

我只好到隔壁客房去睡，虽然简陋了些，但总算安心地睡觉了！

明天会怎样，我都忘了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