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第201章 第二百零一章：下一步？

“姑娘她还是没吃饭吗？”赵娘子看着从穆晋秋房里端出来的饭菜一口都没动，有些担心的问薛红月。

“嗯！”薛红月点头，神色满是担忧。“从三天前开始她就没有再吃东西了。我一进去她总是说没胃口。”

“那日你们不是去了穆家，发生了什么事？”赵娘子接过了食盘将它放在了灶台上，转头问她。

薛红月眼神闪躲，她往穆晋秋所在的房间望了望欲言又止，满脸的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见她犹犹豫豫的模样赵娘子反而按耐不住。“有什么话就说，我是她的干娘，你是她的妹妹，我们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薛红月听她这么一说，一想也对，她便把那日在穆家听到的事情全盘脱出。

“什……么……”

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赵娘子有些站不稳，她左手抵在桌子上，这么骇人的事实，她都接受不了更别说穆晋秋她自己了。

“难怪……难怪她会将自己锁在房里。”赵娘子哽咽道。

“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最惨的是父子相残还搭上了一个穆晋秋。实在是太可怜了。平白无故枉死。”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大门大户的故事能这么吓人。

“萧公子最近有来过吗？”赵娘子立刻恢复了些许理智转头便向薛红月打听萧仲璟的事。

薛红月摇了摇头，走到门口看着门外快下雨的天气说道：“没来，这三天都没来。”

赵娘子眼中闪过失望，她也不知道萧仲璟能不能打开她的心结。

穆晋秋看着天上乌云密布，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双眼也没有往日灵动清澈，脸上对了一层死气。她只身一人来到花园的水榭里，低头看着浅水湖里的锦鲤，心中的茫然又多了许多。

那日从静心湖出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失了方向，也失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她的出生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若是没有自己穆家的一切纷争是否都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穆家的家业所展开的，一切都看起来一自己无关，可桩桩件件都在围绕着她所展开。若没有自己的话穆玉言是否不会被人轻贱，穆晋卿是否会善待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走歪路？他的妻子是不是也不会死？或许他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自己是女儿身本就无权掌管穆家的家业，却因为父亲的不甘她阴差阳错的坐上了这当家的位置。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穆峥将一份糕点放在了水榭的桌子上，碟子放在桌上发出了声响让穆晋秋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穆峥。

“穆老爷？”她轻轻开口叫道。

“我听下人说你在这儿，正好今日让人上街买了这枣泥糕，想着带给姑娘尝一尝。”穆峥拄着拐子坐在了凳子上，他虽然看不清人的模样但好在现在也能看得清事物的轮廓，他笑着和她说道。

“老爷有心了。”穆晋秋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拈起一块这枣泥糕。心中的愁绪并没有减少半分。

“禾姑娘有心事？”穆峥问道。

穆晋秋一愣，笑着问道：“老爷如何探知我有心事？”

“我虽然看不清你的样子，可是我却能从你的语气中听得你不高兴。”穆峥笑着抚摸长须与她说道。

“老爷果然耳清心明啊！我的确被一些事情所困扰。”

穆晋秋拿出了丝帕将糕点放在了丝帕上，她并没有吃，而是看着糕点上印着商铺的字号。心中的往事再次被触动。

“贺芳斋的糕点...”她喃喃念道。

穆峥的笑意更深了。“是啊！晋秋从前最喜欢的便是他家的糕点了...我想起他的时候便会让人去买，惦念他顺道解解馋。”

穆晋秋看着糕点，眼里多蒙上了一层薄雾，她语气沉闷的问道：“老爷不怪他吗？是他想要吞并了他堂兄的家业...最后自食恶果..年纪轻轻送了性命。是您老无所依，您不怨他吗？”

穆峥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哀伤道：“怎么会怪他呢？晋秋他为我做了很多，你说他处心积虑想要吞了晋卿的缫丝置业，但姑娘你一定不知道晋卿他也想要晋秋的产业。令我没想到的是晋卿他居然置晋秋于死地，也怪我太过轻视晋卿心狠手辣的程度。我没能提醒到晋秋...”

“老爷...若晋秋没死的话...他还是要吞并他堂兄的产业，您会制止他吗？还是会继续按他的计划行事？”她试探性地问道。

“会！”穆峥释然道。“晋秋他是个堪当大业之人。晋卿虽有野心却无雄才大略。，他想要的是盛兴时的穆家，而不是想要将穆家做到显赫盛大。他实非当家之人。”从当时限制穆晋秋从他那儿购买丝布开始，他就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虽说那是是穆玉言下的命令，可他们都看得出来穆晋卿才是握有实权的人。

“可一子错，满盘皆输。”穆晋秋叹了气道。

穆峥轻叹一口气，随后释然道：“只能怪太过小看了晋卿。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从年轻时候就一直在争再斗，如今穆家虽落败，但是反倒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或许我们三兄弟相争本就不会有胜者，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算是上天对我们兄弟三人不和的惩罚吧。如今穆家也只剩下玉舒一个后辈，以后的路就只能他自己走了。”

“萧公子他...愿意帮衬，我相信假以时日穆家一定会东山再起。”穆晋秋安慰道。

穆峥拿起一块枣泥糕细细的品尝了起来，吞咽下去后和她道：“这后生的路就由他这年轻人继续走下去，晋秋既然看中他的能力，那我也信他有这个本事。”

“嗯，您放心，我会和您一起见证他的成功。”穆晋秋的语气之中满是笃定。

“好好好！这样我这个院落也能热闹些，姑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穆峥也爽快地答应道。

“多谢老爷。”穆晋秋起身向他行礼表达谢意。

穆峥起身摆摆手，笑着道：“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先回房了，姑娘记得好好品尝这份糕点。”

“嗯，我会的。”

穆晋秋目送着穆峥离开，看着他行动缓慢的样子，穆晋秋心里的愧疚也越发强烈，可她不能认他，她在所有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她不能再出现增添大家的烦恼。何况她不是男子的事情又再和他们解释一通的话，到时候只会令她父亲难堪，种种因果之下。她也只能披着禾双的皮活着。等她真的离开江都后，她是否是穆晋秋这事已经不在重要了。

直到穆峥走到了走廊的拐角处，她才坐回了座位上，扭头看向湖中，豆大的水滴打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一圈圈水波。穆晋秋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雨滴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击打着湖面。也让原本心烦意乱的她，心情更加沉闷了。

摆在她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来秘密处理了威胁张琼的人，不让穆玉舒知晓，这一切与穆玉言有关。二来若是告诉了穆玉舒前因后果，一切的事情都由穆玉舒做决断，是帮忙还是放任不管都由穆玉舒。

她该如何做决断呢？这一切的恩怨都是由她而起，她要如何应对呢？

“晋秋。”赵娘子打着伞来到了水榭，她轻声叫唤道。

赵娘子见伞合上，立在了柱子旁边。走近她。

“红月将事情都告诉我了。”她疼惜地抚摸着她的脸，眼含热泪。“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将所有事情都压在心头。”

穆晋秋感受着她手上温热，伸手回握住了她的手。苦笑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娘子抱住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抱着她，语气都在颤抖：“你活着，你还活着，对我来说你就是还活着，我不许你咒自己。我那么拼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不是让你自暴自弃的！”

穆晋秋环抱着她潸然泪下，她哽咽道：“这一切皆是因为我...若没有我话，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啊！你为他们丢过了命，是他们心邪至恶我们都没办法阻止他们自相残杀的。”她不认为这一切是穆晋秋的错，穆晋卿有多少次都想加害穆晋秋，她都记得很清楚，狼子野心谁都无法控制得了。穆晋卿和穆玉言是咎由自取怨不了他人！

“若我当初决策能更好一些的话就好了。”若她没有急于一时的话，事情也不会到了这地步，不但害得赵娘子为她东奔西跑，穆玉舒也不会因为她受苦，她要是早看得清穆玉言的为人。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赵娘子在她耳边安慰道。“如今他们的生活也渐渐好转，玉舒也在按照你铺设的道路走下去。一切都在变好...”

穆晋秋将头深埋在她的脖颈处，低声抽泣着。她多想事情不要发展到这一步，可是事与愿违，她又多知晓了一件她不能承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