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初雪降临时 第5章 天鹅陷阱

时间很快来到酒会这一天。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切割成无数菱形光区，许宁初提着礼服裙摆跟随傅景行一同入场。

她跟着他穿过衣香鬓影，珍珠腰链在走动时发出细碎声响。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成年人的宴会厅里飘着的不是蛋糕甜香，而是雪茄与晚香玉交织的危险气息。

“傅总带的小姑娘真水灵。”一位中年男人晃着威士忌杯凑近，“要不要尝尝这杯...”

傅景行眼里没什么情绪，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喉结滚动时领带夹闪过冷光：“陈总怕是醉了，这杯我替她喝。”

“傅景行！”南氏千金南芷从远处跑过来。

红裙卷着香风劈开人群，南芷瞧见傅景行身旁的许宁初时神情似乎不太妙，“这位是…？”

“许家的小姑娘，暂时住我这。”傅景行淡淡解释道。

“许家？”南芷扫了许宁初几眼，像是不怀好意般，“看妹妹倒是有些面生，我怎么不知道，许家和傅家原来也这么熟。”

南芷将镶钻手包换到左手，故意接近傅景行，说：“不过，景行，这么多年没见，你应该…”

傅景行突然拉过许宁初。

“南小姐，我们应该没有熟到你可以直呼我名字的程度，另外，还望南小姐不要自作多情。”

许宁初看着南芷精心描绘的眼线微微抽搐，忽然想起上周数学课偷看的小说——此刻的傅景行就像小说里守护宝藏的恶龙，慵懒地甩着尾巴，却能让所有觊觎者鳞甲尽碎。

尾音消失在侍者经过的餐车轱辘声里，许宁初看着南芷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自己后背已经沁出薄汗。傅景行的掌心仍贴在腰间，透过轻纱都能灼伤皮肤。

傅景行带着她往露台方向走，月光混着香槟塔的流光淌在少女颤抖的睫毛上。

“你骗人。”许宁初眼皮微垂。

她想起昨天回去之后，傅景行邀请她做他女伴的理由是教她跳华尔兹。

“嗯？”

“你昨晚明明说要教我跳华尔兹才带我来。”她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头发丝，“结果差点变成挡箭牌了。”

傅景行扬起嘴角，黑色衬衫下心跳平稳有力：“现在学也不迟。”他揽着她后腰旋身，露台纱帘被夜风卷起时，远处交响乐团恰好切换成肖邦夜曲。

许宁初踩到他皮鞋的瞬间涨红了脸，傅景行却将她的手搭上肩膀：“跟着我呼吸。”他带着她踏过月光与灯影的分界线，“一、二、三...”

少女的珍珠耳坠扫过他侧脸，傅景行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当时他结束跨国会议走进厨房，撞见许宁初踮着脚偷拿冰箱顶层的草莓蛋糕。睡裙下纤细脚踝被月光镀成瓷器，和此刻在他掌心发颤的腰肢一样，都是不该被惊动的易碎品。

“专心。”他惩罚性地收紧手臂，满意地看着少女鼻尖泛起薄红。晚香玉混着威士忌的气息在旋转中发酵，直到侍应生送来外套才惊觉已经跳完三支舞。

回程的迈巴赫里，许宁初将脸贴在冰凉车窗上。车载香薰是傅景行惯用的檀木调，此刻却混着他袖口的雪松气息，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她听见身侧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混合着腕表指针规律的滴答。

傅景行看着少女随呼吸起伏的蝴蝶骨，突然伸手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演技课要挂科了，小朋友。”他将迈巴赫开进车库，“睫毛抖得能扇风。”

许宁初装睡失败也不睁眼，任由傅景行用羊绒毯将她裹成蚕蛹。

车库里回荡着羊绒毯摩擦的窸窣声，许宁初听见驾驶座传来安全带解开的金属脆响。傅景行的影子笼罩过来时，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睫毛在眼睑投下不安的阴影。

“再装下去，我就把你连人带毯子扛上楼。”低沉的威胁裹着雪松香扑面而来。

许宁初猛地睁开眼，正撞进傅景行戏谑的眸光里。他单手撑在她身侧，领带垂落时扫过她锁骨，方才在宴会上被威士忌浸过的嗓音还带着砂砾感。

*

国庆假期结束后，许宁初的生活并没发生什么变化。

市一中的教室里，她咬着笔帽发呆，草稿纸上洇开一团墨渍。何岁妍从后排戳她脊梁骨时，粉笔头正巧砸在她课桌上。

“许宁初！”班主任敲着黑板，“上来解这道题。”

数学公式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许宁初握着粉笔的指尖微微发颤。黑板上的圆锥曲线仿佛扭曲成傅景行领带夹的冷光，昨夜他揽着她后腰旋转时，西装袖口掠过的雪松气息忽然漫上鼻尖。

“解题步骤呢？"班主任敲了敲讲台。

粉笔“啪嗒”掉在地上，摔成两截。许宁初望着自己洇湿汗渍的掌心，忽然听见教室后排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何岁妍正在疯狂翻动课本，纸页翻飞的簌簌声像极了那夜露台上的纱帘。

“许同学最近状态很差啊。”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今天请家长来趟学校。”

许宁初心里一惊，这还是住到傅景行家里来第一次被叫家长。

傅景行将迈巴赫停在学校附近。他走进教学楼时，二楼走廊的女生们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尖叫。

“要死啊何岁妍！”许宁初把脸埋进臂弯，“你说他为什么非要穿三件套西装来？”

“这可比咱们校草余南舟帅多了。”何岁妍趴在栏杆上吹口哨，“快看！你们家傅叔叔连走路都像在拍杂志大片——教导主任的秃头快反光成电灯泡了！”

傅景行经过高三（2）班时忽然偏头，精准捕捉到窗边那缕试图缩进课桌底下的马尾辫。

办公室里，班主任看着成绩单直皱眉：“许同学这次国庆上来的月考退步了十多名啊，最近总盯着窗外发呆......”

“我们家长会全力配合。”傅景行突然起身。

“对了，这位先生，以前没见过您，请问您是许宁初的…？”

班主任抬头看了眼傅景行。

原本站在一旁当缩头乌龟的许宁初立马接话：“是我…我叔叔。”

“哦…”班主任应了声，“其实最好呢这个情况还是得和父母说一下，毕竟明年就要高考了，不能松懈啊。”

“嗯，是。回去我会告诉她父母的。”

放学时的夕阳把云层烧成玫瑰色。

许宁初小心翼翼地跟在傅景行身后，憋了半天，唯唯诺诺扯出一句：“傅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我爸爸妈妈啊？”

傅景行突然停下，后面的许宁初直直撞上了他的背部。

“…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

小姑娘乖乖认错的模样还是不由得令傅景行心软。

他最终叹口气，“那你要是下一次考试能进步，争取做到上课不发呆，我就答应你，嗯？”

许宁初眼睛一亮：“真的？谢谢傅叔叔！我会好好努力的！”

*

“这道题的关键在于...”钢笔突然转向点在少女泛红的耳尖，“这里。”

许宁初触电般后仰，后脑勺撞上檀木椅背的雕花。傅景行撑在桌沿的手臂肌肉线条骤然绷紧，雪松香混着龙舌兰墨水的味道将她钉在座椅间。

“傅叔叔...”

“我说过，解题时要看着图形。”钢笔尖沿着她脖颈曲线游走，在锁骨窝处悬停。

“就像现在——”笔尖突然戳向试卷，“这个振幅参数对应的位置。”

凌晨一点，御嘉湾的傅家别墅里依旧亮着一盏灯，许宁初拼命在和数学题奋斗……

*

市联考放榜日。

何岁妍挤过人群时，许宁初正盯着榜单上跳跃的数字发呆。秋阳将“许宁初 高三（2）班第10名”镀成金色。

“我去！宁初，你的傅叔叔给你开小灶了吧？你这家伙都能进年级前十了！”

手机在此时震动，锁屏跳出来自“F”的消息：

F：【想要什么奖励？】

许宁初不禁一笑，在手机上框框打字回复。

XNC：【嗯…那我想要栗子蛋糕！好久没吃到啦。】

对面秒回：

F：【好。】

不知什么时候起，只要是有关于他的，哪怕回复是得到一个字也好，许宁初都会没来由地开心一阵子。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

原来，这其实就是喜欢。

*

那天回到御嘉湾别墅后，许宁初见傅景行也在，心中的小雀跃又出现了。

“傅叔叔！”

她笑着跑过去。

“嗯。”傅景行正在翻阅着资料文件，看到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过来，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次考的很不错，继续保持。”

“谢谢傅叔叔夸奖…”

“对了，”傅景行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这周谢云哲他们说要来家里做客。”

“啊…好的！没问题。”许宁初一听傅景行的朋友们要来，还是挺开心的，虽然这几个人嘴巴欠了点儿，但在他们的对话中还能了解到有关傅景行的事情，她就不由自主的高兴。

时光流逝着，周末紧接到来。

许宁初一大早就被楼下的说话声给吵醒，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出门，往下面一望。

“哈喽，小宁初，早啊。”

谢云哲一行人朝她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