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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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要接外卖单，所以阿鹭每天一大早就去书店的小院里忙活。裴司祺觉得很不好意思，本意是想帮她一把，但是现在看起来，阿鹭比从前更辛苦了。他一直想跟阿鹭谈一谈，可是每天他只见小院有变化，却见不到阿鹭的人。等裴司祺来店里时，阿鹭早就去接第一批单去写字楼里送咖啡了。

终于裴司祺在一天的早上五点半在店里见到了阿鹭。

“书店不着急营业的，你不用每天来这么早。还是要休息好。”

“我睡得好着呢。这个点不是没有外卖订单吗。”

“孩子怎么办？平时都是谁照看？”

“孩子还睡着呢，我等会要回去帮她起床，邻居有个阿姨人挺好的，我每个月付她钱，她帮我照顾。”

“好吧，小孩的事，我是不懂，总之需要帮忙你就说话，现在我也算是你的老板了。我可不希望做个资本家，剥削的我的员工每天觉都没得睡。”说完指着一些购物袋说，这是送给孩子的，另外这个红包你收下。

阿鹭再三推辞，但是裴司祺坚持让他收下：“这个就算是你的入职仪式折现了。收下吧，是我们书店的心意。”

阿鹭这些年经历的全是人间苦楚，这段时间好像老天格外照顾她。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有归属感了。

书店的院子清新别致，不仅按功能划分区域，从书店到院子的尽头有一条曲折蜿蜒的路，用竹条架起的花架，不仅春日百花齐放，夏天，秋天更能硕果累累。阿鹭竟然把农村电动大棚技术用到了条连廊上，在连廊外面按上一个电动大棚，下雨天如果想在连廊下喝杯茶，欣赏雨景，可以按下按钮，给连廊穿上“雨衣”加一个金钟罩。

裴司祺别墅院落设计是开发商请大牌园林公司设计的，贵气，整洁，大气。主要是功能性比较大。他对阿鹭设计的这个院子由衷的感到新奇喜欢，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

春去秋来，小敏和阿鹭主理这个书店。阿鹭照例每天清晨在院子里四季耕作。而他们的老板照例时不时开出租穿梭在各个职业中间。

“小敏，中午不要叫外卖了，我请你吃饭。帮我联系老板看他有时间没。”小敏一进门书店门，桌子上照例放着阿鹭为她准备好的咖啡，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小敏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字条笑起来。拿起手机给阿鹭发信息：“好的，我等你。”

然后又发给裴司祺：“老板，中午我想歇业。下午再营业。”

“ok。有什么事吗？”

“阿鹭好像有事，中午不送外卖，过来找我吃饭。让我问你有没有时间。”

“等我，我也去。”

“OK，那我告诉阿鹭。”

裴司祺订了火锅，阿鹭满脸笑容的到火锅店，对他们俩说：“加肉，加肉，多点肉。我请。”

“发了什么财了？高兴成这样。”小敏说。

嘻嘻嘻，阿鹭笑起来。

“先吃，先吃，边吃边说。”裴司祺看起来清冷，人也是非常贴心的。

阿鹭端起酸梅汤，吨吨吨的喝了一大杯。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叫你们吃饭嘛！”

“少来，你中午都舍得休息不送餐了，还是小事？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我婆婆前几天找我了，见了我家琳儿，说想帮我抚养孩子。我还这么年轻让我安心工作，以后嫁人条件也好一点。”

“那你想嫁人吗？”裴司祺问。

“没想过，说实话，最累最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很难突然爱上别人，而且我怕别人对琳儿不好。现在日子好过多了，琳儿很快也能上幼儿园了。我更不想了。”

“然后呢？你同意了？”小敏问。

“没有，我说我想想，这不是跟你们商量吗？她说之前都是她不对，不该那样对我们娘俩儿。我听了以后心里就挺痛快的，觉得好像出了口恶气，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就听她这么低三下四的说，心里挺痛快的。”

“我觉得坏人突然变好，必有蹊跷。”小敏说。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琳儿他大伯父，也就是我老公哥哥的儿子得了什么病，估计是很难治好的那种病。我想着她是不是因为这个？觉得那个孩子指望不上了，想抓住我们琳儿，或者是觉得遭到报应了，良心发现？”

“听你这么说，那倒是也有可能。你自己想清楚多加小心啊。从前亲孙女都能赶出来，我是不相信她变好了。”小敏说。

“我穷的叮叮当当，也没啥好骗的，我想，既然她想看孙女，就让琳儿陪她去。琳儿由她看着我还是放心，亲奶奶，能对她多差啊。对我不好，不一定对孩子不好。”

“说的也是，那你要盯紧她啊，毕竟从前……。不过，这样以来你就可以放心挣钱了。”小敏说。

“你和琳儿是要搬过去和他们同住？”裴司祺夹着一筷子肉问。

“不，那个家是不想回了。她说每天来我们家照顾琳儿，我下班了她就走。我还是要每天晚上见到琳儿的。老样子，早早的收工回家陪琳儿，挣钱嘛，就是为了孩子，但是为了挣钱丢下她不管不顾的，也不行。”

“做得对，孩子宁愿和妈妈一起吃泡面，也不想离开妈妈看别人脸色吃个汉堡。可惜大多数家长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半天没说话的裴司祺舒了一口气冒出一句。

“没想到你还挺懂孩子的。”阿鹭打趣裴司祺。

“才没有，一天天的听的多了，见得多了。来吧，干杯，为阿鹭痛快的心情干杯，为我们都有一个好心情干杯。”

从那以后，阿鹭重新接纳了她的前婆婆，原谅了她从前的种种过往。尤其每次到家后看到琳儿和奶奶开心的在一起、听到琳儿说喜欢奶奶的时候，阿鹭觉得自己又有一个家了。更拼命的挣钱，想早日能脱离租房，给她和女儿挣到一所真正属于他们的房子。阿鹭说，婆婆对她好不好无所谓，只要对琳儿好，她就会替老公好好孝顺妈妈。渐渐地，婆婆说年纪大了，天天去阿鹭家里，腿脚有时会不舒服，让阿鹭每天把孩子送过去，晚上可以接走，也可以让琳儿住在奶奶家。阿鹭觉得确实是自己考虑的不周到，马上同意了。很多次琳儿发烧，生病小敏问阿鹭，是不是老太婆对琳儿不好，让她留意，问阿鹭她老公的赔偿金，她有没有拿到手。阿鹭总是说，算了，算了，她拿着肯定也不会乱花，等她以后生病了，拿出来给自己看病，也减轻了我负担了不是。小孩子生病正常的，只不过最近确实太频繁了。她会留心的。

小敏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和裴司祺总觉得这个老太婆没安好心，就这么过了小半年，又到了八月。琳儿该上幼儿园了。

早在一年多前阿鹭就开始为琳儿挑选幼儿园，她走街串巷的送外卖，留意各个幼儿园，她看上了离家不太远的“大树幼儿园”。虽说是私立幼儿园，收费要比公立幼儿园贵一些，但比较来比较去，看是觉得在这个幼儿园上学的孩子，生活上得到的照顾更多。硬件设施也更好一点。她从过完春节三月份就去幼儿园报名和老师沟通。为了让琳儿上幼儿园顺利度过焦虑期，刚进入八月，她都会在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时不时带琳儿来幼儿园玩一会儿，见一见老师和园长阿姨。

一天，幼儿园的小朋都走了，老师正在消毒打扫。琳儿在院里玩，宋老师对阿鹭说：“您对孩子真用心，这样等幼儿园真的开学的时候，琳儿肯定就没有分离焦虑和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了。”

“我能为她做的太少了。”

“孩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抵抗力好像比平常差一些。偶尔也会睡不好。我就想是不是因为要上幼儿园压力太大了。”

“琳儿妈妈，我这有入园体检表，我先把表给您吧。您先带孩子检查一下。”

“行，做好准备，到九月份我们直接来上学。”

“嗯……”宋老师有点面露难色。

阿鹭愣了一下，捕捉到了宋老师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她连忙问：“宋老师，您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琳儿妈妈，我不能确定，所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怕说错了。”

“您就直说。没关系的。”

“通过我这段时间对琳儿的观察，我发现琳儿有点注意力不集中，没精神，我在想是不是琳儿有点多动症或者其他的问题。您还是先带孩子检查一下。最后我们还是要看医生的判断，这些检查不是额外花钱，本来也是入园前必做的。没事儿最好，九月份我们开开心心的上学，万一有事，不要耽误孩子。”

听了宋老师的话，阿鹭一下子慌了没了主意，愣在原地，脑袋里全是这段时间琳儿的表现，吃饭不如以前吃的多，食欲差，偶尔说头痛，睡眠不如从前踏实，好像是有点坐不住，也好像没有以前记忆力好。想到这些脑袋里全是婆婆的身影。她不敢想下去了，她觉得很愧疚，听风就是雨，还没有确定孩子有问题，就开始怀疑婆婆。但是关系到孩子的身体健康，她也不敢怠慢，向宋老师道谢以后马上带孩子去医院。可是已是下午下班的时间，很多检查需要明天早上空腹做。

从医院出来，她不知道该去哪，时间滴滴答答过的可真慢。

“妈妈，你怎么了？是琳儿病了吗？”

“不是，我们琳儿不是要上幼儿园了吗？每个小朋友都要做这些检查，幼儿园的老师要知道每个小朋友的身体状况才能更好的照顾小朋友。”

“那我们明天来医院就好了，妈妈。开心点。”

“好，妈妈只要和琳儿在一起就很开心。”

“妈妈，我也是，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心里就开心。”

阿鹭听了琳儿的话，鼻子都觉得酸酸的。“走，我们去吃好吃的。”

2

已是夜里九点，琳儿睡着了。阿鹭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躺在琳儿床边看着她的睫毛、小鼻头、嘴巴……没有不喜欢的地方，自从有了琳儿她的世界都是围着她，相依为命的女儿啊。

今天的夜，怎么格外长……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来，这漆黑的夜里，手机亮屏格外显眼，只要琳儿休息，阿鹭就会把手机调成静音。原来是书店的群。裴司祺发了几个红包。

“员工们，出来领赏了。都在干嘛，要不要出来宵夜。”

“谢谢老板。老板您的店这个月又不怎么赚钱，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这个店的事。”

“我都不要你加班，你怕太清闲啊？”

“不是啊老板，怕失业。”

“好吧，我考虑一下你的提议，看在你勤勤恳恳的份上。”

“老板，哪里宵夜？阿鹭，阿鹭，阿鹭我们宵夜吧。老板想喝酒了。”

“在我家附近好吗？我们喝一杯。”阿鹭太久没有喝过酒了，这几年晚上琳儿睡着了，她总是出去送外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想出去玩，外出过，可是她现在很想喝一杯。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不方便去太远的地方，会不会扫了别人的兴致。刚想撤回。看到裴司祺说：

“琳儿想吃什么？我还没有见过宝贝呢。”

“她睡着了，所以……”

“那好的，阿鹭，我们去找你。”小敏说。

酒过三巡，嬉笑怒骂，小敏对书店的规划，大讲特讲。她不明白，裴司祺这个傻瓜怎么这么宝贝这个赔钱的书店，她决定展示自己的商业鬼才，为这个傻瓜老板挣钱！裴司祺竟然同意了。

“阿鹭，心事说出来。我们两个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们对你，是真心的。”

“对，真心的！”小敏喝了小脸红扑扑的，醉醺醺地附和着，接着说：“老板你在告白吗？那就别带着我了。嗝。”

“一边去。我说的是朋友，家人，真心的。我们都是孤零零的，我们在一起就不孤零零了。”

“我，我也是真心的。我不想瞒你，只是怕扫兴。”阿鹭端起酒杯喝了半杯。

“想喝就喝了，别克制！琳儿不仅有你，还有我们。没事。喝一次酒不会影响你照顾琳儿，放松。”

阿鹭看了看小敏和裴司祺，端起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喝光了。不由自主的眼泪流下来。说了今天幼儿园宋老师的猜测。看着阿鹭颤抖的肩膀，裴司祺心疼起来。

三个人，点点星光，成了家的围墙。

这个夜，好像没有那么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