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在床上。
宁雨从来没有刻意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情到浓时,随性而至。
房间是黑的。
窗帘打开缝隙任月光探索。
宁雨一手抓住床面上的月光,另一只的指腹抓着叶阳的手臂,她感受着彼此间的热量交换,烘热了双方。
宁雨用全身承受着叶阳唇齿间的温度,唇、颈、腹部。髋骨上的红痣,像落入白米中的红豆,迎着莹白的弯月发着亮光,诱着人去撷取。
牙印包裹着红痣。不痛,丝丝麻麻的痒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宁雨下意识地抬腿踢他,被叶阳抓住小腿,一推,在大腿内侧也留了一个印记。
宁雨半眯着眼,忍住嘴里的呜咽,看着缝隙中的朦胧星光,连成一片天河。而她的身下,也流淌着一条河流,那是女人身下独有的暗河,它只为所爱的男人涌流。
叶阳在床头柜摩挲着,撕开塑料方片。宁雨半撑起来,眼神直直地看着,拧着眉,气息不稳地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大有一副回答不和心意就把他踢下去的架势。
“搬进来的第一天,为你准备的。”
叶阳垂眸看着宁雨,眸色晦暗,火光隐隐闪动。
初春的早晨还没彻底脱离清冷,室内的玻璃窗上挂着水雾,一丝调皮的阳光率先打破房中浑浊的空气。
脚背被明媚的阳光照的逐渐灼热。宁雨缩了缩脚,眼皮来回鼓动,比意识先叫醒她的是肌肉的酸痛。
宁雨睁开眼,带着还没缓过神的茫然,背后是绵长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里,一切动作和感受都被放大,宁雨觉得他的呼吸应该是团状的,热滚滚的。
宁雨轻轻拿开紧紧包裹在她手背上的手心,转过身。他的呼吸平稳,额上的碎发乱糟糟的,鼻梁直挺,宁雨用食指描摹着他的流畅的轮廓。
叶阳抬手准确的抓住了面上时断时续的痒意,声音带着刚醒的迷蒙:“怎么了?”
宁雨试图抽回被捉住的手指,用同样轻柔的声音回他:“没呀。”
叶阳把她的手扣在怀里,往前蹭了蹭她的额头,呢喃着:“再陪我睡会。”
宁雨闭着眼闻着两个人身上同样的橙花味的余香,昨晚卫生间的蒸腾,洗手台上的瑟缩,水雾包裹的迷乱,在这一刻清晰的印在身上。
这一晚很长,再醒来时又看到了天上的那条天河。但是身边的那个男人不见了,宁雨只摸到了一手的余热。
房间已经被收拾过了,空气里是淡淡的花香,
宁雨慢慢的挪到卫生间,单手撑在盥洗台边,扯着领口往下拽了一下。盯着镜子里深浅不一的红痕,比她预想的还要密集,更不敢看被衣服遮住的部分了。
宁雨拿起牙刷洗漱,眼神落在台面,脑中的画面仿佛跟电影切片似的慢动作循环播放。她掬了一把水,试图驱散脑中的影片和脸上的红晕。
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收拾好下去。
楼梯下了一半时,碰到了正准备叫她起床的叶阳。
叶阳:“我抱你下去吧。”
宁雨见他神清气爽,精力满满,丝毫不见疲惫。自然把这句话理解为“挑衅”,不免觉得有些愤懑,但转念一想,不用白不用。抓着扶手的手指白了又红,脸上阴晴变幻。
“好。”
叶阳看到宁雨艰难的模样,内心升起了更多的心虚和愧疚,好像真的过头了,不由地摸了摸鼻尖,在得到宁雨松口后,一把把她拢在怀里,不自觉地掂了掂,蹙起眉,怎么又瘦了。
他的抱的真的很稳,明明是在下楼梯,却像如履平地。宁雨聆听着他燥热的心跳,感受温暖的怀抱,闻着阵阵的饭香,好像幸福也就这样了。环着他的胳膊紧了紧,幸福在她手里。
叶阳把她放在餐椅上,折身去客厅拿了一个塑料袋回来,拆出一管药膏放在桌上,手掌相互摩擦,“我,我去药店问了,这个可以缓解……”
宁雨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之后,半垂的眼皮突然瞪大,瞬间结舌,“不,不用。”
叶阳以为她不好意思,忙自告奋勇,“我帮你。”
宁雨手中的筷子发出微不可闻的“咯吱”声,夺过他手里的药膏,强压着心中的羞耻,“我自己来。”
隔天,晚饭后。
韩米最近联系了一个客户,接了个单子,虽然钱不多,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宁雨躺在沙发上,对着面前的电脑敲敲打打,把腿放在叶阳的大腿上,享受着力度适中的按摩,有点痛,但是很爽,体内的任督二脉被打通的感觉。左手时而慢条斯理的吃着叶阳特意准备好的水果拼盘,茶几上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
宁雨抬眼看着这副画面,有点姿色的男人在帮她按腿、酸甜的水果犒劳她的胃、光明的前途就在手中。不老实的脚在叶阳的锁骨间来回勾弄,眉眼上挑飘飘然道:“叶贵人,好好按。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叶阳等她过完了戏瘾才握住她的脚背,手掌带着紧迫的压力攀上她的小腿肚。明明外面阳光普照,宁雨的心里却有些发毛,长时间的高举,让她的大腿根有些发酸,正想抽出来。叶阳开口了,“宁雨,我现在就要。”
叶阳夺过她的电脑扔在沙发上,双手同时扣住腿弯和腰腹。宁雨的身体突然腾空,下意识地抓住叶阳的肩膀,眼看着里沙发越来越远,两只小腿不停的上下晃动,“干什么,我的方案还没弄完。”
“等会再弄。”
不一会,宁雨就被扔在了床上。
看着叶阳两下就拖了上衣,露出光裸上半身。宁雨屈着腿,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撑着手肘往后移动,嘴里服着软,“下次不调戏你了,真的,韩米等着要策划案呢。”
叶阳弯着腰,拉着她的脚踝拖了过来。宁雨重心失衡,后背完全倒在软弹的大床上,整个人随着床的余韵弹了一下,长发像水中的深色海藻随着摇曳,心跳加速,脑袋发懵,仿佛一条搁浅的人鱼,摆脱不了捕捞的渔网。
叶阳没等她缓过神来就把手肘撑在她的脑袋两侧,整个身体覆在她的上方,眼神深沉,“不行,我要奖励。”
一夜过后,宁雨第二天又没吃上早饭。
逗闹的日子像按下了加速键,时间如烟囱上的炊烟从茶余饭后中溜走。
今天是宁雨任职的最后一天,她走的很安静,特地挑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在办公室的一个上课时间点。
不会看见欲言又止的踌躇、掩面的抽噎,更不用挂着虚伪的笑,应和空洞的祝愿。
宁雨的东西在每天的上下班里都断断续续带走不少,现在她抱着的纸盒里是最后一点和这个学校的联系。
她走出教学楼,穿过排列整齐的葳葳绿荫,刚走到一楼时,还有三两学生狂奔回教室,越往前走,人越少,阳光越灿烂。
宁雨的脚步越来越快,被**的太阳逼出额间的薄汗,手里的纸盒越来越重。但她不觉得,环着盒子的双臂往上掂了掂,这里面是过去的自己。
双腿在保安亭处戛然而止。
门口停着商务车,中年男人亲昵的拍了拍女生的左臂,又俯身在耳边交代了些什么。低头的女生闷闷不乐,没有太多的回应。
车里传来一声催促,男人这才匆匆道别。只留下一圈车尾气和注视车身的少女。只到黑色的车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回身往学校走去。
宁雨本不想窥探别人的私事,可他们就在门口,无论再小心翼翼都会惊扰,索性在内里等着,时不时探头观望进度。再抬头时,瞥见了女生的侧脸,先是一震,脑中丝丝缕缕的都对上了:和主任住同一处,进办公室不常敲门,以及“大言不惭”的让他撤销离职批准……
绒丹丹在门内碰见宁雨面目表情的样子时,很是激动,这也太巧了,激动不过一瞬,回望门外,心里的忐忑盖过了惊喜,“你……你都看到了?”
“嗯。”宁雨的语调平平。
绒丹丹连忙解释,“我其实没想瞒你,但是这个事不太好说,而且我也不想让这件事总所周知……所以就……”
“你们……是父女?”宁雨半猜测半肯定。
“欸,怎么看出来的。从小邻里都说我随我爸,真有这么像吗?”绒丹丹在脸上乱捏乱摸,似乎在找相似点。
“还好,你应该比较随你妈妈。”宁雨在脑中把他们两个人仔细比了一番,认为绒丹丹在漂亮容貌这方面她爸大概率是没发挥作用的。
“那还好,那还好。”绒丹丹顺了顺心口,才真的放下心来,抬起头,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语气讨好,“你生我气吗?”
“你把我们谈论的八怪和吐槽学校的事情,你都跟你爸说了吗?”宁雨发出威胁的眼神。
“当然没有!我发誓!”绒丹丹反应迅速,怕她不信还配合着竖起三根手指,态度诚恳。
“那我就不生你气。”宁雨一扫刚刚的重色,笑得灿烂,“你说不说都没关系的,朋友看人,又不是看身份。”
绒丹丹听见这话,立马撅起小嘴,要不是中间隔着一个大箱子,她就抱上去了,“以后要多来找我玩,什么时候都可以。”
听着绒丹丹幼气的话,被逗笑,“不上班了?”
“反正我是关系户。”绒丹丹一副破罐破摔的嚣张样。
“好。”
“在那个动人的缠绵的过程中,我一直看着天上的云。有一片白云连编在一起,由东向西飘荡着,看上去就像一条天河。而我的身下,也流淌着一条河流,那是女人身下独有的一条暗河,它只为所爱的男人涌流。”——《额尔古纳河右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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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