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澜走近,擦掉了杨之乔的泪水,杨之乔欣喜,伸手去抱邵安澜,邵安澜却又躲开了。
“我厌恶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同床异梦,我每晚抱着你做着关于我们未来的梦,可你随时为自己谋划后路打算着抽身离开,你这里有我吗?装着我吗?”邵安澜戳戳杨之乔的胸口。
“有!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会先考虑你,我没有要离开,真的没有!”
“那为什么我永远不出现在你可以预想到的未来里呢?你是不是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或者不再那么喜欢了,只是因为分不掉所以虚与委蛇。”
“我一直都爱你,而且时间越久越爱你。我的未来不是没有你,是我害怕我的未来只有你,我会失去自我,所以努力保留一小片我只为自己着想的地方。现在你跟我冷战分居,我一天到晚惶惶不可终日什么都干不进去,我更怕我以后会更加依赖你,彻彻底底变成寄居在你身上的寄居蟹。”杨之乔被逼无奈说了心里话。
“你寄居在我身上,哪怕24小时都跟着我,又有什么不好?你会是我老婆,我们有孩子有幸福的家庭,你也有社会地位高的工作,我们白天各自努力,下班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好你也好,你依赖我我更依赖你,这哪里不对?就算你找个女人结婚不也是这样?我阻碍你什么了吗?”
“……你没有,”杨之乔冷静,思考着邵安澜构想的未来生活,“我还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好好想,你心里有只为自己着想的部分我不反对,但我认为不矛盾,我从来只希望你能更好,我绝不会阻碍你上进阻碍你变强。什么狗屁门当户对我认准的人就是我的命,谁有多嘴的份儿!”
“那你不是要分手,只是还在生闷气吗?”杨之乔问。
“我在思考在谋划,同时也希望你想通。”
“我慢慢想好吗?给我一点时间。”杨之乔一时不想虚伪的承诺那么多,他是真的没想好。
孩子?家庭?工作?这些美梦可以做,实践起来他父母爷爷奶奶的第一关就过不去。
“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吧……晚安。”杨之乔想拉拉邵安澜的手,伸出手又想起刚才邵安澜躲开他的怀抱,于是退后了一步,勉强笑笑。
邵安澜走近热烈地抱起杨之乔接吻,好几天没有亲密,杨之乔不一会儿就觉得脸红心跳呼吸不畅。
“我不管你想好没想好,上了这条船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邵安澜热血上涌抱杨之乔回卧室,喘着粗气宣告。
第二天杨之乔起来的时候第一感觉腰腿酸痛,第二感觉浑身上下跟散架似的,第三感觉时间不早了。
“宝宝你醒了,攒了好几天我太饿了……”一歪头邵安澜湿热的呼气打在耳边,硬邦邦的东西顶在身上。
“不行……”杨之乔躲开些,嗓子哑透了,咳了好几声,“真的不行了。几点了,你没出门?”
“今天周六……”邵安澜又缠上来。
“胡说今天周五。”杨之乔坐起身喝水,“不去没关系吗,跟你爸请假了?”
“说了。周日再回家吃饭吧,这两天我想和你两个人……”
“你正常点儿,我真的不行了,起来吃饭吧我好饿……”杨之乔无语。
“小邵最饿你就先喂喂他……”
杨之乔觉得邵安澜指定有点毛病,先是冷酷无比一手主导冷战分居,现在又和只发情的大型犬一样时刻不离身围着自己打转,温和得像拂面微风无波湖水,要起来跟没有明天一样不知节制,鬼知道前几天不说话不睡一起抽的是什么疯。
周日十点多起来,杨之乔强打起精神和邵安澜回邵家吃饭。洗完澡照镜子看着自己脖子上那么多明显殷红的印子,无奈叹气,邵安澜凑上来强行又亲一个,笑嘻嘻地说,“这样不怕妈妈怀疑我们感情不好啦!”
然后想起杨之乔之前发了他们不太和睦的朋友圈,抱着杨之乔在浴室搞浴巾自拍,秀恩爱力破不合传闻,仔细看可以说杨之乔浑身上下都是太过旖旎的痕迹,看着大家又是“百年好合,性富美满”的统一队形,杨之乔羞得无地自容。
晚上从邵家出来,杨之乔腻在邵安澜怀里说悄悄话。
“你这几天晚归去哪儿了?”杨之乔问出自己这几天最大的疑惑。
“嗯这事儿吧,现在保密,晚点儿你会知道的。”
“保密?怎么,藏人了?”
“哪会,我每天再晚都会回家,去哪儿藏人。”
“你每天回家那个时间别说藏人,造几个回合的人都够了。”
“你醒着?醒着为什么装睡?还以为你哪天忍不住了会偷偷爬我的床,结果每天醒来都是一场空。”邵安澜委屈。
“你等我爬你的床?我以为你讨厌我了拼命避着我,早出晚归连条消息都没有,我暗自伤心的时候你在等我爬床?Excuse me?你在逗我吗?”杨之乔怒了。
“我绝不会跟你分开,不管多生气多伤心,我都不会想要分开,你以后也不要这么想。这次我是真的伤心,但是只要你主动跟我说话我就生气不下去了,以后你也多哄哄我。”邵安澜拱着杨之乔的下巴撒娇。
“滚啊!”杨之乔气不打一处来,“兴师动众地冷战分居,我每天失眠,连离婚协议都在心里打草稿了,到头来你他妈!你他妈的非主流自怜自艾呢?你简直玻璃心!一句失言就铸成大错,我在你身边以后是要谨小慎微步步惊心了?宫斗呢?!”
“妻子对待丈夫要像对待自己的一片天一样,这是古代妇德,虽然我不封建老古董,但是你以后还是对老公好一点比较好,别气他欺负他。离婚的事儿倒是不用操心,且离不了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挺好奇协议怎么拟的。”邵安澜油嘴滑舌。
“滚!臭贫嘴!还一片天,以后你连半边天都别想有!现在开始别想碰我!”杨之乔气够呛,从邵安澜怀里钻出来坐另一边去,拍开邵安澜的咸猪手不许他近身。
考完期末迎来了比较平淡的一个暑假,爸妈那边小弟弟是个夜哭郎,日夜颠倒,家里大人根本没法好好休息,杨之乔他爸良心建议不用过去住,晚点儿他们会带弟弟回家见爷爷奶奶。
所以杨之乔这个暑期没去上海,没回家,仍和邵安澜在一块儿。
邵安澜像是怕杨之乔再生出出国读研究生的念头,已经提前开始为他考虑京内读研的问题。杨之乔自己表态要真才实学地考,邵安澜鼓励他努力复习,但已经在考量稳妥保底的方法,大三后半学期保研。
杨之乔直觉太过浑水摸鱼,同学都见过都认识,突然搞这种操作怕被据报,以前的人生路都是自己扎扎实实真刀真枪拼下来的,现在突然要走邪门歪道了,紧张又忧虑。
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杨之乔私心还是想听爷爷爸爸的,让他们给自己安排,这样至少他和邵安澜就算分手了也不欠他什么大事儿,没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两个人的关系也能纯粹简单一点儿。他可不想多少年以后分手了,自己连上学工作都是邵安澜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不说,一个净身出户连班都没得上了。
邵安澜说还有小一年呢,该着手打算的开始谋篇布局,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揭秘邵安澜分居一周的晚归去处是在杨之乔的生日。
这次邵勋江湄充分准备了,邵勋送了杨之乔拍得的一副名贵字画,也不图别的就图这幅画的名字就是《乔》,江湄送了自己去山上请来的开光玛瑙护身佛珠。
礼很重,杨之乔推辞再三,实在推不过才收了,就放在邵安澜书房里没带走。
生日前一天杨之乔和邵安澜俩人还是去杨之乔那处公寓和朋友们一起吃了晚饭,闹了会儿。
人走了邵安澜拉着杨之乔把大门密码设置成了杨之乔的指纹和他们的纪念日期,告诉杨之乔都是家,以后想来光明正大地来,但要和他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杨之乔挺触动,也把邵安澜和舒桐的指纹录了进去,告诉邵安澜自己不会找地方躲他,这儿也是他们的共同据点和温馨小窝。
第二天起来邵安澜要揭密他神神秘秘的生日礼物了,带杨之乔来到恭王府附近的一处独栋别墅。
闹冷战那段时间邵安澜已经打定主意送杨之乔这处院子,想瞒着杨之乔,正好下班后过来亲自设计家装,很用心,每天一呆就是四五个小时。
杨之乔以为这是邵家的另一处院子,今天在这里庆祝生日,结果邵安澜进门递给他大红本,礼物是这处院子。
杨之乔反应了半天还是没理解,打开大红本一看自己的名字赫然在目,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你疯了!这是多少钱的院子你落我名下?你是不是嫌我爷爷爸爸没被查?这是巨额不明来路的资产,你是要把我们全家都涮进去?!”
“怕什么,我给你的怎么就来路不明了,放轻松,没事儿。”
“你赶紧给我改了!我不能要,我们以后多来留宿,我一定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用心设计居住,但是绝不能写我名儿!我何德何能,这什么地段儿啊我的祖宗!”杨之乔惶恐。
“我的就是你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库里还有两辆车,都是你的。”
杨之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祖宗,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你要给我送进去,还是想换新人了嫌我碍眼,你想怎么办直接吩咐我成吗?不能开这种玩笑啊,我爷爷爸爸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我手里,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好了别瞎想了,这不算什么,进来看看喜不喜欢。”邵安澜看杨之乔怕成这样觉得好笑,想拉他先进门坐下再细说。
“我求求你了,把名字改了,不写我名儿给我半座江山我都敢接,写我名儿超过五千免谈。”杨之乔站在门口岿然不动,“走,回家,这事儿你跟你爸妈说过吗?现在就办不然我坐立难安。”
邵安澜苦劝无果,万般无奈被吓坏了的杨之乔拖回邵家,杨之乔跟邵勋江湄直接面谈这事儿,要求以前、现在包括以后的所有资产都不落他名下,他什么都不会要。二老以后也不需要送他礼物,贵重的更别提,去年邵勋礼轻情意重的墨宝他郑重挂在了四合院他俩的卧室里,今年的礼物他反倒无论如何不敢带出海里。
杨之乔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清高太过强烈,好像邵家的资产平白玷污了杨家的清高狷介,反倒显得自己格局太小太做作。但是杨之乔真的不敢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自己惹事事小,牵连家里一大家子人可是大罪。
万一查起来,杨之乔一个还在读本科的学生怎么能有这么大额的资产?家里长辈给的?不是,要说是家里就得遭殃。那是哪儿来的?怎么来的?能说吗?
邵勋江湄没有多表态,邵勋只是说了邵安澜一句“以后有事和之乔商量着来,不要一意孤行,稳妥些。”
名儿是着手去改了,邵安澜高涨的热情也消退了,无精打采。
“安澜,我很感谢你的礼物,我愿意收下,我们以后多去住,你精心装潢了你用心了我知道,但是名字的事儿真的不可以。走吧,我们去看房,我看看老公设计的新房是什么样儿的!”杨之乔赶紧哄,怕又把邵安澜惹着了。
“还看什么看,当我自作多情白忙活呗。”邵安澜果然生气了。
然后杨之乔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总算是让邵安澜能够稍微设身处地地理解他的顾虑和担忧,把邵安澜哄回来了。
晚上邵安澜去冲澡,杨之乔盯着新房天花板,细想之下还是感觉不寒而栗。
他拉邵安澜回家去表明立场,本以为这是邵安澜自己偷偷做主的混账事儿。
没想到邵勋居然是知情的。
他默许自己儿子这么大手笔的财产赠与?
这处院子就像一颗地雷,又似乎是某种警告,明明白白告诉杨之乔,只要你好好和邵安澜在一起,你们两人之间ok,那么这颗地雷ok,你家ok。一旦如果你们之间不ok,那可就说不准了,弹片横飞不知道会炸到谁。
邵安澜是怎么谋划这件事儿的?他是这个意思吗?他那时候所谓的冷静谋划未来,就是想方设法把自己编进他们家的这张大网,让自己彻底无路可退?
这么想下去更觉得后背发凉,他自和邵安澜在一起,拿过用过邵家多少东西,花过多少钱,这些东西算得清吗?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没有免费的午餐。
杨之乔可算明白了茨威格所说。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你必须以一种方式来进行交换,或者偿还。
邵安澜冲澡回来,大大咧咧地凑在杨之乔身前让杨之乔给他吹头发。
杨之乔在吹风机的噪音里继续走神,这儿真的是很好的地段儿,很好的格局,很好的家装,很好的福窝,要是没有心里那么些忌惮,杨之乔真得好好咂磨咂磨获得这么一处房产的喜悦。
邵安澜给他房给他车,给他置备产业,那就是把他彻底当成了家里人,当成了他的财产共同拥有者,他的就是自己的,自己的也就是他的,不分里外了。
他能明白邵安澜的心意,拿着这些物质保证,心里或多或少不会再有那么多猜忌和担忧,毕竟现在要分开,如果邵安澜不是真的打算彻底放弃他的这些财产,是真的需要协议书来分割家产了。
这是无论如何令人感动的,只要杨之乔不胡思乱想,不去幻想邵安澜阴暗面的可能性。
他是不是错怪邵安澜了?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杨之乔甚至觉得自己好自私,好卑劣,他怎么就放不下对邵安澜的防备之心?不能甘之如饴全身心享受这个声称要和自己厮守一辈子的男人的呵护和宠爱。
只要他放得下,他就可以是幸福无忧的,可是他怎么就是不能无条件全身心依赖这个男人?
“呦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给你老公高温脱毛呢?”邵安澜被杨之乔集中一个地儿吹烫着了,回手捏捏杨之乔提醒他。
“啊,对不起,”杨之乔赶紧移开手换个地儿,“我太高兴了,很幸福很幸福,所以忘了你的头毛。”
“头毛?”邵安澜回头抱住杨之乔滚回床里,“你是不是想我下边儿的毛了所以觉得幸福?”
“去你的。”杨之乔摸着邵安澜浓密的眉毛,盯着他此刻满溢温柔与善良的眼睛,“我今天的举动是不是太见外,又让你伤心了?这院子我其实很喜欢很喜欢,收到你的礼物也觉得很幸福很幸福,可能反射弧有点儿长,现在才感觉到。”
“现在才感受到啊?”
“嗯,刚才等你冲澡突然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