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飞跃 第10章 第九章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是蒙娜。

得到回应后，她抱着文件推门而入，屁颠儿地在何烟渠面前摊开文件：“签个字吧，大区长～”

“签字就签字，你一副感慨的样子做什么？”何烟渠早就习惯了蒙娜的古灵精怪，却仍是乐此不疲地一遍又一遍地和她小打小闹，这同样也是于尧喜闻乐见的。

“唉，刚在电梯口看到你们俩都有助理，我却形单影只可怜巴巴的。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找个助理替我分担如此繁重的工作。”蒙娜将如此二字拉了长音，成功把何烟渠于尧逗笑。

“找啊，想找就找啊。我又不是不同意你找助理。”

“说得轻松，你以为谁都像你的于尧这么细致，业务能力强，还又能打？”

“你的于尧”这四个字让于尧十分受用，得到了夸赞，不免有些脸红，是不是再努努力，就真的可以成为“何烟渠的于尧”？

“于尧的能力确实不错，你想要的话，我让她到你那里工作好了。”何烟渠轻描淡写道。

于尧的笑容霎时僵住，不过站在办公桌身侧，何烟渠并没有注意到，蒙娜倒是捕捉到她的反常，玩起手指来，不动声色地说：“得了吧，谁不知道于尧只听你的话，我才不要挖你的手下，要找我也得好好物色。”

“那好吧，对了，那边没什么问题吧？”何烟渠把签好的文件递给蒙娜。

“一切运作正常，暂时没什么事。”蒙娜说着摆了个OK的手势。“我撤了，真的要好好考虑找助理的事了。”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嗯，你自己决定就好。”

于尧为自己不必离开何烟渠去蒙娜手下工作而感到庆幸，但她内心又陷入了苦苦的挣扎。自己对于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何烟渠方才一席话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按她的安排更替。她自认为两年多的工作尽心尽力使她满意，到头来还是敌不过她冰冷的一句“你想要的话，我就让她去你那里工作？”

离开何烟渠？不，那是她所无法接受的。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她，即使她对自己的表示毫不买账，那也不要离开她，离开这个她内心深爱的人。她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做的更多，有朝一日终究可以感动她，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个前提便是于尧要在她身边。

不安的内心，还是让她鼓起勇气问道：“区长，您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哪里需要改进？我会及时改正。”

“……你做的很好。去忙吧。”

她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工作起来便一点都不搭理人。

“是。”于尧见问了也是无果，正准备离开。

“等等。”何烟渠放下笔，抬头注视于尧。

于尧猛然回头，期待着什么。

“区长？”

“你可以再自信一点。”

…………………………这是一条分隔线

“真广，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姐，你可以先看看着装系统的大体设计图纸和已经更新的开发日志，都在桌上。一会咱们要带那批实习生在研究所里做一些实验。只是这会儿他们还有别的训练，训练完了他们就会在研究所等我们了，那时再去就可以。”

“好，我看一会儿，到时间了叫我就行。”

“好嘞姐，我就在旁边的房间里，有事儿您找我。对了姐，要喝点什么？”

“有茶吗？”

“有的，姐你要什么茶？”

木青想了下，说：“那就给我杯红茶吧。”

小朴笑得十分灿烂。

品味着茶香，看着图纸，这样的工作，倒真是不错。

———————一条质朴无华的分隔线

就算不是为了响应号召，完成下发的命令，研究所也并不会不忙碌，而是一直都在无间歇地周转运作着。

木青已经给好几个实习生的简易驱动装置做出了测评与改进建议，而当她看到下一个装置时，愣住了。

技术部已经严格按照上级要求，也可以说是何烟渠的要求，将开发重心放在腰部驱动器上，即使木青给出多种测算数据进行反驳也始终无果。讲道理，说破天，也是领导说了算。那么木青就不再继续死磕腕部驱动器，而是想办法如何在保证品质的同时尽量缩减腰部驱动器的成本。

前几个毕业生的装置中规中矩，毕竟是好院校得意的高材生，大体上没有太大问题，而是缺乏经验与实战。但眼前这个实习生的装置，竟然是围绕腕部驱动器而构建的。设计构思上，在保留了传统腕部驱动器的核心形制之外，又加入了新颖巧妙的设计。理论上这是个值得将其实体化的设计，起码木青是十分愿意支持的。只可惜是为腕部驱动器而设计，木青想到这里，才从折服于其设计的精妙中回过神来。

这件装置的设计者，也就是杵在一旁的实习生见木青久久没有反应，有些慌张。

“这次的装置设计，要求是围绕腰部驱动器，你为什么做了腕部的？”木青问道，眼神却没有离开装置。

“腰，腰部？刚刚没人告诉我是腰部啊，我，我是出于节省成本的默认情况，才选择做腕部的。实在对不起，木顾问。”

“都说了叫我木工就好。”木青这才回头看向这个声音好听但却有些紧张的大男孩儿。

一回头木青才发现这个男孩儿的外表与她刚刚根据他声音进行想象的样貌十分不符。本以为是个踏实稳健，腼腆而不善言谈的典型理工男形象，却没想到这男孩一头十分吸睛的紫色头发，右耳上戴着黑色铆钉耳环，也是之后才注意他的身高，脸小身壮，保守估计一米八五，容貌十分俊秀。一双无辜的大眼和略有肉感的嘴唇。浑身上下搭到一起显得个性而协调，只是那头扎眼的紫毛，又透着些难以形容的流里流气的社会气息。像是并不成熟的狗狗幼崽龇牙咧嘴装作自己是一只凶猛的恶狼一般，明明很帅气的小伙子非要打扮成这样，实在让人想不透。

朴真广一直在木青身后，木青在测评每个装置时，他不太懂这些，只好在一旁偷偷观察每个实习生。到了这位，他也被他独特的外形吸引了注意力，一直在打量。

“你叫什么名字？我昨天在研究所并没有见到你。”木青询问道。毕竟这样的人见了绝对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叫朱漾旸，昨天由于我个人原因没能赶到这里，您才没见到我。”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是你的问题了。装置设计很好，理论上没有问题。不过我现在更期待你的腰部设计。再做一份，下次拿给我看。”木青说完就往下一个设计走去。

“好的木工。”朱漾旸有些意外，一回身撞上朴真广的目光，二人互相点头致意。眼神的交接短暂而草率，朱漾旸好像只是囫囵地看了眼朴真广，却不知小朴已经暗自观察他多时，待小朴朝木青走去，朱漾旸鬼使神差地又往小朴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小朴竟然也在回头看他。说时迟那时快，这回两人默契十足地别开了眼神，没再看过去。

木青看完所有实习生的设计，在心里分出了高下，只可惜朱漾旸这次不清楚设计的要求，若是知道，没准儿能够带来更大的惊喜。

木青把大伙儿聚在一起，做了详实的总结与评价，布置了下次的任务后，就遣散了众人，却走到朱漾旸跟前，说：“这下你就要做两倍的工作量，我给你放宽一天的时间，足够吗？”

“不了，木工。我可以按时完成，不需要加时间。”朱漾旸笃定说道。

“那好，保证质量，加油干吧。”

小朴朝朱漾旸温和一笑，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朱漾旸竟给了他一个白眼后扬长而去，留小朴原地出神。好端端的，怎么就翻起白眼来了？

“真广。”

“……”

“真广！”

“啊！来了。”小朴这才朝木青那边跑去。

“接下来的安排是？”

“接下来没有安排。”

“没有？”

“姐，我接到的通知就是这样的，一直到明天下午，几乎没什么事。”小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木青向小朴要来他收到的日程安排，又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技术部几位大佬今日被安排集体出差，他们回来之前，自己清闲的很。

可就算是不需要做什么，她自己也不甘清闲，贝隆和众联较劲不是一天两天了，两军对垒，哪怕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可能扭转最终的结局，木青自觉是个正直的人，可不愿意白拿钱不干活。她是真的想干出一番什么的。

于是她便和小朴去了技术部资料库，翻出近两年她休病假期间所不能接触到的新规设计，打算带回办公室好好“恶补”。

她凭借记忆准确地翻出一沓又一沓的文件袋，摞在朴真广怀里，小朴看着透明封皮下密密麻麻的复杂符号和眼花缭乱的图纸，又想起昨日会议上木青一人与多位资历丰厚的老研究员前辈据理力争的帅气场面不禁感叹道：“姐你是怎么做到能把这些资料都烂熟于心的，昨天几位研究员都还要对照着资料说事，你完全不用，张口就来还都是对的，这也太逆天了！”

木青正要取出一部资料，闻言，僵住了动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不，我就是知道。”

“啊？”木青一下子把小朴绕住了。

“那些东西就在我的脑子里，只要我想，它们就能从我的脑子中跳出来。是不是很奇怪？可我就是知道。”

“……”小朴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也许，这就是别人羡慕的而她自己却不自知的异于常人的天赋吧。

……

～～～～～～～～～这是一条皮皮的分隔线

郊区，某处废弃的臭水沟。

“我们应该是最先到这里的吧？这里确实不错。”一个身披大衣，头戴渔夫帽的身形瘦长的眼镜怪男人叽里咕噜地说着整个十三区都没有的怪异语言。

“谁说不是呢？我已经迫不及待去捕食了！”这个矮个儿滴溜圆的胖男人声音却尖锐刺耳，与其外形极其不符。

“你给我收敛着！别上头！最早来到这里不代表能活到最后。谨慎行事，别暴露我们的踪迹才是最重要的。”声音来自一个鲜红皮衣配紧身裙的身材火辣的妙龄女郎。

胖子被训，一脸的不乐意。眼镜怪人却很赞同女人的意见。

最早渗透进来的他们，显然做好了准备，华丽登场，进行一场极致的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