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栖本来就是噩梦惊醒后失眠,再加上与纪燃简的客厅对峙,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才疲惫睡去。
这次他没有犯昨天的错误,赶在隔壁房间有动静之前就吃完午餐去学校了。
今天是周五,上了今天的课后就有两天的时间可以休息娱乐,他们班的课程表排得很头重脚轻,工作日前几天几乎是都排满了,而到了周五这天又是只有下午的两节课。
傍晚放了学后,他们的社团有一场聚餐,目的是迎接他们这一届的新生成员。
池栖和纪燃简作为天文社的大一生,在这种特地为他们安排的活动里当然不能缺席。
社团招新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池栖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纪燃简会加入这么一个社团,他看上去可能更喜欢运动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池栖没去这个聚餐,应该也不会有人想起他,他在这个社团与在班里的状态没有什么差别,都是沉默边缘人,也是纪燃简没有正眼看过的一个冷漠beta。
除了部长一直执着想要调动他的积极性外都没有人会与他交谈。
今天的校园生活没有昨天那么多波折,池栖顺顺利利地过了一天,很快就迎来了放学时间。
天文社聚会的地点是大学城里的一家烧烤清吧,离学校很近,与池栖和纪燃简住的地方也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池栖是班里最后一个上台讲ppt的,下课铃响了后老师走了,其他同学也蜂拥而出,只余他不尴不尬地在台上收拾着课件。
“不去吃饭吗?”有人问纪燃简。
“不去,有饭约了。”纪燃简被人勾着肩,低头看着手机朝门口走去。
“是那个什么社团对吧,真好啊,我记得你们社团有个年级里挺有名的漂亮omega,名字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挺甜的,要不带我一起去吧!”这是骆柯的声音。
纪燃简:“滚,是谁说那几颗破星星没什么好看的。”
骆柯:“草,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啊,早知道你们社团有小可爱我还加个屁的电竞社,妈的那群人菜得一批,谱倒是摆得很足。”
纪燃简:“你自找的。”
有人嗤笑了一声:“你说的,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骆柯:“……你们是真的很烦。”
池栖把手中的东西整理好,从讲台下来时正巧与往门口走的一行人擦肩,一边是打打闹闹的氛围,一边是侧身给他们让路的形影单只。
在池栖走到座位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句特意压低了声音的询问:“……他是不是,也是你那个社团的?”
应该是没想到隔这么远了也能听到。
只是这个教室太过空旷安静,池栖还是听到了。
纪燃简对他表现得很厌恶,而他又是总出现在有纪燃简的地方,所以很多人都有了说出来不怎么好听的猜测。
沉默、阴郁,确实很符合这个猜测里的人物性格。
在认识与同居这两方面纪燃简与他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已经过去了的那些事没必要跟无关的人说,而同居这件事说出来更是要解释不少。
没必要。
池栖在空教室里坐了一会儿,等不会再在哪个转角与这群人撞见,才抱着书走出去。
离迎新聚会时间点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池栖回了趟公寓,待到了差不多的时间才出门,期间纪燃简没有回来。
将近七点的时间是所有没有晚课的大学生出来觅食的时间段,特别今天还是周五,双休日狂欢已经刻在了每一位学生的脑子里,所以今天大学城美食一条街的人特别多。
池栖下了楼看到面前的熙熙攘攘都有些想掉头往回走,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人一多,信息素就混乱,除去闻不到的beta外,其余性别都有些雀跃。
日常生活中的信息素会调动alpha和omega的情绪,不管是愉快还是暴躁,都与信息素息息相关。
不过这不包括池栖。
他闻得到,但一点触动都没有,连心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缓,对他来说,这种气味混杂的地方只像是进了一个支持试香的香水店。
那间清吧叫狩猎,听着像是某种不可描述店铺,但客人大多都是大学城里的学生,清得不能再清了,所以他们的社团聚会才会定在这里。
夜幕还没降临,浓橘色的天边刚擦上一抹淡紫,狩猎里三三两两,全是下课了来吃饭的,随着池栖推开了门,侧上方的银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一个人吗?”正巧在门边整理宣传板的兼职小哥朝他打了招呼。
池栖摇摇头:“约了人,我自己找就行了。”
“好,玩得愉快~”这个长相算得上是帅气的beta笑眯眯道。
他是踩点到的,在门口耽搁这么一会儿,现在已经七点零三分了,但是真正到了的,也就只有两个社团的大二学长。
他们坐在一起聊得正欢,看池栖来了也就草草地朝他笑了下,就又投入了话题,池栖自己找了桌上偏角落的地方坐着,等待着其他人来。
社团成员在之后陆陆续续地来了,直到接近二十分才大致来齐,迟到仿佛是一件丝毫不需要在意的事情,相熟的人们嬉笑打闹地说着旁人听不明白的话题,也有人一进来就开始研究菜单,而纪燃简是最后到的,和社长一起来。
社长温思涵是个性格爽朗的女性alpha,正巧这张长桌上的位置都坐得差不多了,她一边应着其他社员的迟到调侃,边坐到了池栖对面。
“抱歉,老师突然找我有事,等很久了吧。”她对池栖这个新生说。
池栖:“没有,刚到不久。”
温思涵笑了笑,显然觉得他在客气,但也没在这上面多纠结,随即往后倚倒在椅背上,去问不远处的纪燃简:“你站那里干嘛,找位置坐啊。”
语气算得上熟稔。
池栖默默地在心里把这个点记上,打算日后弄清楚。
同时,池栖也知道为什么纪燃简不坐下,因为就只有角落这片儿有空位了,代表着纪燃简可能今晚都得看着他的脸。
但话是这么说,社团的人跟朋友是不一样的,没理由让他们让位。
“借过。”有些低的嗓音在池栖头顶响起。
池栖起身给让了个位,纪燃简坐了进去,但坐到了内侧社员的身边,与池栖还空出了两个身位。
“坐那么远干嘛,说话得靠喊。”社长温思涵有些不满,“你们两个是同班的吧,还想说和你们一起聊聊呢。”
纪燃简不为所动:“我找他们玩会儿,你们聊吧。”
“哇哦,我们的纪校草竟然主动说想和我们玩,真是太感动了。”有和他相熟的学长怪里怪气地起哄。
纪燃简把他要伸过来的手打掉了:“行了少说两句吧,给我整个新杯子。”
那边的社员对他的到来都挺高兴,于连连也在那里,池栖收回了视线。
纪燃简从小学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一出现就是人群焦点,特别地讨人喜欢。
但这也有个弊端,会有人把他当做眼中钉。
刚刚在人群里如鱼得水的一个大三学长现在就沉下了脸,纪燃简一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池栖捧着杯子低头抿了一口温水,心说这都是经典节目了。
只是他没想到隔了这么远,他都能被战场波及。
“这时候喝什么水,是男人就得喝酒。”大三学长指桑骂槐地朝他喊。
正往新杯子里倒水的纪燃简动作顿了顿,依旧把杯子倒满了,还浅啄了一口过满的水。
就像没听到大三学长的话一样。
池栖正在思考得怎么回应才不驳了对方的面子,又不至于卷入这麻烦的面子比拼中,对桌的社长温思涵猛地拍了下桌子,把池栖杯子里的水都拍得溅出来了一点:“喊屁喊,还没喝酒你就开始发酒疯了?”
在那位学长的唯唯诺诺中,池栖默默地抽纸擦桌子。
然后就被桌上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池栖抬眼朝问题所在看去,那日医务室见到的alpha正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T,进来后不耐烦地抬手看表,不知道是不是池栖的错觉,好像不止他们社团的学长学姐们,连别桌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这个alpha是谁啊?”有个新生懵懵懂懂,除了明显是个优质alpha外也看不出什么花,怎么学长学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他没有等到回答,只听见了有人不可置信地说了句:“我的妈呀,他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