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人啊?”见没人回答,又有人问了一句。
“你们上一届的神人,休学了,看样子是复学回来了。”温思涵只大略了说了一嘴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敲了敲桌面,“别东张西望了,点餐点好了吗,我去接个电话,接完回来希望你们已经点得差不多了。这学期刚开始经费很充足,整点好吃的。”
“哦……好吧。”问话的那人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但座位正朝着大厅的池栖就随意多了,温思涵那段有些含糊其辞的话让他提起了一点好奇心。
这个alpha存在感很强,单是站在大厅门口处就显眼得紧,那日池栖在医务室看见他时,他一副懒散的模样,今日再看到时蹙起了眉,整个人就差把生人勿进贴身上了。
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睛也没有午后阳光下那么懒洋洋。
一个人竟然能反差这么大,真有意思。
这么高一人站门口处很快就引起了服务生注意,跟他说了几句话后他脸色缓了一些,然后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了。
旁边有人在问纪燃简吃什么。
纪燃简正在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应道:“不挑食。”
“吃不吃辣?”
纪燃简:“吃。”
“那你帮我问问那边的同学。”
纪燃简刷手机的动作顿了顿,往后靠在椅背上,给那人留出了视线,薄唇微启,吐出了句带着不遮掩恶意的话:“怎么什么东西都让我叫啊。”
喧闹的桌上诡异地静了一瞬。
池栖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明晃晃地找茬,但一想到他昨晚那个模样,又觉得好像能猜到他为什么今天脾气这么大。
长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一半是在好奇他们间的过节,一半是在期待他的反应。
没想到池栖仿佛没听到一样,通过纪燃简让出的视线朝问话那人说:“不吃辣,其他什么都可以。”
虽然是焦点的主角之一,但一点反应也没有,其他人也只能收敛起了好奇心。
在桌上视线都收回去后,池栖才无奈地小声叹了口气。
他手里把玩着手机,没戴壳的机体映照出氛围灯的昏黄,外面天色已经沉下来了,他在想去“补货”的人走了没。
近些时间他打抑制剂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耐药性增强是一方面,同时在那个拿到大学通知书的暑假,池栖几乎是自暴自弃般地使用着这种药物,一觉得药效有些消退就会满不在乎地拉开抽屉,那也是他最为颓废的一段时间。
池栖有时候觉得那段时间为了那么点反抗心理伤害自己的身体是傻逼行为,午夜梦回时又觉得比起现在的麻木,那段时间还算是有些鲜活的情绪。
指尖的手机不慎打滑,掉到了木桌上发出了一声响,桌上说笑着的人们往这边看了一眼又重新回到原先的话题。
池栖起身离开了座位。
他想去抽根烟。
狩猎是有应急侧门的,就开在还没开发商业店铺的无人后街处,所以侧那处儿也是默认的抽烟点。
不过池栖这次打开门,发现已经有人在这里了,还是个勉强算是认识的。
alpha看了眼他刚从兜里拿出的烟盒,收回目光自顾自说道:“看不出你还有不良嗜好。”
话的内容是调侃性质的,但语气没什么起伏。
应该心情不是很好。
正巧池栖也是。
“往旁边挪挪。”他说。
几秒后,alpha才慢吞吞地动了,往另一边蹭了几步。
清脆一声打火机响,火苗短暂地存在了几秒,这处小地方的烟雾变成了两缕。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喧闹声从正门那条街传来,显得这里的安静更加的寂寥。
深蓝色天幕已经盖过了橘,只余一抹颜色留在天边,很快也要消失了。
又一声打火机响,火苗照亮了旁边alpha侧脸,他指尖的烟早就灭了,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睫被火光映得染上了几分暖色。
但池栖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人,或者说他也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只就着火光点燃了再一根烟。
两人就这么沉默并着肩待了会儿,直至alpha开口。
“你几年级的?”他问。
池栖正在犹豫要不要给父亲发信息,冷不丁听见问话,愣了下才回答:“大一。”
“什么专业?”
“金融。”
“是学弟啊。”
池栖眯了眯眼,说:“你休学了,我们应该是同届。”
“上次还把我当校医呢,这次怎么变机灵这么多。”alpha的声音带上了些笑意,“你认识我吗?”
池栖低头吸了口烟:“不认识。”
“也是,认识就该跑了。”他说。
还没等池栖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突然蹙紧了眉,看着池栖指尖还冒着红光的东西嫌弃道:“我进去了,你就像个烟鬼。”
池栖看了眼垃圾桶烟灰缸上跟自己不相上下的烟头数量:……
这什么神经病。
alpha来得突然也走得突然,把池栖低落的情绪给搅合得一干二净,只剩满脑袋无语。
刚刚还因为总想起梦里那个像魔鬼的父亲,所以极力避免与父亲的交谈,现在池栖也没有那么多别的想法了,直接掏出手机就给那边发了条信息。
-我在聚餐,东西已经补了吗?
-嗯。
池栖觉得自己的父亲和纪家家主就是两个极端,他永远不会好奇自己的在校情况。
如果是妈妈,应该会唠叨地嘱咐,要和社团的同学好好相处,虽然已经成年了但不能喝酒,有没有要好的同学电话号码给她留一个万一有急事联系不上。
池栖掐灭了火光,也打开了门。
还未日落的狩猎里大多是来进食的,但就在出去抽烟的这一小会里,清吧里的大灯已经关掉了,昏黄暧昧的光线里满满都是情绪高涨的年轻人。
喝酒也没这个时间点来喝的,池栖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回位置坐下了。
在他犹豫发不发信息时,社长温思涵在群里说了家里临时有要紧事需要离开,所以现在温思涵不在对面坐着池栖是已经预想到了的,但他没想到,那个讨人厌的大三学长坐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一大杯啤酒被大力搁置在他的面前,撞出来的澄黄色液体溅上了池栖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