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和几个丫鬟同样看得目不转睛,许多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就在街边摆着,连摆摊的商家都穿得那么精致讲究,这么一比,柳州先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这里是主城中心地带,宋府在京城的新家在靠近西城区一带。
有宋元景在京中张罗,又有蔡炎帮衬,宋府的新宅选的地段位置在同等官员中都还算不错的。
但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要和柳州县相比,自然面积上要小了许多。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这里位置便利,宅子布局又好,宋父和徐氏都很满意。
柳氏和焦氏依然有自己的小院,小是小了一些,好在够用。
新宅入住,有无数的事情要去做,还要筹备婚事,府里人手根本不够用,连春雨她们都被徐氏征用去了。
宋玉姝忽然发现,好像没有人管她。
半个时辰后,柳十一出现在了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就像现代的商业步行街一样,衣食住行样样丰富。
她还去了几家客栈看了看,京城的客栈更大、更豪华,但桃源客栈的优势还在。
而且,京城的有钱人可太多了,桃源客栈若是想做的更高端一点,也有了足够的市场来容纳。
而酒楼、茶馆这些,也都是传统印象中的经营方式。
宋玉姝觉得,自己穿越的这个时代还是很可以的嘛,给自己预留了足够的操作空间。
宋玉瑶迫不及待的成亲,而她自己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京城试试水了。
她没有在外面逛太久,买了一些新鲜吃食等就回了宋府。
而此时,远在北厉的陆时刚刚收到一封信,看完信中内容,他唇角微翘,眸光潋滟似是心情极好。
正在一旁等着听他意见的顾昭,见他竟然在对着一封信傻笑,抄起一卷书就砸了过去,“笑什么呢,再不想办法我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吧。”
陆时歪头恰好躲过,随手将信烧掉,脸上的笑容藏都懒得藏,“殿下放心吧,我们不仅回得去,而且还得尽快、提前回去。”
“怎么,你想改计划吗?”顾昭,六年前来到北厉当质子的大庆朝二皇子,看着莫名其妙好心情的好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早点回去了。”陆时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那封信,“殿下不想吗?”
毕竟,那个狡猾的小姑娘终于进京了。
而京城这边,在宋府紧锣密鼓的筹备下,宋玉瑶成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色未亮,宋府内就已经忙碌了起来。
徐氏和宋父满脸喜气,新宅虽然小了些,但成亲的礼仪不能少。
二人盯着下人们,把角角落落和一应物品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宋玉瑶一早就被丫鬟叫了起来,穿嫁衣,上妆容,她被按在梳妆台前整整坐了两个时辰。
看着镜子里娇俏可人的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位未来夫婿了,想到父亲和哥哥都对他称赞有加,她心里忍不住地怦怦直跳。
以后,自己就是大理寺少卿夫人了,这京城的贵人圈里,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也许,自己还可以有诰命。
她宋玉瑶就该过这样的好日子!
宋玉瑶心内澎湃不已,满腔喜悦,再辛苦再累都觉得值了。
……
夜色朦胧,烛火摇曳,宋府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新郎官蔡炎一袭红袍跨坐马上,带着迎亲的队伍停在了宋府门前。
他翻身下马,动作流畅至极,引得人群一阵尖叫。
这京城里皇室、宗室、达官贵人无数,蔡炎身为大理寺少卿,虽只是正四品,但因为颇得上头器重,人
又生的相貌堂堂。如此人物,在京城倒也是数得着的。
好些人家也曾上门提前,但蔡炎此前似乎均无心婚嫁。
这忽然之间,就要娶一个刚进京的小官之女,上司同僚皆是意外。
此刻,看到蔡炎蔡大人脸上志得意满的神情,大家纷纷猜测,或许是这小官之女是什么美貌绝色,亦或者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怎么会让蔡大人就动了凡心呢。
蔡炎自然知道很多人对他的婚事非常诧异,他父母双亲皆是普通人,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过往顺利的仕途也让他格外自信,他虽然不是什么宗室皇亲,但这样的美娇娘却最后还是入了自己的怀中,这怎能让他不豪情万丈。
别人的议论,他根本不在乎。
自从几个月前在柳州县外见到那人,他的心早就躁动不已。
京城再多贵女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三个月已经是他等候的极限了。
他提步进院,看见在喜娘搀扶下,盛装等候自己的新娘,蔡炎只希望这成亲的仪式快一点,再快一点。
喜堂内,蔡炎忽然瞥见了角落中的一人,那人没什么特殊,只是和他的新婚妻子有些相像,这才让他多看了两眼。
他想起来,宋父还有两个庶女,这大概就是和自己妻子年龄相仿的那个吧。
真是可惜,姐姐生得那样貌美,妹妹却普通至极。
宋玉姝看见蔡炎往这边看来,心里还有些紧张,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大婚即将礼成,蔡炎既娶了自己的姐姐,就算,万一,日后知道真想,难道还能对妻妹下手吗。
恐怕他也得估计一下自己的官声吧。
在傧相的引导下,一对新人一步一步完成了仪式,最后蔡炎牵着宋玉瑶,小心地将她送入轿内,然后迈步上马,往蔡府而去。
……
大红色的龙凤烛烛光闪烁,宋玉瑶隔着红盖头,只能看见眼前小小的一方天地。
满眼的红色让她觉得很不真实的心又定了下去。她轻轻地左右转动,能看出来房间内是精心布置过的。
红纱帐悬挂在床的两侧,房内弥漫着浓郁香甜的熏香,烛光将每一处都映衬的温柔如水。
宋玉瑶不敢动,不敢说话,心里只盼着前面的喜宴赶紧结束。
瞬间又想起母亲昨晚给自己看的册子,羞得满脸通红。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听着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她知道,是蔡炎来了。
房内的丫鬟、喜娘都已经被蔡炎叫了出去。
在个时刻,他不希望有其他人来打扰,那些剩下的礼仪,他亲自来就是了。
两人喝过合衾酒,蔡炎满脸笑意,慢慢挑起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哐当!“称心如意”秤掉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洞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蔡炎站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人,红盖头下的新娘化着现下京城最为流行的妆容,含羞带怯的模样,也算得上中上之姿。
可是,这根本不是那个令他魂牵梦绕三个多月的人!
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狠狠地喘息了几下。
蔡炎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知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上前粗鲁地抓住宋玉瑶的婚服,不顾她挣扎的双手,脸色狰狞地问道:“你是谁?你不是她!”
宋玉瑶脸色发白地看着眼前忽然发疯的蔡炎,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被动地、艰难地回答:“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啊。你…你怎么了?”
蔡炎根本不想听这个,他毫无耐性地盯着她,又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宋玉瑶啊,夫君。”
蔡炎知道问不出什么,他嫌恶地松开手,一个眼神都欠奉,满面寒霜地坐到椅子上。
宋玉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出事了。
自己想象的、期待的,盼望了几个月的洞房花烛根本不是这样的。
父亲,哥哥不是说蔡炎多么好多么好吗,不是说他专门为了自己才来的么,为什么会这样。
想着想着,宋玉瑶忍不住哭了。
蔡炎听着她低低的啜泣声,想起那个受了伤反而更加我见犹怜的人,心中怒意勃发,狠狠地一拍桌子吼道:“别哭了!”
宋玉姝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声也不敢出。
这几个月来,自己为宋向辉那老匹夫筹谋京城的职位,还要应对上司同僚那看热闹一样的询问和“关心”,甚至忙前忙后为了他们宋家找宅子、照应那个在户部的宋元景,蔡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
到底是谁骗了我!
是谁,是谁在背后让我难堪!
他一把将桌子掀翻在地,不顾刚刚迎娶进门的宋玉瑶,夺门而出。
龙凤红烛、酒壶茶盏全都滚落在地。
良久后,宋玉瑶压抑的哭声再度传来。
今日大人成亲,忙完了所有事情,府里的下人们都松散了下来,除了必须值岗的,其他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酒。
正聊着京城里新开的花楼呢,却见本该在洞房花烛的大人一脸阴沉地站在他们身后。
几人见有些不对劲,立刻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蔡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片刻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把赵平,郑林那两个狗东西给我叫来!”
几人不敢耽误。
片刻后,两人就到了。
蔡炎一见到他俩就抬脚踢了过去。
赵平,郑林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生生受着。
二人跪在地上对视一眼,赵林开口道:“大人,不知我二人做错了什么,请大人明示。”
蔡炎大马金刀坐下,沉声问道:“三个月前,我让你们去青云寺打听姓宋的女子,把当日的事情都给说清楚!”
“事无巨细!”
二人不敢隐瞒,详详细细地将当日如何去的,如何询问,问了何人,如何答复均一一如实回禀。
蔡炎听完后沉思良久,他紧紧皱眉,“你是说,最后有一个和尚很确定地对你们说那人是宋家嫡女?”
赵林:“是,大人。那和尚说,寺庙里常住的宋施主容貌并不如我等描述的那般,反而是时常来寺里看望妹妹的姐姐,是我们要找的人。”
蔡炎断案无数,这个和尚的话听起来似乎没问题,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心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立即就见到那个和尚拷问清楚。
“你们俩现在就走。”蔡炎下令,“日夜兼程去青云寺,找到那个和尚,务必给我带回来!”
二人正要说话,只听蔡炎又说,“把那个车夫也给我弄来!”
赵平,郑林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不敢多问。立即起身去青云寺了。
蔡炎想立刻去花楼里大醉一场,但这岂不是让大家都知道自己洞房花烛夜在外买醉?
想起那些人着自己笑话的模样,蔡炎头一次这么憋屈!
他吩咐下人把酒送到书房。
一整夜里,蔡府书房内的灯就没有熄灭,还不时传来酒壶摔碎的声音。
大人新婚之夜没有去洞房,反而在书房喝了一整晚的酒,夫人独守空房一直在哭。
府里众人猜测什么的都有,但想到大人的脾气,连大声说话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