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细雨 第4章 第 4 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已经被弄的干干净净，洗完澡也换完衣服，我还是穿着小烟的衬衫，光着脚走动，桌上放了一些钱和一个新手机。

没有纸条。

我知道是小烟为我准备的。手机打开，联系人里放了一个未命名的号码。

想知道是谁的，也像知道这个电话究竟能不能打通，于是我拨出去了。

还没五秒，就接通了。

我没敢说话，对面也很安静。

直到那个温柔低沉的声音直接喊着我。

“姐姐，早上好。”

“是你啊。”

“嗯？手机唯一联系人是我，让你很失望了？”

“或许吧。”我直接挂掉了。

编辑未命名的联系人。一开始写的花烟，后面又改为小烟。最后折中变成了“烟”。

她给我不少钱。还有一个银行卡。

手机蹦出来一条信息。

「我猜到你可能需要手机和钱。」

「但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见别人要做什么，所以暂时给了这么多，外加一个银行卡，密码是。姐姐的生日。」

「如果还是不够，或者遇到问题，打电话给我或者信息，我会来帮你的。」

「另外，第四件事，回归生活。」

我看着手机信息，随后用僵硬的手打字，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

我收拾好就出发了。

才发现，是有变化，但是主要核心也还没变。

我还是能找到路，配合现在的导航技术。

从城市这头跑到那头，在一个书店面前，我停下脚步。怎么会认不出来，还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我推开门，门铃作响，店内零散有几位顾客翻看书籍正入迷，柜台里的人似乎听见有客人上面，随意的和模板一样的和我打招呼，“欢迎，看书随意，借书登记，买书结账。”

我只是走到柜台前，“老先生还在这里做生意啊。”

听见似乎耳熟的声音，他回了头，白发梳成鞭子，头上又扣上帽子。帽子因为阳光照射能看清楚积灰，眼镜片也很久没擦，指纹印沾满了半片镜片。他撇了眼后，立刻转身扶正眼镜。

“老朽还没老到出现幻觉吧。小温你不是，去世了么。”

“是的。我之前的的确确死了。”

老先生名为薛城，是我的忘年交，可能外貌上是的。也算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知己。我那个时候喜欢找他喝茶下棋，后来，走之前让他帮我暗中照顾下小烟。

“薛先生。白发似乎多了不少。”

“人类身体的弊病嘛。等这个身体死去，我又得考虑换一个咯”

他拉着我，我们走到柜台后的仓库里，他使唤了一个在仓库里看书的帮工去前台看店。

清理了一个桌子，为我倒上点茶，他的胡须也白了不少，但是似乎因为经常修剪，看着不算长。

“哎呀。小温你离开后。这些好茶我都没人分享。都不识货，不识货！”他收好茶盒，坐回原位，也就是我的对面，“棋也别提，也没有人和我能打的有来有回，一点都没劲。”

“薛先生。我来，是有个问题。”

“是你家那个孩子对吧。”

“对，她把我救回来的。她是通过弑神的方式。对么？”

“既然回来了还纠结那些做什么。好好生活～”他端起茶水吹动，随后细微的抿一口，还是和之前一样眼镜一摘，扔桌上了，伴随着不自觉的两声，“好茶，好茶。”

他叹气，盖好茶盖，“那群神本就该死。你我都是知道的。也都是被他们驱逐出来的。结果他们一直诟病的人类世界。反而成了我们最后的归宿，我是打算。一直留在这里，守护这里。”

薛老的真身是一条青龙。而我本来的身份也并不是单纯的人类。我的父亲是神，母亲是人，但在神这一天生就实力强大的种族内，混血是杂种般的存在。而他们也格外在意血统论。我的父亲当时掌权最高神座，我在他的保护下，童年也算幸福。

我是和母亲姓的，父亲只有一个名号，神族权力者一般不用名，只有号。在登基之时就要抛弃名继承号。但母亲去世的早，毕竟人类，寿命也就几十年。而神的寿命基本为无穷，很多都是因为意外或者战争死去，老死的神寥寥无几。虽然血统上我算是半人半神，但性质上，我是神族。

所以出了血统在他们眼里“不纯”。其他的我和神族没有区别。甚至因为继承掌权人的血统，我的天赋能力还要比别人突出。

但后来母亲去世，父亲也就消沉不少，对他来说漫长年岁很难熬，我也都能感受到，最后还是相思成瘾积劳成疾死在了神座。

他不止一次和我说想去见她。他和我说，从没有见过那么美好的人，就算神也是人的分支，只不过多了一层特殊的力量和及其长的寿命罢了。后来父亲走了，觊觎神座的人也把整个王城弄得乌烟瘴气，我变成被驱逐的第一对象……我也不屑于待在那里，就回人类世界定居。

“薛先生。我想知道。她这十年。怎么样？”

“怎么样？”他抬眼迎上我的眼，随后叹气揉眉心，“那孩子。你走之后打击太大了，大概连着一个星期都没出门，她那个时候不知道你已经去世了。后来去找你。才得知你是在战争里牺牲的。”

“嗯。”我似乎在思考，思考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嘴硬说的太过了。

“她为你做了很多。具体的成长你也能看见。在人类世界能站稳脚跟，又能去那些该死的神明里取了他们的命。最后为了能让你回来，去拼凑你的灵魂。所以说，你的想法感情亦或者经历哪怕当上的触觉嗅觉五感等等，她全都经历了一遍。”

我的手紧紧捏着裤子上的布料，愧疚感遍布神经，“所以，我之前的事情，还有想法？”

“对，她都知道。”

薛先生看我不再说话，接着补充，“你经历的痛苦，她感同身受了。你的心动心痛她都能知道。”

“花温。”老先生喊我，“除了那个孩子，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人这样爱你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和你相处，我只是觉得你需要面对自己的内心，真诚坦然的和那个孩子说话。她太缺爱了，缺你的爱，却也洁癖，拒绝除你之外的爱。”

我没有再说话，所以，我内心真实想法她一定是知道的，实不相瞒，过去每一次拒绝她打断她，我的心里都是剧痛。她估计也都全感受到了吧。

“本来计划在这里留宿，但，我想我得回去。”

“晚一天还能怎么样？留下来陪我唠唠嗑，老朽也寂寞的很，顺便再给你讲细致点。”

知道了该知道的，夜晚我在阁楼的地板上打地铺，老朽睡沙发上。

他和我抱怨哪罐茶生霉了，邻居乱泼水，门口的花开了谢了，书里写了什么。

我看着天花板，耐心的听。

“她在外人面前多数沉默，看见别人的幸福，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阴影多了一层。”

我听见这句，也就没有再跟着应，反而目光更加暗淡。

“我看她总是沉默。十年不短，对于她那种时间感知强烈的孩子来说，离开你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但是她还是要找你回来。”

薛先生看我沉默，也就没打扰我思绪，翻了个身开始入眠了。

聊聊天，第二天吃完早饭，我也就往回赶了。

到家，因为双休，她也就没有上班。

我脱下外套挂好，她依旧是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能想到，十年间只有她一个人的家，该有多难过。定在原地很久，她却突然扭头看着我，“回来了？”

“你。醒了？”

“姐姐的气息我是刻在身体里的。”

我忘了她是犬系。

“我累了。先去睡会。”

我需要时间整理。

她也没说话，但是我走到卧室门口却扭头看着她，“能，陪我么？”

她淡然一笑，起身走来。

“姐姐的要求，答案一定是可以的。”

还是往常的睡姿，我只是背对着她，被她搂在怀里。

“为什么这么主动？”

“我没有主动。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

她安静了好一阵没说话，我却主动了，“小烟，对不起。”

我转过身，和她对视。她的眼神里全是落寞和我道歉后展现的疲惫。

“小烟。”

“嗯？”

“有些话。我想来日方长慢慢说。但是今天我只想。”

她安静的看着我。眼泪快要溢出来了。

还是小狗啊。

我问她，“你明明可以抢的，为什么克制……”

“因为。”

我知道她在保护我。

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吻上了她的唇，她配合的托着我的后脑。我的手紧紧抚摸她的脖颈，舌尖推拉，换气绵密，我似乎勾引了她的兴趣，简单喘个气都被她急匆匆的又按了回去继续吻。她的手死死的锁住我的腰，我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发尾，伴随着脖颈。

我头晕缺氧。

松口她又想吻，我却轻轻按住她的胸口，“等一下。”她安静的等着我的指令。

“着急什么。”我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脖颈。

听到这句话的她再也没办法压抑自己。她护着我又是一轮攻势。

“姐姐，只能是我的。”她用鼻子轻轻拱着我的下颚，从下颚吻到了锁骨，抱着我的腰把我向上托起，我与她的距离又进了。

“小烟。”

她翻了个身，把我压在身下，我也很自然的把手搭上她的肩膀，顺着她的气息的接近，移动到她的脖颈，连着她柔软的发尾一起揉在手心。

后来，我们一起沉沦。

对于她来说，我是她的神明，而她是我最忠实的信徒。没错，我不止创造了她一个。但她是最完美的一个，也是留在身边最久的一个。

也是我最偏心的一个。

我只能感觉带着她记号的水渍逐渐注入我的灵魂，散开浸染我的颜色，我不止一次的捏紧她的衣服，粘稠的记忆，或许又是一个雨夜。还有心跳，亦或者害羞。全被她温柔的塞入我的身体里。但她的爱太多，我装不下。只能全部接纳，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的告诉她。

我到后半已经半失去意识了，像一个半睡半醒的人，我只能感受到她吻我，我浑身发软，手也快捏不住她的衣服。她说我承受不住，是真的。但我说我能背负，也是认真的。

我感受到她的鼻息，她似乎没有再继续，只是把我揉在怀里，抱住我。毯子裹住我的身体，我发烧，发热，也许是外出着凉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依赖自己最信任的人。

而我不知道喊了多少次她的名字。

她一遍一遍耐心应着。

她也想去帮我拿些药和热水，但是她发现刚才失去力气的手为什么能在这个时候钳的死死的不让她走。

她能挣脱，只是她不愿意挣脱我好不容易指向她的注视和关注。她可怜巴巴的觊觎且等待了28年。费尽心思的让我看见让我爱上她。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但我一声，她就把自己全给了我。

但我也决定，就是她了，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