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不远 第3章 严家

站在阳台门边上的岑远看着严骅凌上来，与这里的全部人都不一样，他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他的亲戚看着他更是礼让三分，岑远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过了不久，他的舅舅把他叫了过去，“小远啊，你去严叔叔家里住怎么样？他们家好大好漂亮的。”严骅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远，跟严叔叔走怎么样？”岑远看看严骅凌，又看看他舅舅，他知道舅舅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学，他想起他妈妈走之前对他说的话，一定要好好上学，考上大学，他问道，“去严叔叔家里可以继续上学吗？”毕竟从他爸出事后，他就没有再去上学了，严骅凌笑了，他一向很少笑，“当然。”

就这样，岑远什么都没带，就跟着严骅凌来到严家，他有些忐忑，在严骅凌开门前，他甚至擦了擦自己的鞋子。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屋内的装潢算不上富丽堂皇，但绝对不便宜，岑远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住那么好的地方，严骅凌的妻子周舒云走到岑远面前，蹲下来拉着他的手，“你就是小远吧，我是周姨，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周舒云容貌好气质佳，浑身散发着一股书香之气，严骅凌把岑远往里带了带，“进里面说吧。”岑远这才看见周舒云身后还站了个小孩，比自己矮，比自己瘦，周舒云立刻介绍，“这是小森，比你小一岁，以后他就是你弟弟啦。”岑远看着这个小孩，想打招呼，但是小孩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任何表情，周舒云把人往身后带了带，“弟弟他不爱讲话，以后你要多多照顾他，能做到吗？”岑远把视线转到周舒云脸上，点点头，周舒云似乎松了一口气，拉着两个人来到饭桌前，“知道小远今天要来，我特意让人做了很多的菜，以后小远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阿姨说。”岑远看着桌上丰富的菜，点点头，脸上也有些笑意，“谢谢阿姨。”

岑远的房间安排在严奕森的隔壁，周舒云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他一直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摔碎的声音，他打开门，透过门缝，听到了书房里周舒云好像在跟严骅凌争吵，具体吵些什么没听清，书房里好像有人要出来，岑远立刻把门关上，擦着头发坐在床上，没多久严骅凌就过来了，他打开门看到岑远在擦头发，就从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帮他吹头发，他有些受宠若惊，一动不敢动。吹完头发，严骅凌一边演示一边说，“下次洗完头可以拿这个吹头。”看到岑远点点头，他又把吹风机放回抽屉，然后坐在了岑远旁边，“严叔叔比较忙，可能不会经常在家，学校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开始你就可以去上学了。”岑远眼睛亮了起来，“谢谢严叔叔！”严骅凌摸了摸他的头，“财叔会送你去上学，其他什么事你就跟你周姨说。”岑远点点头，表示明白，严骅凌站起来，摸摸他的头，随后又走到严奕森的房间，岑远偷偷看着他进了房间，但是很快又出来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严骅凌就不在桌前，他问了句，“周姨，严叔叔呢？”周舒云装粥的手停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你严叔叔忙，平时很少时间在家，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周姨说。”周舒云把手里的粥递给岑远，岑远立刻双手接过，他知道严骅凌很忙，但没想到居然第二天就看不到了。岑远摇摇头，“我只是想问一下下周上学的事。”周舒云把另一碗粥端给严奕森，往上面放了些小菜，严奕森拿起勺子就开始吃，“你放心，老师说书本第一天会发给你，午饭会在学校吃，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会安排好的。”岑远十分乖巧，“谢谢阿姨。”岑远正准备拿起勺子，严奕森却已经吃完了，他一句话没说就上了楼，周舒云转过头，“小远啊，你别管他，弟弟不爱说话，你是哥哥，就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了。”

其实岑远也明白，严奕森生气也正常，突然来了一个小孩跟自己抢父母，这搁谁不生气呢，他摇了摇头，“弟弟还小，没事。”他心里却有些疑惑，严奕森比岑远小一岁，按理说应该已经上一年级了，但是却没有上学，不过岑远没有在意，他明白自己只是个借住的，只要安安分分呆着就行，不要惹任何的麻烦，不然他很可能就会被赶出去。

岑远在严家安定下来，他上学的时候就认真学习，回到家也是乖乖吃饭然后写作业，严骅凌很少回来，几个月都未必有一次，就算回来也很快就走，每次回来总会跟周舒云发生争吵，严奕森对此好像习以为常。严骅凌也会抽空问一下岑远的学业，还好岑远成绩还不错，严骅凌也很放心，“寒假的时候要不要报个培训班，小远想学些什么吗？”以前岑远寒暑假的时候，父母就把他送回老家，每天不是放牛就是喂鸡，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要干什么。看岑远说不出来，严骅凌也不勉强，“没事，离寒假还有一个月，你再想想，或者在家也行，不过在家我怕你无聊。”岑远点点头，应该好好想想。

那天周五学校放的早，他便让财叔把自己放在车库外面，自己往别墅正门走，以往都是从车库的侧门进去的，他这次想从正门看看，之前看到正门边上好像有一棵梅树，现在不知道开花了没有。可是花没看着，他看到了另一个人。严奕森穿着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可是没穿外套，他就愣愣地站在门外，就好像一个雪人，一动不动，岑远走过去，“小森，你怎么在外面？”严奕森眼睛动了动，却没说话，岑远把手心放到严奕森的脸颊边，严奕森歪头躲开了，但岑远还是感觉到了，好冰，“你怎么不进门啊？”他也没有大门的钥匙，一般都是按门铃的，他伸出手去按门铃，这才发现，这门铃的位置自己尚且要垫脚，何况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严奕森。门很快开了，出来开门的是严家的钟点工乔姐，乔姐一般每天过来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并不住在这，乔姐一打开门就看到岑远，“岑少爷你今天怎么从大门进？”很快低头就看到了严奕森，她的表情有些吃惊，动作却不像第一次，“哎呀，小少爷你怎么……，快进来快进来！”她拉着严奕森进门，然后去倒了杯热水塞他手里，又把门边衣帽架上的围巾拿下来给他围起来，严奕森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了沙发里，悄悄地汲取热水的温度，岑远正想问是怎么回事？一道声音从楼上传来，“小森！小森！”周舒云头发有些乱，她从楼上跑下来，拉着刚好路过的乔姐，“你看到小森了吗？他又不见了！”乔姐慌慌张张指过来，周舒云看到严奕森舒了一口气，跑过来跪在他面前，摸着他的头发，“小森你跑哪里去了？吓死妈妈了，都怪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严奕森依然没什么反应，乔姐进了厨房，剩下岑远站在这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能给他解答的人却没有，他本就是借住人家家里，更不好打听主人家的事，他在之前已经去借住过好几家，深深知道有些事轮不到自己管，因此他便依然假装若无其事继续上学回家看书再上学。直到快放寒假，那一天是周五，下午是劳动课，提前放学，岑远一如既往地回到家，客厅一个人也没有，这离晚饭时间也还早，岑远想着还是回房间看书比较好，但是路过严奕森房间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他不敢开门，凑进耳朵在房门上听，他听到平日里温柔大方的周舒云声嘶力竭，“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我的人生毁了！”接着他听到摔东西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你进去！快点！我不想看见你！你不要出来！”虽然岑远看不见，但他听得出，周舒云的情绪很不稳定，他想起之前看到周舒云的状态有时候好像不是一个人，大部分时间温柔如水，但有些时候有点暴躁紧张，突然感觉脚步声好像朝门这边过来，岑远有些害怕，立刻踮起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悄悄地把房门掩盖上，但是怕发出声音，没有把门完全关上，而是轻轻掩上。

他看到周舒云从严奕森的房间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平复呼吸，接着又朝书房跑了过去，很快房间传出了小提琴的声音，应该是放的音响，他打开门看了看，确保周舒云没有再出来，他偷偷溜了出来，又悄悄打开了严奕森的房间的门。这是他第一次进严奕森的房间，严奕森感觉不太喜欢他，也不喜欢他碰他的东西，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麻烦，但此时的他有点担心那小孩。他推开门，轻轻地把门关上，严奕森的房间很暗，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是窗帘没有拉开，除了床还有一个书架，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衣柜，布局其实跟岑远的房间差不多，只不过严奕森这里多了很多的箱子，还有两个木质的画架，画架上的画是一棵树，这棵树的样子让岑远想起了门口的那棵梅树，另一个画架是白纸，有点歪，地上有一些撕碎的纸片，岑远捡起来大概拼一下，隐约能看出是一副小提琴，线条很流畅，他翻了翻几个箱子，都是一些书籍画板和画画的图纸，他没想到严奕森居然喜欢画画，而且画的还不错，就是所有的画都是素描，都是单调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