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反骨 第4章 1-3 门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白玉沉睡的脸上，他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沉睡，意识从混沌中缓缓回归。

他好像死了，然后被迫签订了一项“劳工合同”。

茫然一瞬后，双眼恢复清明。

等他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刚好看到魏乘风跑步回来，手里还提着全寝室的早餐。

“不叫他们起来吗？”白玉看着还在熟睡的舍友，问道。

他记得今天还有早课。

魏乘风冲完凉正在换衣服，背对着他，习以为常的说：“我们这么大的动静，你看他们醒了吗？”

也是。

白玉喝完牛奶，将等会上课要用的书翻出来。就在此时，闹铃声蓦然响起，竟然是尖锐嘹亮的上课打铃音效。

在这种堪比魔鬼噪音的催促下，王洋李北终于慢悠悠的从被窝里爬起来。

他们刚起床，另一边的白玉两人已经出门了。

第一节是大课，他们到达时，教室约莫坐满了一半。两人从后门进去，顺便给舍友占了个位置。

没一会儿功夫，教室里就被填满了，直到老师走上讲台，舍友们才匆匆忙忙进来，随后一脸困倦地趴在桌子上喘气儿。

白玉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刹那间，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青年，脸部被虚无的雾气遮掩着，诺大的病房里空空荡荡，房门外却传来喧闹的争吵声，刺耳又聒噪。

白玉闭上眼屏气凝神，试图看清那个青年的模样，或者听清门外的人在说什么。

然而，随着他越来越深入，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所阻挡。

白玉不敢再深入下去，他拿起旁边的笔记本，开始将脑海中残存的画面记录下来。

接着抬眼看了看窗外，连着画了两幅外面的风景。从表面来看，就像是他突然心血来潮有了绘画的兴致，随手勾勒了几笔。

上课期间，白玉一直目视前方，坐姿端正，偶尔低头专心记笔记，偶尔冥神沉思。在无所事事，上课摸鱼的后两排之中，演变成了一道扎眼的风景线。

魏乘风想了想，是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低声对白玉说道：“要不下次坐前排？”

白玉摇摇头：“不用，我看得见。”

李北是自来卷，平日里勤洗头常打理，也能称得上一句人模狗样。只不过今天起得太晚，未经打理的自来卷像一朵散开的卷心菜，基本没有形象可言。

他正在打游戏，听到白玉的回答，顺口说：“风哥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气氛不太对。”

王洋接嘴：“不符合我们后两排的气质。”

白玉合上笔盖，若有所思：“也是。”

魏乘风瞪了王洋一眼，“别听他们瞎说。”

白玉把书也合上了：“这堂课的知识点我掌握的还行，应该可以不用听了。”

魏乘风：……

偷听到他们对话的前排：……

上帝给白玉关上一扇门，显然又多开了几扇窗，将缺失的体力全加在了智力上。

白玉好奇的问：“你们在玩儿什么？”

李北：“荣耀联盟，你要一起开黑吗？”

白玉：“开黑？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用惊悚的目光看向他。

王洋啧啧称奇：“我滴个乖乖，你是哪儿来的远古人类？您老通2G了吗？”

经过舍友们一番亲切友好的科普，白玉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开黑，还趁热跟大家玩了一把，只是技术水平实在堪忧，王洋和李北好几次都想痛骂我方队友，简直恐怖如斯。

好在下课了。

白玉随着喧嚣的人群向外涌去，在门口处，远远的看到刘向语来接王秋彤，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离去。

“系统，你能查到刘向语的资料吗？”

【路人甲角色，系统没有登记。】

“那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有多久了？”

【也……没有记录。】

“……”白玉无语。

“所以你究竟能干什么？”

【监督你的违规行为。】

【刘向语的存在，大概率是世界意志为填补你的剧情而产生的。】

言下之意，谁让你不走剧情，谁让你OOC，你不干别人替你干。

白玉：“那我走好了，你放我回去吧。”

【……】这话没得谈了。

-

又一次和系统洽谈破裂，白玉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甚至有兴趣问李北什么时候再开黑。

李北满脸菜色，出了教学楼，恰巧看到不远处，有一排排社团招新的小绿棚，忙转移话题道：“你加社团没有？”

“没有，你们加了？”

李北得意的笑道：“我和王洋都进了舞蹈社，有很多漂亮小姐姐哦～”

白玉看向魏乘风，“你呢？”

魏乘风表情冷漠，“篮球社。”

说到这，王洋那贱嗖嗖的劲儿又上来了，他凑到魏乘风跟前，搭着对方的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欠揍表情。

“看看咱风哥这肱二头肌，这大胸肌，这腹肌人鱼线，堪称行走的荷尔蒙！”

“当初所有的运动社团都围着风哥打转，牛b坏了，可给咱333长脸了。”

王洋故意夸大其词。

魏乘风脸色漆黑，对着王洋屁股狠踹，“滚！”

“嗷呜！小北救我！”

李北嫌弃的后退：“不要，你好gay啊。”

王洋悲恸：“去你的，你敢说你不想摸！”

李北瞧了瞧风哥，言不由衷道：“咳！不想！”

他并不想承认是有些羡慕嫉妒的。

白玉在一边死鱼眼：不用争，你们都gay。

排列整齐的小绿棚下，人群聚集，各大社团招新的手段层出不穷，让大一新生们看得眼花缭乱。

一位嘻哈风打扮，戴头巾的男同学正在发传单，见到李北后热情的招手。

李北傻乐着回应：“肖哥！”

“你们刚下课呀？”他问。

“嗯，顺道路过看看。”

肖哥注意到白玉，看了两眼，眼前一亮：“新生？加社团没有？要不要考虑来舞蹈社？”

白玉没兴趣，婉言拒绝，“我不会跳舞。”

对方看他形象好，劝说了半天才终于放弃，转头和李北继续聊天。

白玉往里走，突然看到一个播放着视频的多媒体屏幕。

视频剪辑的很好，配合上舒缓有节奏的音乐，给人一种宁静安定的感觉，仿佛能体会到其中生命的温暖和岁月的流逝，坚定又脆弱。

这引起了白玉的一些兴趣，他在屏幕前从开头看到了结尾，在片尾看到作者署名：A大摄影社。

视频播完又循环，白玉还驻足在那儿。

“同学，你想加入摄影社吗？”有人问。

白玉看过去，是一位戴着帽子的男同学，他面带微笑，脖子上挂着相机。

白玉提前打预防针：“我不会摄影，也从来没试过。”

对方依然笑容亲切：“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你愿意试试吗？”

白玉沉默，回头看一眼视频，沉思片刻答：“如果你们不嫌麻烦的话。”

“不麻烦，我是摄影社的段迁，你跟我来。”

段迁带着他到摄影社专属的小绿棚，处理好入社团的程序。

“其他人去前面发单子了，你要去看看吗？”

白玉看见魏乘风和王洋朝这边走来：“不用了，我还有事。”

“行，我已经拉你进群了，你同意一下。”

加入社团暂时没给白玉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每天照样上下课，偶尔和王秋彤聊聊天增进友谊，他对这样无聊的生活异常满足，仿佛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周五上午，白玉和魏乘风结伴去教室，系统终于按捺不住问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做任务？第一个剧情点快到了，下周你要向王秋彤告白。】

白玉在课堂上发呆，他慢条斯理的将书翻到下一页。

“王秋彤和林霄在一起了？”

【没有。】

“你们都不走剧情，让我硬走？”

【……至少你的人设是喜欢王秋彤的，你要表现出来。】系统狡辩。

“我不。”直截了当的拒绝。

系统为这个不可控的宿主抓狂。

“人家和男朋友好好的，为什么偏要插一脚？”

【女主有自己的命运线！她必须和林霄在一起！这是规则！刘向语肯定有问题！他和你属于同一阵营，是阻碍剧情发展的障碍！】

“……嗯，我知道了，你安静一点。”

白玉不想听它再吵，调整坐姿趴在桌子上休息。

外面在吹风，将凉气悉数带进室内，他习惯性咳嗽了两声。

魏乘风用课本将白玉挡住，避免被老师发现，然后默默的，把后面背对着白玉的窗户合上。

他对白玉的虚弱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偶尔会下意识关注到他的需求。

中午回到寝室，白玉拨通了林霄的电话。

“你这个周末回家吗？”

“回，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你什么时候走？”

那边停顿了片刻，才听林霄用疑惑的语气说：“你要和我一起回家？”

“嗯，下午就走吗？我最后一节课结束是4点。”

林霄大概太过惊讶，过了一会才接着回答：“好，我下午没课，4点在校门口等你。”

下午四点十分，白玉在校门口看见了林霄，他和旁边几个男生在一起聊天，大概是朋友。

等白玉走近，其中一位同学惊讶道：“白玉？”

白玉没回答，他不认识人脸，为防多说多错，一般都保持沉默。

另一人更夸张：“不是吧，你别认错人了。”

“傻子，赶紧把你眼镜戴上吧！这就是白玉。”

“白玉怎么可能过来，他不是——”

“刘伟！”林霄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他。

白玉没管他们，眼神示意林霄，“走了？”

林霄注视着他，仿佛在观察他的表情，很快又转移视线，“好。”

留下刘伟等人面面相觑。

-

之所以和林霄同路，一是白玉不认识路，二是有林霄在多少能缓和一些尴尬。

他倒是不在乎，主要怕其他人尴尬。

他们家在城南，A大在城北，同一个城市，交通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家门口。

开门的是林霄的生母林姨，在看到白玉后，她的表情瞬间从平淡转为震惊，随即下意识用眼神询问林霄。

林霄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好转移话题道：“妈，才多久没见，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了？”

林姨打量他两眼，耿直的评价：“是黑了不少。”

林霄：“……”果然是亲妈。

来到客厅，才得知白父出差了，这周都不会回来。

等坐下没多久，林姨看向白玉，表情几次欲言又止，她担心白玉和原来一样厌烦他们。

还是白玉主动破冰，加上林霄时不时插话，气氛才逐渐缓和下来。

高中住校，白玉的房间闲置了很久，今天回来依然干净整洁，显然是林姨常在帮他整理。

白玉把窗帘全部打开，房间内格外敞亮。

“我很疑惑，他的家人看起来都对他不错，为什么白玉会这么讨厌他们？”

他在问系统。

【他的性格阴暗自私，在林霄的衬托下，更是变得自尊又自卑，这很正常。】

白玉笑了，“难道不是所谓 ‘剧情’ 的安排吗？”

如果真的正常，按照他们既定的命运线行走，那为什么还需要他的介入，来完成所谓的任务呢？

系统再次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