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 > 第8章 番外:沐秋、沐菊篇[番外]

建元四十三年,瑞王亲去东边。雁南奉命留守京中,见西知近几年尽显怠倦,临时起意去京郊庵劝解芷兰。再请仍未得见,只得珊珊下山。

偶过一云游道人,看雁南而过便摆浮尘道:“看施主一身正气定是官家之人。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何苦自寻烦恼不自知呢。施主不如卦算一下,便知前路朝哪里......”

雁南苦着脸正要下马,一低头却见自己脚踏官靴,身配宝剑,为夜行方便腰间挂着瑞王府腰牌。“我有要事在身,便不劳烦了。”

“唉,相见既是有缘,怎好说劳烦。不准不收......”见雁南已去,只得无奈摇头。

不多时雁南骑马反追回,勒马在旁。

“不知道长可有纸笔?”

“有的。有的。”道长浮尘甩右肩之上,单手从怀掏出一叠纸张,还有一小块砚石,却早已干涸。统统用右手手指夹住,左手又在衣袖中掏着,拿出一个水壶晃了晃似乎已不剩泉水,瞧瞧雁南便又重塞回袖中。左手重接回手中诸物,半转过身朝着砚石上便是“啐啐”两口。

雁南略有些嫌弃的向后稍了稍身子,略撇了下嘴角。但还是下马迎了过去。

“请用。”道长送到雁南手边。

雁南正要接却是反问:“笔何在?”

“瞧。”道长目光朝着四周一望。“天下皆笔,只是硬些。有用便可何必拘泥小节。”

雁南随着目光朝着四周一看,忽而如释重负。自行掰下一适宜的枝杈便做笔来。

道长把一叠子纸塞到雁南手中,改为浮尘单手持之,另一手拿着砚石,胳膊肘打着弯背到身后,识相的背过身去把背借给雁南用于书写。自顾唱起了歌。尽是方言雁南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歌声朗朗上口又洪亮正掩盖了由于笔质过硬写在纸上的划痕之声。

“多谢。”雁南诚意道谢。

“不妨事。”道长转过身来只只见雁南把两张信纸紧紧捏在手中。

雁南瞧见那砚石上残墨被划去大半,十分歉意。便掏出随身的散碎银两连同剩余纸张递了过去。

道长拿过纸张却只取一个碎银说:“行多大事得多大赏钱。其余分文......不收。”说完便继续唱着方才起了头的歌朝着方才的路前行。

雁南随手便丢“笔”于地,拉缰上马。再行半山,前方道路实难行,只得拴马路边。

道长一直哼唱到虫鸣叫声也无才哈哈大笑道:“不知贫道有何得罪之处呢?”

道边草丛中突现一人,面露不善之色。“方才那人同你说什么?”

“哦。不过是迷途之人失了方向要贫道卜算一卦。”

“哼。那他写什么?”

“哦......贫道别过身去,又何知来也?”

“拿来。”来人伸手一摊。

道长笑着再把浮尘甩于肩上,在怀掏着余下纸张。拿出来后抽出最上面一张,对上来人目光突撕成碎片。

“你!”来人气的一拉道长领口。

再跳出一人道:“什么草莽之辈?”

“哼。”那人撒开手,急朝山顶而上。

“道长还是速离京城的好。待他传出消息怕是巡城的要来寻你了。”

“不会不会,我又不知啥么,何苦自家人不寻自家人......”道长笑道后继续朝着山下而去。

雁南到胧明庵敲门却无人回应。忽的脑袋一热,攀上大树朝着院子里望。若寻到芷兰屋舍便把信纸揉团扔进去罢了。无果才要下身,却是一众僧尼从临门的矮房鱼贯而出,朝着冒烟的屋舍而去。

再次敲响庵门。

推开门来还是上两次那个小师傅。

“你可莫要来了。”那小师傅张口便是这句。“为着你这桩事,她被师傅说起了尘心,让她早课完毕后,再多念一遍经呢。”

雁南十分歉意,正要离开却又转头躬身问道:“不知早课几时完毕?”

“已经完毕啦。”小师傅说完笑了笑,便虚掩上了门。

雁南愣在原地,透过虚掩的门,能看清院中已再无人走动。

推门进去,“吱嘎”一声轻响。快步便进了临门的矮房......

进去才看到这是一座大殿,内里供奉的神佛。还没等细看就听一个柔细的女声说:“雁大人,您已娶了要娶之人,实不知您为何要来。”

雁南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憋着一口气觉得头脑更加发胀。待缓过来吸了一口气后不知为何更加天旋地转。待五感全都恢复,才看到正中一女子跪在蒲团之上,身着蓝灰色衣衫,带着束帽。

瞧着那背影,一下跪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声。而她身旁空置着数十蒲团,有的还显压痕,显是才离开的痕迹。

念生久久等不到雁南说话,方才又响动极大。忍不住转过身子瞧着。

待彻底看到念生模样,一下瘫坐在小腿之上。随即手突按地上慌忙起身,转身朝着门口而去。极用力的推着门,门发出“哐、哐”的木制响声。却是怎么也推不开。

“大人,门是朝着内里拉动的。”念生平静的说着。

雁南才屏气拉开门来,直接奔了出去。一刻不敢停留向下山路狂奔。完全不顾两扇洞开的门。

小师傅站在门口同念生说:“用餐去吧。”

“他还会回来的。”念生言毕回正身子,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生怕分心胡思乱想。

雁南跑了很久,脸都被新长出的树枝划伤多处才停住脚步。大口的喘着气,思绪才缓缓恢复。

......

“我想知道。”雁南重又回到那间房舍,问道,“你是谁?或者说,她是谁?到底谁才是?沐菊。”

身后突然出声,念生浑身打了个机灵。

“大人您不知吗?您二人已成婚多时您到现在仍分不清吗?”

“分清什么?你们?还是圈套!”雁南大声的质问!

念生站起,转过身来,瞧着雁南缓缓说:“大人莫气,请轻声些。这里实在不方便叫众人都知您在此。”停顿些许,“我二人无意欺骗任何人,也不是要捉弄任何人。一切都是一场错误罢了。您想必已经瞧出了,我们是孪生。我如今名唤念生,之前是沐秋,常沐秋。她是沐菊。”

雁南苦着脸并未说话,显是不知所措。

“我以为尊夫人会同您讲清楚的。可如今......她嘴笨、心直,怕是说了您更加糊涂,那便由我来讲吧。可我想问一句,您,为何而来?”

雁南丝毫未想,直接便答:“我以为,你是芷兰。”

念生示意雁南坐下,才说:“我二人生于一乡村,家里并不富裕还有些守旧。其上两个兄长接连夭折。而我们长到七、八岁大时,不知哪里传出的话‘双生子出生便会带来灾难’。后全村皆认我们是妖物,便要把我和妹妹活埋。我至今仍记得那些村里叔叔、伯伯憎恶的眼神。一撬土、一撬土向我们幼小的身上盖下来,我把妹妹死死护在身后,她才没瞧到。”说时那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仿佛那恐怖的事重又再现。

“真是天不绝人,碰到了沿途行医的江老太爷。把我们救下本欲送回父母,怎料我父母那般惊恐。我才知他们一直知情。我们也是亲生骨肉呀!见我们无家可归,江老太爷便打算带我们回平川。后路上碰到了打京中回南境的先国公夫人,便又跟随她去了南境。同常二少爷和小姐一同读书识字。不知是不是他们也是双生缘故,整个南境全无结缔。”越说越兴奋,在屋舍中来回踱步。

雁南坐在蒲团上瞧着念生,说话时一颦一笑都同家中妻子一般模样。

“二少爷和小姐还把他们的下生玉佩给了我们。建元四十年跟着小姐入王府的是她,同您意趣相同的也是她。出事之前,小姐按例回府送信。沐菊一见我,便哭诉高妃僭越,我实气不愤。便让她自去南境送信,去南境同老爷、夫人学个明白。而我则代她去瑞王府陪在小姐身边。我们为怕人瞧出端倪,特换了玉佩。都是我没护好小姐。才叫小姐被人害的小产,乃至最后......都是我的错。”念生说着便落下泪,颓然的跪在地上。

雁南听后并未质疑。见念生这般颓势之态,忍不住站起身朝着她走近一步。还是停住脚步只道:“斯人已逝。还请姐姐保重。是雁南无故所来叨扰了。家中随时欢迎姐姐归来,必定会令家妻和盼儿欢喜!雁南告辞了。”

雁南到家时,正看到家中妻子坐在床上发怔。

“秋儿!留有什么饭了?”雁南呼道。

“姐姐说什么了?”沐秋问。

雁南似浑身被点穴了一般停在原地,满是疑惑的问:“你怎知道?”

昨日雁南派人传话:急事办,明日归。沐秋便踹踹不安,随后常府人来报,雁南孤身去往京郊,一夜惴惴不安。沐秋并未回答,只是再次追问,“到底说什么了?”

“没什么。”雁南敷衍道,却见沐秋眼神满是探求,便又说,“说了你们......你们小时候。”

沐秋审视着雁南,似在寻求谎言的痕迹。却突然一捂肚子。

“怎么了?”

“啊。稳婆。怕是,是......要生了。”沐秋疼的跪在地上,一手把着床沿一手按着地上,动弹不得。

“来人呀。”雁南大喊着,又去搀扶沐秋“秋儿,快,先起来......”

......

“菊儿!”雁南悄悄附在耳边唤着,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辛苦啦。又是一个儿子。”

沐菊却是笑不出来,见身旁的雁南一下红了眼眶,“能不能让妾身起名?”

“你想好名了?好,叫什么?”

“盼弟!期盼而来的......”沐菊说完泪更是大颗的滑下。可能再无人知,无人记得,从前沐秋的乳名,便是盼娣。

雁南依旧笑的灿烂,逗着孩子一下下唤着......几声过后,又想起胧明庵沐秋讲的儿时回忆。转头看沐菊,伸手心疼的抚一抚沐菊的发,心中想,这疼多伤,饶是沐菊平日嬉笑也是被伤在心底的。莫怕,我知是你!

/

雁南离开后,念生久未从悲伤情绪中走出。仿佛那刚入定的心,再次被撩拨。才发觉自己漏了大痕迹,期望他不要回去复盘才好。自己怎会忘了,她不该知雁南曾同失踪的二少爷见过的才对。

念生久跪佛前,忆起那日大公子带着她和芷兰回常府后。

她却不依从大少爷安排,不愿去平川,仍想求一个公道。

大公子只说:“若有公道,我当初也不会进宫。大族儿女,婚姻大事谁不是为了整个家族呢。你也想想在南境的姊妹,好好活着吧。”

“为何世间这般不公。小姐明明可以在平川安稳度日的,那才是她原本的日子呀。”

常衡再劝:“那你更该去平川躲两年。此番事有异,暂时或不会发作,但看未来形势,不成仁便成义。只怕会存有心之人寻你们探听秘闻,意图谋划瑞王府或是常府。那必不是好事。眼下为避人耳目,先大张旗鼓送你们回去,回头再有人问便说找不到罢了。”

沐菊一直低头倾听,此刻却突然抬头异常坚定的说:“大少爷,奴婢不要去平川,也不回南境了。”

“你要如何?离开常府?”

“不。我要在京。请大少爷带走芷兰。若日后有人查问,便都问奴婢好了。毕竟从小姐嫁入王府以来,一直是奴婢陪着的!这几日,奴婢便想清楚了。多难都会活下去的。便当是为了报恩常家,报恩小姐。瑞王府没动我,反而给我们治伤,就是怕外间议论。我是人证,且也是不知后来死因的陪嫁。那我的话哪怕是实事,外间也只会当做诬告,我如今回来了,便更不能死了。否则瑞王府更会说是常府逼死我的。在杀人灭口要污栽他们!”

芷兰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说道:“沐秋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懵懂的芷兰被常安拉走,并未听到余下的话。

沐菊继续说:“小姐曾同我说‘原本不想争,但人家已三番五次的出了招,已退无可退。况且身在其位却不尽力,如何都是错!所以该争了。虽说从一开始便落了下乘,如今争得天时地利人和又皆不在,但输的彻底才好翻盘。要是输了,大不了一死也要保全家族。也算尽孝了。’我不知小姐什么打算,她也没提。只后来又说,‘常家从此失个女儿,得个女儿!也算合算。’那日小姐定是让人害了,世子并非我们推得。王爷日前曾说让小姐来扶养世子,我虽不知是何时说的,但小姐提过,那必是说过。既然是要抢世子,便不该会害世子。此番推断下,谁最可能害世子?奴婢也不想想的那般污脏,可能是高氏可能是严妃。只说小姐无法顾全世子,那也无法再行照顾。最可能的便是高氏。日后,但请大少爷照顾沐菊。从此她便是我,我便是她!奴婢也愿为了家人能安稳活着而苟活于世。未避常府嫌疑,京中不少庵寺奴婢可自行栖身。”

常衡脑筋极快,快速品着其中话语。“好。我会让安叔给你找个好去处。若是有一日你想回来也无不可。我会给她寻一称心人家,叫她这辈子安稳度日,无人烦扰于她。”

“多谢大少爷!”沐菊深深叩首,眼中尽是泪水。再抬头时,察觉到身前日光影射在地面而显出的人型渐长,才起身、转身、行礼一气呵成,“有劳安叔了。”

“唉。老奴真不知,是不是害了你。”常安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会?是我自愿去陪着小姐的。安叔不提,我也想那般做的。都是各人的缘法。”沐菊说。

“这还未去,怎的便出了禅心呢?沐姑娘你身契本不在府,为何不离开呢?”常安更叹一声。

“安叔不必试了。小女去意已决,坚定的很!打从和姐姐从小进府那刻,小女便只一个姓氏,常。还请安叔定了便来通知我,在通知下外头,我,常沐菊,在哪修心,侍奉佛祖!”

地点选的很快,胧明庵。藏于京郊山林之间,又不接待外客,鲜有人至。山林之中常家也好派人手看管,一有风吹草动便可先知。

剃发时,师傅点破了沐菊的心思,也未再剃发。“虽有心意,却求结果!心有挂念,不畏不多。当断即断,牵扯杂念。一念既生,一念既死。你说你姓常,常字好,是为持!既姓常,那名中便改一字。是为:念生。念生。念生却不贪生......”

沐菊已泪流满面。

雁南大婚后没多久雁南夫人便被秘密送来胧明庵。两个一般模样的脸面面相对,却是一哭一淡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贪生怕死,是我,丢了小姐、丢了二少爷......原该是我。”

沐秋离开时早已敛去泪痕。

“夫人,已备了斋菜,多少食些吧。”静思说着却细瞧沐秋的脸,似想找出不同之处。

“有劳小师傅了。”雁南夫人端庄点头示意,又掏出钱银递了过去。“劳烦小师傅替我添些香火钱吧。”

“夫人心善。”

沐秋抬头看着方才升起的朝阳,虽是新生,却那般明媚耀眼。微转头,斜眸看向内殿。

雁南......他很好,他真的很好。你眼光很好。但是他之前袖手旁观的仇,我也不会忘。如今小姐不在,二少爷不在,这世间再也没人能分清我们了。低头看着自己系着的玉佩,大力的扯了下来在手中摸索......我们为了这玉吵过、打过,小姐气的把自己那玉都摔在了地上,并说:“玉只是玉,玉碎了无妨,人在就行。把那玉给你是希望也能如我们一般肆意活着。而不是更被束缚着。”小姐说那话时是何种的洒脱。今日我是沐秋、你是念生、这世间再没沐菊!从小姐死后,不,从小姐还在世时,我们早已入局。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