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嘴唇分开时朴寒星就在心里直白地给面前的男孩下了定论,眼前的这位是个内里跟外在完全不一样的人。表面冷淡强硬,实际温柔深情。
啊,真是,可惜了。
有点好奇呢。朴寒星忍不住定睛朝闵松月看去,接过吻之后的第一次眼神对视,他竟然不好意思到要撇过头去逃避她的目光,却也让她清楚地看到他微红的耳尖。
闵松月对她灼灼的目光感到呼吸困难,他伸出手横盖在她冰凌凌的眼睛上。“你怎么一点不知道害羞!”
掌心下,女孩的唇边扯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呵呵”。
“笑什么?”闵松月有些恼羞成怒。
朴寒星伸手扯下盖住她双眼的手,拉到自己的嘴唇边,在他燃烧的注视下,朝他的掌心落下一个吻。
不客气地问:“就不能多爱我一点吗?”你这个小心又吝啬的男孩。
有什么从闵松月的心头闪过,他被席卷而来的激情冲得头昏脑胀。而恰好此时进入便利店的客人,让闵松月得以顺理成章地落荒而逃。
朴寒星透过玻璃门看他忙碌的身影,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真是个吝啬的小家伙呢。”
“是啊,不过他的爱意好浓烈,就这么一点点量竟然就可以治愈你。祝贺你,今晚不用再忍受抗拒系统带来的痛楚了。”乙女系统冷漠的机器音回响在她耳边。
朴寒星扯了扯嘴角:“托了你的福呢。”转身,往回走。
“你不等他下班吗?干脆做到底吧,趁着今天把他的爱都拿过来。”乙女系统诱导她。
“不要。”想都不想地拒绝。
依旧是那电子音,但朴寒星偏偏从那千篇一律的声音听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不?难不成你舍不得他?你喜欢上他了?”
“因为……”朴寒星抬头看了看满天的乌云,叹息道:“因为他跟以前的我好像啊。”那么倔强,又那么脆弱。我不想伤害跟我那么相似的他。
“呵呵,你竟然怜惜一个男人,难道是忘了上辈子怎么死的了吗?”没有掩饰的恶意。
“没忘呢,倒也不必总是提醒我。”朴寒星一步一步往医院走。
得到了闵松月浓烈的爱意滋养,她连精神头都好多了。也有力气跟系统斗智斗勇了。
“寒星,你来了啊。”护士长远远就看见她了,朝她招手。
朴寒星认认真真向这位一直帮忙照顾病床上的她母亲的护士长鞠躬问好。
看了一眼朴寒星,护士长原本乐呵呵的笑容一下就没了。“他又打你了?”
“已经没事了。”
护士长皱着眉头:“得想想办法才行,你还是未成年,肯定有人可以管管他的。”
朴寒星拉住她的手:“我很快就不是未成年了,所以不用再麻烦那些人做些无用功了。”
护士长有点生气:“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能就这么挨打呢。”
朴寒星:“我没有傻愣愣站在那里挨打,我也有躲,也有反击呢。所以,你看这次他一分钱也没拿走。”她炫耀似的掏出钱包。
护士长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今晚就在医院的值班室睡吧,明天正好去缴费。”
朴寒星:“好的,谢谢您,护士长。”
当然要感激这些本来跟她没什么关系的普通人,护士长,邻居,阿姨。正是因为她们给她的没有任何条件的善意,她才能在乙女系统的威逼利诱下撑这么久。
没想到吧,她撑了那么久,竟然让以吸食男人爱意为生的乙女系统也不得不接受来自其他人的善意和怜惜。
熬吧,她和乙女系统,总要死一个的。
“宁愿当个面面俱到的好孩子,也不愿意当肆意妄为的乙女。你是不是傻啊?”
我不傻啊,我只是不愿意向你屈服。
送走护士长,朴寒星来到她母亲的病床前。看到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甲有点长了,默默掏出指甲刀帮她剪。
没有任何语言,似乎她们不需要语言。母女两之间有一股奇异的氛围在滋长。
金美兰看着朴寒星一只指甲一只指甲地帮她剪,她想起自己这破败的身体活着也只是拖累她,可她还不能死,她咬牙撑着的原因是,一定要等到她成年以后才可以去死啊。不然,眼前的女孩就会落到那个混账的手里。
赌徒,红了眼睛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拿去卖的。
很久很久以前,他卖的是老婆,然后老婆受不了跑了,跑去了很远的外国。结果这个傻老婆十年后回来,竟然又被他花言巧语缠住了,然后等着她的是变本加厉的暴力,和不顾死活的抽血要钱。
都是她的错,她死不足惜。她只可惜了她的女儿。
“不该带你回来的。”金美兰摸了摸朴寒星的嘴角。
朴寒星毫不在意道:“怎么还在说这些?你躺在这里的时间都用在胡思乱想上了吗?”
金美兰面露痛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朴寒星伸手摸摸她的头:“没关系,不要再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金美兰痴痴地看她:“你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不像她了。等我死了,你就回去吧。”
“又说傻话。”朴寒星替她掖了掖被角:“我怎么回去呢?又以什么身份回去呢?我只能以你女儿的身份活下去了。你早就应该知道的。”
“可是……”金美兰目光呆滞。
朴寒星握着她的手,用只有她们听得到的声音安慰她道:“别怕,妈妈,我是你的女儿,永远都是你的女儿。我会处理的,不用担心。”
第二天,在医院食堂吃早饭的时候,竟然遇见了金源珍。
他像是没看见她脸上的伤一样,率先开口:“你怎么一大早在这里?”
朴寒星放下汤匙:“我母亲在这里住院。”
金源珍被朴寒星的直率哽住了,他涨红了脸,小心翼翼问:“伯母还好吗?”她妈妈肾衰竭的消息,他们早就从饭店阿姨那里得知了。
“还不错。你呢?怎么一大早来医院?”
“忙内今早有点发烧,我来开点特效药。”
“他没事吧?”
“没什么事。”一问一答,一板一眼。他俩其实没有那么熟。
“哦。”朴寒星看他依旧坐着,没有要走的意思。“源珍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啊,啊!”金源珍挣扎了一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家认识的一位律师,对家庭纠纷非常有经验,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可以给她打电话。”说完,像是怕自己太唐突一般,有些畏手畏脚。
朴寒星坦然接受他的好意,双手接过名片:“谢谢你。”
金源珍看她的表情,见她眼里确实只有感谢,没有别的情绪,这才放下心来。“对了,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就是我们确定要出道了。”
“啊,恭喜!”这两年,她也算是亲眼看着他们一日又一日的辛苦练习。所以,此刻非常能理解这其中的不容易。“太好了,我可是说过要做你们的零号粉丝呢。”
“大家都很挂念你呢,尤其是林道英那小子,一直在念叨你呢。”金源珍笑着说。
朴寒星听懂了他的意思。
金源珍见她沉默,立刻补救:“不是要让你为难的意思,只是大家都挺担心你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我们。”
朴寒星低头,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毛:“谢谢你,源珍哥。”抬起头,向他露出感激的笑容。
金源珍一时间愣住,一定是早晨的阳光太耀眼了,所以他才会觉得被阳光笼罩下的她是如此地让人心醉神迷。
从小就被周围的人夸赞外貌好的金源珍,原来以为自己早就对人类的美貌有了很高的抗体。可是,现在他却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美得不费吹灰之力。
“我,我先走了。”金源珍转身离去的背景,一点没有翩翩公子的气度,反而还有一点明显的慌乱。
朴寒星愣了下,她掏出手机,看了下自己的脸。有点厌恶道:“干嘛这样?”
“怎么样?”系统的反问让朴寒星有点焦躁。
“不是答应过,不会再叠加我的外貌吗?怎么出尔反尔?”
“不是我做的。”系统没有情绪。
朴寒星:“可我明明更漂亮了?受了伤还这么漂亮,真的合理吗?”
“是因为一直有零散的爱意在涨啊!所以,乙女系统会自动优先修复你的外貌。并没有叠加你的美貌。”
“爱意?谁的?闵松月?”
“不是,主要是金源珍和林道英。还有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陌生人。真好啊,你这张脸,只是受伤坐在这里,就能吸引人们的怜爱。”
朴寒星完全不想听这些,自动过滤。
“林道英?”朴寒星不可思议:“他还是个孩子呢。”
系统嗤笑了一声:“很明显,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朴寒星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干嘛把寒星的事情告诉?”朴灿勋抿着嘴,不高兴地问金南茂。
金南茂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忙内一直念叨来念叨去,我嘴一秃噜,就说了。”又问朴灿勋:“他昨天夜里一直在哭吗?”
朴灿勋:“我夜里醒的时候,他确实在偷偷哭。怪不得早上突然发烧了。”又瞟了一眼金南茂:“哥你搞出来的事情,你留下照顾他吧。”
林道英肿着眼睛从卧室出来:“我没事了,我们去练习室吧。”
“你还低烧呢,等源珍哥买药回来,你吃完药再去吧。”朴灿勋道。
林道英不在意地说:“到练习室吃也是一样的,况且我们都确定出道了,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可以浪费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哥哥们也就只好作罢。
“那可是个伪装成小白兔的狼崽子啊,真有意思啊,这个团,没一个简单的。”系统在朴寒星耳边聒噪。“吃了他吧,小处男对你可是大补的哦。”
朴寒星下楼梯的脚一顿:“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