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一座不起眼五层建筑的地下练习室里。
今天格外激烈的舞蹈动作让本就老旧的木质地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吱的惨叫。毫不吝惜地在房间里挥汗如雨的少年们,让墙壁上的镜子都被蒸腾的热气模糊得看不清一丝人影。
但他们毫不在意,火热的心让他们忘记了长年累月练习的疲惫和伤痛。
因为,他们终于,要出道了。
舞蹈老师拍手示意他们可以休息了。
五个少年精疲力尽地席地而坐,慢悠悠地喝水擦汗喘息,不经意地互相对视,还是会忍不住从嘴角溢出笑容。
他们确定要出道了。今天早上社长亲口对他们说了出道的事,这是板上钉钉不会再更改的事。而从练习到出道,这其中的煎熬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理解。
“肚子好饿,哥,我们去吃饭吧。”忙内林道英正是禁不住饿的半大小子阶段,一上午的练习早就让他饥肠辘辘了。
就比他大一岁的朴灿勋立刻举双手赞同:“我也饿了,我们还是去姨母那里吃吧。”
话音刚落,就得到林道英的企鹅点头式赞同。“当然要去阿姨那里,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寒星姐姐了。”
他无心的一句话让闵松月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其他几个知晓内情的成员也是不自在的表情一窒。
最会看眼色的朴灿勋见状附和道:“寒星还不知道我们确定出道了呢,之前她不还说过要做我们零号粉丝为我们应援的嘛。”
“你们以为去阿姨那里就一定会遇见她吗?她现在够烦的了。”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地的闵松月一开口就是一盆冷水泼下。
见弟弟们蔫蔫的,大哥金源珍忍不住出来圆场:“见未必能见到,但饭还是要吃的,去哪儿吃饭不是去。再说了姨母一直这么照顾我们,我们出道的消息跟她说一声也是应该的。”
大哥金源珍眼色示意弟弟们先走。
最小的两个跟着老三金南茂走出了练习室的门,两人搂着肩膀走在后面咬耳朵:“松月哥最近怎么火气那么大,一提到寒星就要爆炸,难道他?”
林道英急了:“他什么?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朴灿勋好笑地看着跟他亲弟弟一般大的林道英:“我们哪里胡说了?”
“就是胡说八道,寒星姐姐最喜欢我。”林道英一本正经地说道。
前面的金南茂忍不住吐槽:“哇,你可真够自恋的,寒星她明明对谁都差不多,怎么就最喜欢你了?”
林道英得意洋洋:“寒星姐姐每次都给我多一个煎鸡蛋。”
朴灿勋听到这话,忍不住眯着眼睛大笑,这家伙还真是个孩子呢。
金南茂一副头疼的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你总嚷嚷吃不饱?”
林道英根本不听他的话:“你懂什么?我才不要跟你说,哼!”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姨母家的店走去。
金源珍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闵松月:“你不去吗?说不定会遇见呢。”
见他还是不动,就准备自己一个人去。结果他一动,闵松月就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跟上。
金源珍脑子里就一句话,口嫌体正直。
果然还是没有见到,五个男孩安静地吃完饭。金源珍拿着钱包去结账,这时,他听到后厨里姨母发出的心疼和惊呼声。
“我的天呐,寒星啊,他又打你了!”
一把冰凉的嗓音缓缓说道:“没事的姨母,我今天就不去前面了,我就在后面帮忙吧。”
“你的脸!真是丧天良的东西,他怎么能打得这么狠啊,你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啊。”饭店姨母看着她脸上清晰的指痕心疼万分。
“没关系的,反正最近学校放假,我平常又戴着帽子,没人会发现的。”
金源珍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朴寒星的那个赌鬼爸爸,肯定又去抢她们母女的救命钱了。
他捏紧钱包,一向彬彬有礼的他被气得脸色通红。
闵松月见金源珍站在后厨通道口一动不动,以为他没带钱,就走上前去。然后他也听到了后厨的对话。
“寒星啊,你快别洗了,先去擦点药吧,这么漂亮的脸蛋,那个混账怎么下得去手的啊。”姨母心疼万分。
朴寒星安慰她道:“姨母,我已经擦过药了,没关系的,打就打吧,反正他这次一分钱也没拿走。”
姨母叹气:“你妈妈要是当时就待在中国别回来就好了。在哪里不比现在这样强啊。真是苦了你这个好孩子了。”
朴寒星没有吱声,她已经感受到不远处关注着她的目光了。但今天,她太累了,累到完全不想搭理那两道目光。
金源珍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咬着牙满脸戾气的闵松月。他一把抓住闵松月:“冷静点,你现在又能做什么。”
一句话点醒了闵松月,他像破了洞的气球,完全败下阵来,嘴角含着讥讽:“是啊,我又能做什么。”
她周围已经有很多这样廉价的关怀了,他的这份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闵松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饭店。
金源珍也带着弟弟们离开,金南茂意识到有事发生,但看到金源珍不愿多言语,就知道现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
只好问:“松月哥,去哪里了?”
金源珍也有点沮丧,随口说道:“不知道,随他吧。”
“为什么不让他们看看你脸上的伤?他们一定会心疼死,到时候可以有更多的喜爱值呢。”
朴寒星无视她脑中乙女系统的声音,继续洗她的碗。
“你还真是食古不化,玩弄男人对你来说有什么难的,我给了你花容月貌可不是让你白白浪费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做?”
朴寒星手下一顿,她念念有声:“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我不愿意做你的奴隶啊,啊,我忘了,你不知道什么是奴隶。”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是契约关系。你怎么会是奴隶呢。”
朴寒星忍不住笑了:“你还把我当孩子骗呢,你猜猜,我会上当吗?”
系统气急:“你就不怕死吗?就像你上次那样悲惨地死?”
朴寒星眼里闪过一抹恍惚,前世啊,确实很凄惨呢。但那恍惚只有一秒就消失了,只听她讥诮道:“不怕啊,因为我现在就不想活了。怎么办?你现在再电击我几次,让我立刻就去死怎么样?”
系统:“你?哦,你想激怒我!怪不得你上个月借钱买保险,放弃吧,我是不会如你意的。”
朴寒星露出她那冰冷的笑容:“那不是巧了,我也不想如你的意呢。”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折磨我,先是我的健康,然后是我的容貌,看看,其实你手上的牌也不多吗?只要我顶住了,怕的就是你。百病缠身又怎么样?容貌丑陋又怎么样?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我留恋的。
“真的没有吗?”系统冷笑。
朴寒星任由冰凉的水流从指缝间穿过,难得流露出一丝眷恋,“她不是快要死了吗?”
她死了,她就解脱了。
系统咬牙:“你想得美。”说完,就消失了。
真是不禁逗呐!
首尔灯红酒绿的夜晚对穷人来说,只有黑暗和寒冷。更何况,那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的雨。真是恼人啊。
纤细的手指推着一包香烟到闵松月的眼皮子底下。懒散到飘渺的声音,带着似乎是从地下某一块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一丝冷硬。
“结账。”她说。
闵松月竭力克制住自己想去看她受伤的脸的冲动。“未成年,不卖。”
“哦。”她毫不在意他的冷淡。
朴寒星把帽子戴得很低,青紫了一块的嘴角微微上扬,两指一夹从收银台掏出一包避孕套。似在挑逗又似在气人:“结账。”
闵松月死死盯着眼前的手和避孕套,很想骂人。
良久无声,朴寒星学着他的腔调:“未成年,不卖?”
闵松月磨了磨后槽牙:“嗯,不卖。”
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声音追着又问了一句:“那你卖什么?”
她的声音真好听,闵松月竟然又一次当着她的面走神。他有几次在工作室里,想起她的声音,真想录下来一丝一丝地分析,为什么她的声音让他那么着迷,已经不知道出现在他的梦里多少次了。
“都不卖。”
“真可惜。”
说完可惜,朴寒星就走了出去。
捻了捻突兀的衣角,闵松月还是没能忍住,跟了出去。
她只穿着最普通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可是却连脚下的阴影都是美丽的形状。夜雨一丝一丝落下,把她的头发淋湿。她毫不在意地摘下帽子,甩了甩水珠。
路灯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一半冷艳疏离,一半伤痕累累。就像她这个人,矛盾得像一个谜。闵松月从来看不透她。明明她离他那么近,可他却总觉得她那么遥远。
看到她的伤,闵松月的心揪成一团,他又上前一步仔细端详她的脸。“他又打你了。”
“嗯。”没有情绪地平铺直叙,似乎她早就不在乎了。
“报警也没用吗?”
“这里可是以孝闻名的亚洲。”朴寒星嗤笑了一声。“这个叫家务事呢。”
闵松月再一次在心里痛恨自己的无能。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受伤,他又能做什么呢?
“快要来不及了。”她的声音淹没在首尔的夜色里,他几乎听不清。
“什么?”
“我快要过生日了。”18岁的生日。
闵松月听懂了,他瞳孔放大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做。”
朴寒星没想到他真的懂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闵松月急忙说:“会有其他办法的。不要,不要为了那种人渣搭上你的人生。”
朴寒星定定地看向他:“好吧。”
闵松月依旧不敢松开她,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你保证不再有那样的想法。”
“我不能保证。”
“你!”闵松月气急。
“除非……”声音上挑,不着边际的散漫。
“什么?”闵松月看她。
“把那包烟卖给我。”
听到这,闵松月哪里还不知道她又在耍花样,他几乎要生气:“休想!”
“好吧,那就……”朴寒星靠在路灯下,故意流里流气地晃着脚,对闵松月说。
“那就给我一个吻吧,松月。这个,即便未成年也可以有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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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