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光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再次把手机丢掉了副驾驶。
“妈的,荒郊野外没信号。”
“砰”的一声关上了车窗,地图显示就在附近了。
他往后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黑色的玉米地,两侧的路灯隔着很远才能看到,蚊虫丝状物结成的网,在成光脸上摩擦,昏暗的田地里会传来咕咕的叫声,远处立着两个石碑,因为太黑看不清上面的字,走近才看到坟头插着两朵白花,让成光脊背一凉。
“不好意思,借一下道,我马上从这过去。”他嘴里嘀咕着,然后瞬身跑了过去。
要说常年解剖尸体,这种东西要是摆在他面前,就是一堆碳水化合物,但是真的立在这里,就增加了许多精神上的执念,让人信也不能,不信也不能。
油灯倏地亮起,差点怼到他脸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成光的心好像凉了半截。
“你是走错路了吗?小伙子?”大娘轻声问他。
“额……嗯嗯。”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前面的人是活人。
“咋满头大汗呢?这条路往前走走不通,你要回去继续向东走,才能绕出去,这村子建的早了,格局就随着人口的增加开始变化,到后来河里来了水,这边也没人肯筹钱修桥,所以就只剩一条道能进村了。”
大娘说着,把油灯放下,打开了手电筒。
……
成光心想着,有手电筒为啥用油灯,这什么操作。
“我来给我家人拿点东西,他不习惯这种现代的东西,我害怕吓着他,所以一直在怀里揣着,没有拿出来用来照明,看来你也是路过的人,不然就把这东西送你吧,看你哪个用的方便。”
成光心想,这感情好,正好没有照明的工具,手机还快要没电了。
“谢谢大娘,那您怎么走。”
“我提着他就行。”她举起油灯晃了晃,里面的灯芯可见,外层的玻璃已经照的起了层黄色的污垢,看得出是精心维护的,不然上世纪的灯,怎么到现在还那么亮。
成光离开的时候,大娘轻声说了句话。
“你长得好像我一个故人。”此后便没了声息,脚步声也随着光影越来越远。
——
墓前,大娘掏出了怀里一沓子纸钱和一壶酒,她把油灯里的灯芯拿出来,点燃了纸钱,斟满了酒。顿时火光就像吃人的蛇芯子,在无尽的黑夜中吐露着光芒。
“老头子,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长得像你的故人,我以为你回来了,想问问你是否一切安好,但是害怕你把我忘了。我给了他一盏灯,希望他能在这条路上找到方向。”
那墓碑上刻着几行大字:烈士张永志之墓。——无名立。
成光带着手电转了几圈,才终于找到正确的方向,关键时机还是手机有信号了,顺便后来的几个人终于打通了电话。
“你在哪呢?打了好几次了不接。”那边的章苹着急的问。
“荒郊野岭没信号了。”成光不耐烦地回答。
“怎么可能,又不是山区,乡下基站比城里都好行吗,别找这么愚蠢的理由,我信了显得我很蠢。”这句话差点把开车的路西禾逗笑,幸亏他的耐力足够强,不然又能听章苹唠叨一路。
“真的,而且我车抛锚了。”
“哎呀,我都说了一起来一起来,你偏偏要自己先来,你等我把车开回来这会儿你就能死是吗,站那儿别动,把定位打开,西禾你待会看我手机导航。”章苹果然开始了婆婆妈妈节奏,一旦开始很难停下。
“知道了。”
“大半夜的,你一个男孩家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没有坏人可能还有野狼野鸡啥的,把你弄伤了怎么办,你一个人在车里别乱跑,把前后车灯打开,示廓灯打开,有没有指示牌啊,我记得我上次网购了给你们一人一个,还有把车门关紧,一定别让陌生人靠近你,你别害怕啊,我们马上过去;”
路西禾没敢告诉章苹,其实对面早已经挂了,他现在手机屏幕显示的是联系人列表。
“你能安静会儿吗?”后座的沈以敖不耐烦的看着手舞足蹈,口沫四溅的章苹。
关于各自看彼此不顺眼的两位大公子,不约而同坐上了路西禾的车,而且因为这人腿脚不便,章苹好言劝之理由之一就是在后面有人照应,而且活动空间大,对腿受伤的人好之类的理由把人撵到了后座,就在沈以敖以为是章苹开车的时候,结果他一屁股坐上了副驾驶,等到路西禾准备好出来的时候,只能接过了汽车钥匙当起了两位少爷的司机。
“有你说话的份吗?要不是看在西禾面子上,你能上我车?能坐在这?你这是成光的位置你知道吗?”
——
“好了,停。”路西禾在没有二人爆发出更强烈地斗争前制止了这次争吵。
“你——二十几大人了,你能不能宽容大气点。”就在沈以敖准备骄傲的回击两句的时候,“还有你,医生都说了要好好休息,你偏要跟来,跟来就来嘛,你就少说几句,待会儿他把咱俩丢出去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双方都各打五十大板,章苹心大也没再说话,只是无声的跟沈以敖办了个得逞的鬼脸之后跟成光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