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附所离开后,鄢祈的心情好不起来,这不是被恶种影响的,是她根本得不到她要的答案,为什么呢,要去伤害对自己好的人,要去伤害鄢芷那么好的人?
顶着这份心情时隔几日再次回到校园。
“鄢祈!”还在上课的时候唐岁岁没忍住因为见到鄢祈而叫出声。
幸好讲台上的赵嘉诚老师只是瞥一眼并没有批评。
一下课,唐岁岁不掩激动地揽住鄢祈的左手臂,看到她手腕上的白纱布后,不禁心疼地摸了好几下,“你现在不痛了吧。”
“不痛。”
“太好了,我好久没见到你,我好想你。”
鄢祈里面看一眼唐岁岁,生怕她会哭出来,“我没事。”
“你没事才好,你要有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唐岁岁一边不知道怎么办,一边又给出完美答案,“我一定会让爸爸回来,我让他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你也出事了,席年也出事,你们是不是那天一起走然后遇到同一个异能者啊。”
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鄢祈撇了那张净白的脸,再让她这么猜下去,怕是要猜到一些秘密。鄢祈赶忙换个话题,“岁岁,给我你的笔记,我好些天没听课,下次月考怕是要考倒数第一了。”
“笔记?”唐岁岁松开鄢祈的手,“我从不做笔记呀。”
“一个都没有吗?”
“没有啊。”
唐岁岁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说,说着拿出书堆最上面的一本,摊开,快速翻页,这书瞧起来是昨天才发的。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鄢祈家又搬了新地方,租住在一个离夏女士公司不远,离鄢祈学校不近的地方,好在交通方便,区区一个小时公交而已。故此,鄢祈又恢复坐公交回家的生活。不过,在回家前,她打算先去趟医院。
车窗外晚霞格外漂亮,半边天空粉紫色,半边又是青绿色。到站后,她兴奋地跳下车,她今天准备带鄢芷出门走走。
早上鄢之珩送她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去医院看鄢芷,三个人在一起闲聊的那段小小时光让她格外珍惜,这么多年过去,“家”那个字在今天才稍稍完整,只是这样,鄢祈也满足,如果妈妈也不那么厌恶爸爸跟姐姐就更好了,再贪婪一点的话,鄢祈希望他们四个人能一起坐下吃饭。
想着,她已经走到病房门口,旋开把手,她一溜烟似的窜进去,然后,高兴化为颤抖,她抖声线喊:“许,许助教……”她慌乱看了眼鄢芷,她在空气中感受到一股微妙的气氛,似乎刚刚两个人在争执什么。鄢祈的手在空中乱摆几下,“我…我现在出去。”
只是许尘先比她开门出去。
鄢祈眨了眨眼睛看着鄢芷,“姐姐。”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鄢芷从床上下来。
这时候,鄢祈才瞥见床头上花束下摆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支溶剂,淡蓝色,像外面天空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鄢祈想或许许尘就是用这个东西惹得鄢芷不开心的。
“是爸爸给他的。”
“有什么用。”
鄢芷笑笑,“我不知道呢。”
鄢祈好奇地拿起盒子,这盒子就巴掌大,除银色的框架外,其他材质都是透明的,不是玻璃,触感像玻璃,但没有玻璃那么易碎。这东西让她想起HINT。
“他不要吗?”鄢祈来回翻动盒子,试图找出点别的东西,如标签,不过她来回看几眼什么都没看出来。
鄢芷就站在她身边陪她看,如实回答道:“不要。”
“为什么啊。”
鄢芷无奈一摊手,还是那句话,“不知道呢。”
研究完盒子,两个人一起走在灿烂的夕阳下。鄢祈什么都跟鄢芷聊,聊唐岁岁对她多好,聊她的班主任多严苛,聊他们班那些谣传的情情爱爱。
鄢芷话不多,但瞧起来好多了。于是,临别前,鄢祈双手一叉腰,豪气发出邀请,“姐姐,等你过几天身体好些了,可以出院了,你来家里住!”
是了,她邀请函发出去了,现在该搞定最重要的人夏绾女士。
于是乎,她今天进入家门前特意练习一番如何笑,最好笑得夏绾母爱泛滥。
“你还知道回来。”夏绾一见鄢祈就没好气。
鄢祈当做没听见,深呼吸一口,露出微笑,“妈妈,我回来了——”
“神经病发作。”夏绾一边吐糟一边拖着步子往她这走,神情逐渐凝重,“你,告诉我你昨天去哪里?”
“这个……”
“你怎么敢的,你还去找他?”
天呐,到底是谁走漏风声了。鄢祈一下子牙痒痒,她妈现在完全不可能有母爱,她能记得自己是个母亲已经谢天谢地。
鄢祈挠挠头往房间走。
夏女士拎小鸡一样,扯着鄢祈的书包,“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把你养大,你就要去给别人做女儿是不是。”
“你才疯呢。”鄢祈奋力一甩,居然没甩开,高喊起来,“外婆,外公——”
“还外婆外公,”也不知道夏绾力气什么时候这么打,直接拽着鄢祈到家门口,作势开门。
“你干什么?”
“你喜欢他,去找他呀,干嘛回我家。”夏绾毫不客气地将鄢祈一推,门“砰”的一声,若不是鄢祈反应快,她的手就要一分为二。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鄢祈先是敲门,没反应后开始踹门。
她还没有这个新家的钥匙,一边无助地敲门一边想,当然她什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张杏雨要伤害无辜之人?为什么唐岁岁对她好?为什么妈妈会这样?
最后,是外婆打开门。
“小祈,不要惹你妈妈不高兴,快去……”
鄢祈开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话也不听。
以后赚了钱,还是先去妈妈去医院看看吧。
外婆扯着鄢祈的衣服,“鄢祈,鄢祈——”
夏绾抱着双臂气呼呼在沙发上坐着,旁边是外公,他假装训斥,“你搞么,自己女儿都不要了,你不要她,我们也不要你。”
可笑,她又不是没有抛弃过她的女儿。
鄢祈恶狠狠瞪她一眼,誓死不道歉。她踢开她和外婆同住的房间,重重关上,然后熟悉地拿出一副耳塞,戴上后从书包拿出作业。
然而,
她翻开书前先打开手机。
【302勇敢好青年】群聊。
队长姜语:同志们,我们的新任务来了,请认真查阅。
邹映言:怎么这么频繁?
是哦,鄢祈也这么认为,以前三个月才一个任务,今年9月却有两个任务。
鄢祈敲下几个字:邹邹,你得告诉席年,他现在活在远古时代,得靠我们口头传信。
姜语:这段日子要考试了,他忙,不告诉他也行。
鄢祈:好吧,我可听队长话了。不说就不说。
发完这段话,鄢祈点开资料,里面只有一个地名,西城养老院。
这范围可不小。不知不觉中,鄢祈咬着笔思考起来。
鄢祈在群里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邹映言:他们两个要准备比赛,还几天就考试了,我们两个去怎么样。
鄢祈不在乎几个人去,关键是她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时间,到竞赛前,他们学校都不给假,放学去的话……她打开导航,过去那边和她去学校差不多远,五点半放学,到哪六点半……
这么晚去探望老人家吗?
——次日
鄢祈刚到教室就趴在桌子上,在完成作业后,她可是查了整整半个晚上的资料。
“鄢祈,鄢祈。”
她被唐岁岁喊起,只见唐岁岁递来几本厚厚的本子,她接过后翻了几页,居然是笔记,而且这笔记做的漂亮,工整又详细。简直太适合她了。
“你哪来的?”鄢祈感动又疑惑。
“这是我问人租借的,你要好好爱护,我可是骚扰他好久才勉强借给我的。”
为了对得起唐岁岁的一片苦心,鄢祈觉也不睡,立马开学。
然后,上课时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下垂,半睡半醒中记得笔记那叫一个惨烈,没一个看得懂的字。
悠悠万愁全靠午饭来消除。唐岁岁这位大小姐实在吃不下学校食堂的饭菜,安排阿姨每天准备送饭菜到学校来给她,今天她让阿姨准备了三份。
终于挨到中午。
“我们去找席年一起么?”唐岁岁道,在鄢祈犹豫的眼神中,她缓缓道:“他也是昨天出院,你知道吧。然后他妈妈,也就是我嫂子出差,席年家就没有给他最好吃的补充营养,我想着我带一份也是带……”
“你怎么这么好呀。”
鄢祈和席年才认识她多久啊,她怎么能莫名其妙对一个人好成这样呢?
“我一直很好呀。”唐岁岁轻盈地跃下最后两节楼梯,往车子的方向小跑去。
两个人提着三分餐食越过大道后走入一条羊肠小道,从这抄近路能省4分钟路程。
且这不是去食堂的路,人总归少一点,不至于向外头大道那样,人挤着人走。
“岁岁,你有告诉席年吗,万一他吃饭去了呢?”
“他们高三要晚几分钟下课吧。”
鄢祈用空出来的手看一眼手机时间,随后丢入裤子口袋。“只剩两分钟了,我们要不要跑一下?”
唐岁岁跟着看了眼手表,“哎呀”一声后开始激动人心的八百米赛事。
好在鄢祈经常训练,跑得够快,在唐岁岁大喘嘘嘘中,两人跑到高三楼下成功拦住席年。
“我跟你说了不用。”席年道。
唐岁岁这时候累的说不上话,伸出手,席年接过,她顺了下气,“哎呦,累,累死…就当,借你,笔记的好处。”
席年:“语文还得练练。”
鄢祈这下明白笔记是哪里来的,自己为什么瞧着又觉得眼熟,原来就是熟人的啊。
这个熟人嘴上不要乐意,吃起来的时候,鄢祈还是能看见他的开心。
好朋友跟好朋友成了好朋友,这倒是一件开心的事。
高三教学楼顶楼有间教室是专门用来放已损坏桌椅的。他们三个人找了两张不摇不晃的桌子,擦干净后当他们的餐桌,将食物往上一摆,盖子一揭,那香立即钻出来,钻到几个人鼻子里去。
鄢祈懒得再擦凳子,直接拿着碗站着吃,见此,唐岁岁也直接站着开吃,席年则不缓不慢擦起凳子,擦完后往唐岁岁那儿一推,这才开始吃饭。
鄢祈:“你怎么不给我弄一张凳子。”
席年:“你需要吗?”
“不需要。”鄢祈不假思索。
鄢祈:“席年,我今天听赵老师说今年化学组竞赛就在我们学校,到时候你不用到处跑了诶。”
席年,“考场安排出来了吗?”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困,听了一点。”说罢,鄢祈看向唐岁岁。
“诶,”唐岁岁筷子一放,认真道,“我一整节课都在听,这点赵老师没张嘴。”
“没张嘴?”鄢祈不解。
席年,“没说。”
“老师还说可以当志愿者,鄢祈你去吗?”唐岁岁用期待的眼神问。
“不去。”鄢祈十分果断,有时间不休息干嘛去当义工。
唐岁岁道:“去嘛。”
“不去。”
“去嘛。”
“好吧,去,那志愿者结束后我们去一趟养老院吧。”
“好呀好呀。”唐岁岁欣然答应。
“去那干嘛。”没有手机的“原始人”席年全然不知道302小队有新任务。
“你说呢。”唐岁岁不满席年,“去敬老院当然是献爱心啦,鄢祈真善良哦。”
对,就是最后一句话才让席年问出这个看起来无聊的问题,别人去当然可能是献爱心,可她鄢祈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就算她有爱心,她又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
鄢祈举着筷子对准席年,带着威胁道:“少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