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是啊,好久,鄢祈没算错的话,已经过去12年,久到她心里发酸。
鄢教授有留人吃饭的意思,但是许尘不带犹豫地回绝。鄢祈有股难以说清的感受,这是她记忆里第一次看清爸爸的模样,而且爸爸现在要留她吃饭。
“你留在这吧。”鄢祈心里还乱糟糟的时候许助教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
赵嘉诚按照许尘发来的时间在车站接,看到许尘一整条手臂被简单粗暴的包扎着,开口问:“搞什么,抓个裂身而已。”
药剂正在失效,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上车头许尘扭过头一言不发,赵嘉诚很是习惯,于是也不追问,只是,“鄢祈呢?不会——”
“没死,在鄢之珩那里。”
“哦,那就好。”
车子在梦幻紫粉色的天空下疾驰,到了医院后,赵嘉诚连忙带着人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常医生,我的天,常医生,快来救命啊!”
“你喊什么……”虽然那道口子疼得许尘流出一层汗,但这又不是要死了,不至于。
大概是许尘声音虚,赵嘉诚听到这样要死不活的声音喊得更起劲,“常医生,常医生,快来救命啊——”
常医生急忙从病房跑出来,身后跟着不明所以的席年。
常医生一见纱布上的血迹和人的表情,知道这不是小事,但也不是生命攸关的大事,手一挥,冷静道:“送去304室。”
“哦。”赵嘉诚扶着许尘过去。
几分钟后,常医生拿着几根药剂和一个医院箱过来,一来先怒斥赵嘉诚一番,“少在医院大喊大叫。”
“哦。”
随着纱布掀开,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完完整整露出来,它占着手臂三分之一,流出来的血红的发黑,溃烂的肉黏着手,再往下能见骨头。
见此,常医生不忍地嘶了一声,而后问:“遇到守财奴了?”
药物涂在伤口弄出揪心的痛,许尘艰难回答:“嗯。”
到这常医生也不多说多聊。赵嘉诚瞪大一双眼睛,他记得他们的任务不是抓裂身吗,许尘咋还骗他,啊,不对,许尘带鄢祈去都没带他去,还好没带他去,这伤口看着就痛。这守财奴是带着浓硫酸打架的吗,歹毒啊。
赵嘉诚实在看不下去,到外面去等,一会后见席年从他的病房出来,一见赵嘉诚从里头出来便背着手慢慢走过来。
“许助教怎么了,没事吧。”
这几个学生倒是没白教,还知道关心人。赵嘉诚欣慰笑了下,“没什么事,休息去吧。”
“赵老师我有几个问题可以请教你一下吗?”
“你说。”
话落,席年从背后拿出一本习题本。
“哎呦喂,你问我这个干什么。”赵嘉诚接过,席年的本子上干净,是A就选A,是B就选B,没有多余的圈圈划划,赵嘉诚看了几秒才看到席年空的那一题,他指着那题问:“这个吗?”
“嗯。”席年站在赵嘉诚身边局促地摸了摸鼻子,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太小儿科,入不了老师的眼,哪知下一秒赵嘉诚就将本子还给席年,中气十足一句,“我不会。”还给他指了条明路,“隔壁躺着一个学霸,去问她。”
席年也想啊,隔壁的病人情况好像不是很好,而且他们也不多熟。
“赵老师。”席年将本子往赵嘉诚手里塞。
“我不会啊,你这是化学啊,我教生物,你要是问我平常的作业也就算了,问我竞赛题干什么呀,你真的很不懂事欸。”赵嘉诚反手挡住作业,且帮席年敲了敲某病房的门,见席年依旧没有进去的意思,好心地为席年旋开门,然后一揽一推,给席年弄到鄢芷病房前。
人还在门口做心里建设,就听见常医生喊:“干什么,席年你做题就做题,你让别人做题干什么!”
常医生气势汹汹地站在几个房间远处,他手里拿着带血的纱布,不知道的还因为是刚扯下来的肠子。
席年呆了一秒,想要辩解。
常医生呵斥:“快回你的病房,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去。”
“哦。”吃了哑巴亏的席年路过赵嘉诚的时候,他也只能埋怨的瞥一眼。
“耶,这什么意思呢。”赵嘉诚不满意地“明知故问”。
许尘这时候从里面出来,整个右手手臂都被缠满了纱布,赵嘉诚不给常医生骂他的机会,立马跳到许尘身边,“哎呦,队长,我的好队长,你这样还能吃饭吗?哦,对了,你还没吃饭吧,你忙了一天一定饿坏了吧,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家吃饭。”
许尘:“你先回去,我还要处理点事,我等下打车回。”
“想吃什么?”
“随你。”
“再见,队长,路上小心。”赵嘉诚说话就完就走,不带一点犹豫。
常医生确实想骂赵嘉诚,但实在插不上话无奈看着赵嘉诚潇洒离开。
那道门半开着,许尘走进去。鄢芷站在窗边,左手腕上包着一层显眼的白纱布。此时云霞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路灯、车辆、树木与一言不发的她自己。
餐盘里的东西一点儿未动,餐盘旁边的花没有买花来的时候那么鲜艳,虽然没什么大变化,终究是有点焉。
“你,心情怎么样?想出去走走吗?”许尘问。
默了几秒,鄢芷问:“外面有风吗?”
她人就站在窗口,外面有没有风她不会不清楚。
“走吧,出去吹风。”
这一程相当安静,唯有虫鸣、风鸣、车流之声、人行之声。
再回到医院,鄢芷站在门口忽然道:“就送我到这吧,谢谢你。”
“没事。”
“我以前见过你。”许尘要走的时候,她突然道。
以前?许尘看着面色泛白的鄢芷陷入回忆。
他们两个一个是鄢之珩的女儿,一个鄢之珩的徒弟,这样算下来,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的可能。
不过许尘跟鄢之珩学习的时候,几乎没有听他提家里的事,知道他有一个女儿还是一年后的事情。
没错,他没有见过鄢芷。鄢芷说他们见过的话,那大概是许尘忘了他们见面的事。
他顺着鄢芷的话,“那很开心再次见到你。”
“我也很开心。”鄢芷道,说完小幅度摆摆手,手中的花也轻微摆动起来。
“再见。”
次日,赵嘉诚早早起了,他今天得送席年回家,顺带载着手臂受伤的许尘过去换药。
到病房时,席年已经在刷题,瞧那认真的样子,赵嘉诚想起许尘说的,鄢芷关心妹妹比赛这事,潜在意识里是在担心自己是否能如愿上考场。
这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要强。明明鄢芷有父亲做背书,而席年家境优渥。
“嘿,走啦,回学校学你的去吧。”赵嘉诚敲了敲门,席年闻声看了眼练习卷,有点不舍地合上装入书包后,长步迈几下就到了赵嘉诚身边,笑嘻嘻道:“劳烦赵老师了。”
“你小子看来是没有半点毛病了。”
“哎呀,身体没病怕脑子有问题。”席年心疼地摸了摸头。
“什么玩意?你说恶种吃你脑子啊,你刚起来玩了把植物大战僵尸吧。”路过一间病房时,赵嘉诚又敲了敲门,“大哥…常医生,你们好了吗?”
“好了。”许尘从里面出来,手上缠着布。
缠的骇人,席年偷偷往那瞥几眼,走了几步后忍不住悄声问赵嘉诚:“许助教这是怎么了?”
“说起来都吓人。”赵嘉诚擅长故作玄虚,“守财奴听过吧。”
“当然。”
“守财奴凶得很,长得一身赘肉,卤蛋头、树桩脖子、大象肚子、□□腿。你们助教哦,昨天去B市就是遇到猎人围剿守财奴,十几个猎人围起来,十几个猎人啊,他们围成一个大圈,守财奴就站在圈内,打得你来我往,你死我活的……”赵嘉诚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宛如他亲临现场,噼里啪啦一顿下来给席年唬的一愣一愣。“……,最后一个美女从天而降,稳稳立在众位猎人面前,大家都看着她,看得眼睛的都直了,美女缓缓开口‘今天放过他,我饶你们不死’。”
席年忍不住开口,“好猖狂。”
“猖狂吧,你猜她是谁?”
“不会是收藏家吧。”
“诶对,这收藏家十分猖狂,明晃晃往众人面前一站,说完这句话四周烟一起,守财奴跟她都不见了。”
“跑了?!”
“跑,”赵嘉诚看着许尘一摊手,“了。”
“快去故事会投稿吧。”许尘也是忍不住。
席年这时候笑起来,不过是偷着笑,依旧被故事会达人揍了拳,他捂着头,哀怨,“别打头啊,会傻的。”
赵嘉诚,“得了吧你。”
——
许尘回到A1附所的几个小时后,办公室门被叩响。
“进。”
鄢祈移着步子靠近,桌前两步远的时候停下。许尘没有抬头看她,站了片刻,鄢祈缓缓道:“许助教,我能去看张杏雨吗?”
“行。”许尘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来吧。”
一路过去,许尘问,“你自己回来的?”
“没有,鄢教授送我回来的。”
“你们刚从医院回来吗?”
“嗯。”
负三楼的电梯是要权限的,A1附所目前只有四个人有这个权限,从电梯上下去还有三层验证,这才到达临时安置异能者的地方。
从单向玻璃中能看见张杏雨在一间瞧起来舒适温馨的小房间里,她甚至能在里面安静地看书,如果她不是异能者,如果她没有用异能害人,她现在还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她现在应该在高二(17)班的教室上课,她要是不太乖,她就会将手上的这本书藏在课本下面,躲着看。
看守员给鄢祈打开门,她走进去。鄢祈现在没有因为这个差点要人命的家伙愤怒又或紧张。
她平静极了。
“你为什么要伤害鄢芷?”
“你怎么来了,要送我走了吗?”张杏雨语气平淡,丝毫不含感情。
“我问你为什么要伤害鄢芷?”
鄢祈理解张杏雨为什么伤害她,她是清除者,清除者和异能者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可鄢芷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啊,甚至用曾用她瘦弱的身躯保护过张杏雨。
张杏雨捧着书不开口。
“你上初三的时候,你爸爸出事了,自那后,你妈妈怪你,觉得不是你到处乱跑,你爸爸就不会因为你而出事,她不仅怪你,还打你。恶种没有天生的,都是后天的,就是因为你妈妈这样对你,你心里积郁恶意,后来你用异能杀了你妈妈,又杀了你爸爸,到今年你又用异能去杀你的好朋友对吧。”
“哼哈哈。”张杏雨忽然笑出声,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着笑着将头埋进书里。
鄢祈朝着这个疯子一样走近一步,执着问道:“你为什么要伤害鄢芷?”
“解脱是件好事。”
她这样木讷地重复。
[撒花]新年快乐[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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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美梦开场白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