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方长对骑马的热情随着两次约苏医生同去都被婉拒后遭到了一定打击,高志灵敏地觉察到了。
作为路方长的时间管理大师,马场私教课都是跟高志确定练习时间,高志在跟路方长确认下一周去马场的时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路总兴致缺缺。
于是骑马的事情就搁置了。
路方长打开苏行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苏行的回复:“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
季节更替的时候,儿科的号每天挂满。
苏行的朋友圈很干净,仅允许朋友查看最近一年,而这一年内,他只发了个新年快乐。
对于某些想通过社交平台多关注他的人来说就是“无米之炊”。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时间过去近两个月,路方长越发挠心挠肺。
“路总,下周一在上海有个行业会议,还是我去?”
路方长把手机息屏,问,“你周末有约会?”
高志反应了一下,“路总,我老婆带孩子回老家了,一般情况我周末在家搞卫生打游戏跟老婆视频。”
路方长:“那周末加班,一起去上海。”
高志眼皮子往上挑了挑,堪堪控制上扬的嘴角。
高志经常觉得自己老板很帅,从外形上直观意义的帅,以及工作能力强的同时又懂得享受生活的帅,最重要的是,老板享受生活的时候愿意带他。
路方长在当地属于名人,连续5年荣获C市年度优秀企业家,唯一一个不秃顶、无啤酒肚、身高184、且英俊、未婚的男企业家,不仅是公司老板,更是公司门面,公关部门在商超广告位招租前期总是把最大最好的位置给路总,直到有合作方给出高昂的广告费,才能得到路总的专属广告位,于是C市民众,只要去世路集团旗下的商超买东西,很难不认识路总,这一举措在宣传前期公关部和路总都很满意,直到路总在外休闲娱乐时被认出并引起围观,包含不限于去商场买衣服试衣间出来发现被店玻璃门外的一堆路人围盯,偶尔出现在公共场所会被拍照拍视频分享至朋友圈,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一次,路总跟朋友在酒吧喝酒被一群小姑娘给围了,小姑娘们热情大胆又无害,左被拥右被抱,路总从此对本地酒吧应激。
之后路方长的休闲娱乐就主要去省外了。
路方长在男女关系上一直比较简单,高志任特助这段时间里私生活更是清淡地不行,连狐朋狗友的活动邀约热闹都不去凑,据说是之前一次出去活动的时候一行人里头有被“仙人跳”的,闹到报警,事情闹地挺不好看,世路集团今日的股价身后承载了路总多年心血,在一时爽和股价之间路总坚定地选择了股价。但正常玩乐还是要开展的,在某次与高志一起去北京出差的时候,高志在高质高效地完成工作之余,还做了点游玩攻略,路总玩地很开心,于是这样的活动就被保留了下来。
上海的行业会议是周一,也就是这个周末他们可以先玩两天。
公费旅游不过如此。
高志先是查看天气,晴朗,气温在22-32摄氏度之间,非常好,订了上午十点的机票,这个时间基本可以让没有熬夜习惯的路总睡到自然醒再出发去机场,果然路总对安排没有发表意见,酒店定在外滩,只订了一晚,第二天住哪里到时候看老板心情。收拾行李的时候顺便将气温情况和穿搭建议发了一份给路总。
第二天看准时间高志叫司机一起去接路方长,路方长早已将行李放在玄关处,高志说周末C市有雷雨,于是他上了二楼关房间和露台的门窗,高志检查了一圈屋子里电器的断电情况后在客厅等他,路方长发现一楼的门窗都已经关上了,行李也已经上车。
高志给路方长买的是头等舱,自己是经济舱,由于路总的机票、高铁票大多都是他账户上订,积累了一定里程和积分,他用积分兑换了贵宾候机服务,在完成行李托运和安检后在贵宾候机室与老板汇合。
上海的空气在晴天也带着些湿润,微风,对刚下飞机的高志来说,有一种别样的新鲜。高志打开手机,酒店预约的商务接机专车司机发短信已经在出口等了。
高志偷偷看他的老板,路方长的表情显示出他此刻十分放松。在休闲娱乐上,路方长是个很好打发的人,他没有猎奇趣味,也不搞“特殊服务”,这一点高志不是很确定,但路总没有在他面前表明过这方面的要求,路方长喜欢走走逛逛看看风景,还喜欢尝试新的东西,尤其是食物上,他没有忌口,暂时也没发现过敏的食物,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比如一份鹅肝和一碗臭豆腐放在桌子上,出于对臭豆腐好奇的路总选择去拿那碗臭豆腐,吃过后,路总表示味道过得去但气味受不了,至于鹅肝,他并不喜欢所谓的绵密口感,鹅肝在美食界属于高端产品,美食家们用“质地非常细腻,入口即化,给人一种丝滑的感受,这种细腻的口感使得鹅肝在口中能够迅速融化,释放出浓郁的香味”之类的溢美之词夸赞,但路方长第一次吃就觉得“浓郁的香味”从他口腔灌入鼻腔的时候被腥到了,以为是国内处理的不够正宗,到国外再吃一次,还是腥,跟臭豆腐的臭在同一个不讨喜的层次。
所以陪路方长玩,主要是将吃、住、行安排好,住,最好高层美景,不限于海景、湖景、江景、河景、山景;吃,最好是没吃过的新鲜玩意儿,对就餐环境没什么要求,对味道常抱有提高生活感受度的美好期待,路总下午偶尔喝点饮料,并不限于咖啡,公司行政姑娘们偶尔给他带新出的奶茶,路总喝地很开心;行,偏爱山川河流自然景观,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据高志观察,主要原因可能是受不了景区公共厕所脏还要排队,不然周末外滩人那么多,路方长每次来上海都要溜达一圈。
飞机上吃过简餐,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二人商量了下,下午在酒店休息,酒店自助餐在下午四点半开始营业,今天先吃自助餐。
当然休息的只有路总,高志一整个下午都在研究本地游玩攻略,在去吃自助餐之前,已经将接下来的安排发到了路总手机上。
酒店的自助餐在口味上不一定多么出色,但品类多管饱,对于从前全国跑业务的路方长来说性价比极高,出差吃酒店自助餐对于路总来说是常规操作。
于是当路方长端着个盘子从一个埋头吃饭的人身边走过……又走回来的时候……
苏行抬头,看到站在他身旁的路方长。
“苏医生!”
先开口的是端着食物走到路方长身边的高志。
高志查过苏行的资料,对苏行又喜欢又羡慕——因为他的职业而喜欢,因为他的资产而羡慕。
苏行坐的是四人桌,C市到上海两千公里的路程,搁以前那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会遇到了,当然得坐一桌。
“苏医生来上海是……工作?”
苏行想了想,点头,“可以说是工作。”
高志看看路老板,笑着说到,“我们好像也可以说是工作。”
路方长解释,“周一有个行业会议,干脆来这边过周末。”
见路方长这么说,苏行也换了个说法,“我其实在休假,医院接了个患骨溶解病情的孩子,骨溶解的病例在国内有记载的不超过一百例,国外也没有治疗成功的案例,只能靠药品缓解病变,我老师是这边儿童医学中心骨外科的主任,联系老师说明大致情况后,家长愿意转院到这边来,这种罕见疾病的药大多不报销,那个孩子家庭条件不太好,儿童医学中心对这类情况有基金补助,我过来帮着办手续。”
高志作为新晋奶爸,忍不住夸了句“医者仁心”,情绪上听不得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多问两句,“这种情况是遗传还是后天影响?”
“骨溶解病可能与遗传、外伤、感染、中枢系统疾病有关,但这个孩子还没找出病变原因,已经给他父亲做了检测,暂时没发现异常。”
“哦……”那就没有什么现实的预防手段了,高志抬眼看苏行,之前见苏行要么正装要么白大褂,头发梳开,今天苏行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头发随意蓬松,刘海刚到眉毛又不遮眼睛,看起来完全符合当下小姑娘们说的“青春男大”形象,但人家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就是不算他的家族,光他本人就已经跻身“好嫁”男行列,也不知道将来谁有这福气。
“路总最近去马场了么?”苏行想起他两次拒绝了邀约,这会碰上,问。
路方长:“去了。”
“练习地怎么样?”
“刚能上马下马和保持慢走的平衡。”
“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太忙了没空去俱乐部。”
路总前阵子忽然起了学骑马的性质高志知道,苏行会骑马这个在高志搜集苏行的资料的时候也知道了,但路总、骑马、苏行三者之间有联系,高志是今天才知道。
而且看苏行和路总的聊天,高志的敏锐嗅觉瞬间触动,他小心肝一颤,他的路总和他不天下第一好了!
高志表达过可以陪同路总一同学习骑马这项危险的活动,被拒绝了,但是现在苏医生问路总骑马骑地怎么样。
路方长:“事情办完了?”
苏行点点头。
路方长:“还待几天?”
“明天跟老师和这边的师兄弟约了六点半的晚饭,晚上十点的机票。”几个师兄弟的值班时间只有明晚凑地上。
路方长:“今晚有安排么?”
苏行摇头,“暂时没有。”如果不是明晚跟老师和师兄弟约了饭,他今天就机票回C市了,苏家有一支在上海发展,有宅子,他之所以住酒店,就是不想兴师动众。苏行年龄小辈份高,一半的族人来说是叔辈,甚至是爷辈,为便于区分,也为了维护苏行的年轻的心,称谓上加了个小字,管他叫“小叔叔”或者是“小爷爷”,他这个辈分如果去上海的苏宅,这一支全体都得来问安。于是苏行在来上海之前就跟上海苏家这边说明了行程紧张,就在上海待几天办完事儿就回去,不去苏宅了。尽管这样,家族群里还是一堆叩头问安的。
“散散步,夜游黄浦江?”路方长说着看向高志,“是这么安排的吧?”
高志:“先在外滩散步消食,晚上八点半的游轮。”其实十一点后还有晚晚场,高志并没有说出来,活动邀请权是路总独有的。
苏行:“好啊。”
高志不是第一次陪自家老板压外滩的马路,路总喜欢外滩的景色,喜欢在外滩溜达,说实话之前高志陪路总在外滩散步的时候还挺不自在的,两个大男人走一起,路总还长得挺招摇,不过高志内心纯洁,路人爱看看呗,也不会少块肉。
今晚的外滩依旧璀璨,还起了风,吹开了苏行的刘海,露出眉骨中央的一块额头。
刚刚吃暖了胃,苏行的眼睛带着笑意,形状像月亮,光芒像星星,映着外滩的灯火一闪一闪。
高志买了三杯饮料,分别是奶茶、果汁、冰柠檬茶,让路方长和苏医生先选,路总是老板,苏医生的客人。
路方长看了看苏行,那是让苏医生先选的意思。
苏行也不客套,拿了果汁,很符合他医生的人设。
路方长选了奶茶。
高志随即将插管戳进冰柠杯子,吸溜了一口,冰柠清爽的劲儿顺着喉咙往下去,很是舒爽。路总选奶茶是他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