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方长 第3章 第 3 章

路方长按了助理室的内线，让高志过来。

高志扫了一眼工作表，确定应该没出什么纰漏，才去路总办公室。

“路总”

路总将苏行人事档案的复印件递给高志，“我要苏行医生的所有资料。”

高志看了看苏行的人事档案，再看他老板，上次路总看中一块地皮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C市老城区榆州村那块搞“翻新”，新规一直没落定，那块地就在里头。

高志的办事效率已经被路方长培养出来了，路方长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就见到了苏行的资料。

苏行的资料比较简单，家世很好，家中独子，父母曾在国内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当前在国外定居，家族在国内外都有产业，其中两个公司跟世路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有合作……明诚小学？

“还有其他方面，比如感情，婚姻。”

“多方收集了苏医生身边的同学朋友的相关信息，没有这方面的发现，31岁的副主任医师，苏医生除了有天赋，想必还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因而耽搁了吧。”高志观察自家老板的神色，很有买地皮之前做背调的严谨感，苏医生毕竟不是地皮，然后路总又关注感情方面……路总一人单户，倒是有一些不远不近的亲戚，晚辈中路总关照比较多的就是柳青青了，柳青青家跟路总没有亲缘关系，路总年少时柳母对其多有照拂，柳青青打小管路总叫一声哥……路总这莫不是在为妹子选婿？

高志在搜集苏行资料的过程是一个不断犯红眼病的过程，老天给苏行的人生开启的是丝滑模式，优渥的家庭条件，孩子打小聪明，小学跳级只读了四年，上了重点高中附中，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国内最好的医学院一路硕博，中间还去到国际知名院校进修，成绩斐然，作为嘉和医院高端人才引进计划入职，然后是31岁的副主任医师。最让高志眼红的是，以苏行的资质和资源，无论选哪个行业都能风生水起，可人家选择了医学，最苦最累的专业之一。大多数人选择职业免不了考虑职业所能带来的效益，但苏行不是，因为就苏行现在住的那别墅，普通医生奋斗一辈子可能加上退休金才够买得起。

起码他当医生并不为了赚钱，尤其是需要更多耐心和爱心的儿科。

苏行整个人生履历挑不出半点毛病。

路方长翻找了好久才找出小学相册。

苏行在明诚小学读书的时间跟他读书的时间是重合的，路方长翻遍每一张班级合照，没找到苏行的身影，再仔细回想了许久，才确定二人没有同过班，而且苏行是跳级生，大概率不是同一年级。

幼时是路方长挺拿不出手的一段……时光。窘迫的，脏兮兮的，不堪回首的。

丑小鸭长大后变成天鹅是因为本身就是天鹅，野猪长大后光鲜亮丽了，只是把自己刷干净了。

绝大多数时候，路方长都尽量不去回顾他幼时那段时光。

所有人都认为路总的履历十分励志，那是因为路方长现在是个成功人士，那些过往都成为了勋章。

然而真正经历过的人，除了励志，更多的是……

总之，现在的路方长不会在他同学圈子里找对象，尤其是小学。

有高志搜集的丰富资料，大大提高了将跟苏行遇见的偶然变为必然的概率。

苏行有跑步的习惯，此外他还是MG马术俱乐部的会员。路方长觉得，自己可以适当多学一些技能，比如骑马。

路方长跟高志说了自己准备学骑马的想法并点出了MG马术俱乐部，高志在整理了一圈路方长的工作安排后为路方长出了一套学习计划和攻略，并表示自己可以跟随老板一起学习。

路方长的回答是：“我有其他安排，你不用去。”

路方长是个比较愿意提携下属的老板，之前路方长打高尔夫的时候，高志稍稍表达了一下自己愿意多学多用的态度，路方长大方带他一起玩。

这次搭不上老板的东风，高志觉得有点可惜，“装备您看一下，没问题我联系俱乐部那边给您定课程。”

“不用”，路方长扬了扬马术俱乐部的资料，“有这个就够了，其他的我自己来。”说完朝高志做了个往外挥手的动作。

“好的。”

路方长的朋友万鸿是MG马术俱乐部的股东，路方长给万鸿打电话说他准备学骑马，万鸿表示十分欢迎，只是他这会在国外呢，安排俱乐部经理宋云接待。跟宋云约好时间，路方长就去了。

宋云是个热情爽朗的大姑娘，带着路方长在马场溜达，给他介绍俱乐部的各项服务。

遇到苏行，是意外之喜，虽然是对着苏行的排班表选他空闲时间。

苏行骑着马远远看到路方长，逐渐放慢速度，靠近。

“路总，宋经理。”

宋云：“苏医生……两位认识？”

路方长咧嘴笑，“苏医生也是俱乐部成员？”这话说出来自己稍微有点不自然，面上却保持地很好。

说起苏行，宋云不吝赞叹，“苏医生的马术媲美专业运动员。”

说话间苏行下马，宋云接了个电话，似有急事，于是对苏行道，“要不苏医生带路总转转，我处理点事情稍后过来。”

苏行缓缓点了点头，路方长大方表示，“宋经理尽管去忙。”

“路总骑过马么？”

路方长摇头，“没骑过，就是最近有点空闲，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做。”

“骑马虽然说不上难，但没有基础的话不那么容易，还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俱乐部的教练都很专业的，会为您安排好。”

“苏医生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三岁……四岁？记不太清了，差不多是那时候，之后一直将这项爱好坚持下来。”

“俱乐部给推荐了几个课程，我时间有限，苏医生帮忙看看，怎么选？”

苏行直直看着路方长。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苏行将马还到马厩给工作人员，找了个位子拉路方长坐下，拿过路方长手里的课程单页，“这两个里面选一个就行，这边三个选一个就行，其他的，等你上完这些课之后想继续骑马再说。”

得到意见路方长很是满意，“装备怎么选？苏医生有时间么？今天帮忙一起把装备选了？”

苏行其实觉得这个步骤没必要，但不好拒绝路方长的期待，毕竟人家请吃过饭呢，于是陪着路方长把课程定了，俱乐部立即安排教练过来工作，教练姓吴，苏行知道他只是不太熟，一起陪着选装备。

换好装备，路方长又问，“苏医生对这边的马熟悉么？有没有推荐的？”

苏行看向吴教练，吴教练在陪着选装备的时候就看出两人的互动，一般这种情况，朋友的话比教练管用，于是吴教练操着职业微笑，回看苏行。那意思是，帮个忙。

选马的过程比较费时间，吴教练一边介绍马儿的习性，路方长一眼看上一匹黑骢，吴教练赶紧说道，“性子比较烈，发生过咬人的情况”。

路方长当即退了好几步。

苏行笑了笑，上前，抚摸黑骢。

黑骢亲昵地蹭了蹭苏行。

路方长瞪大眼睛，看向吴教练。

“我过去也得被咬”，说着靠过去，黑骢一个甩脸，吴教练快速退开，摊手，“看吧，黑骢喜欢苏先生。”

转了一大圈，吴教练推荐了一匹性子比较温顺的棕色马，“你可以尝试着摸摸马的脖子。”

路方长刚刚被脾气不好的马撅蹄子有吓到，不太敢靠近。

苏行拉着他一起靠过去，教他抚摸，“就这样，试试看。”

路方长跟着苏行的动作，伸手轻抚马脖子。

棕马低头，动作顺从。

吴教练：“拉出来走几圈。”

路方长：“可以么？”

苏行：“可以的。”

苏行陪着路方长在马场溜达了好两圈。

吴教练远远看着，直到他们过来。

“要上马试试么？”

“嗯”。

路方长这会才真对骑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拉着马溜达的时候，路方长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跟棕马建立的，一种奇妙的联系，他心情很好，同时也感受到，棕马的心情也不错。

苏行拿着缰绳，吴教练教路方长上马。

骑在马背上，路方长的第一感觉是：有点硌屁股，大腿也费劲。

吴教练调整缰绳，再次检查收紧肚带，指导调整坐姿。

苏行都陪到这个程度了，对吴教练说道，“我来吧。”

苏行在俱乐部属于众所周知的人物，吴教练乐的有人帮他代劳基础课。

苏行：“今天先牵着你走走，等上了理论课之后再跑。”

路方长：“啊？不能跑么？可是我有点想体验策马奔腾的感觉，之前看你骑马过来，很……”

苏行抬头看向马上努力搜寻词汇的路方长，继续保持牵着缰绳溜达的动作，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棕马，对路方长说，“往前面靠一点。”

路方长：“啊？”身体稍微往前挪了挪。

苏行纵身一跃，上马。

“你太高了，头往左靠一点。”

“哦”。头往左边靠。

“坐好，腿放松……别乱动。”

“嗯”

苏行操纵缰绳，棕马撒丫子跑起来。

路方长身板又高又结实，没有经验的他坐在马上身体不稳，很是影响苏行控缰，同时考虑到第一次骑马就这样跑路方长多半骑地也不舒服，于是让路总过了把策马奔腾的瘾就调转方向回来了。

“继续牵着走走？”苏行下马，问。

“要不今天先这样？”路方长说着身体很诚实地寻找下马的途径。

吴教练走过来，伸手说到，“脱蹬，身体往前倾斜，靠着马匹，右腿从臀部跨过来，慢点，侧滑下来。”

苏行将缰绳交给吴教练，问路方长，“感觉怎么样？”

路方长抻了抻腿，“非常期待能独立骑马。”

“多来马场跑。”

“如果能有苏医生的指导协助，肯定事半功倍。”

“俱乐部的课时费也不分我呀！”

“那我请苏医生吃饭？”

“什么时候？”

“今天，以后每次一起都请。”

苏行没回话，两人一起到更衣室洗澡换衣服。俱乐部的洗浴间是不密封的独立分隔，阻隔版的高度往上约一米六，路方长抹着香波头一歪，看到苏行在冲头发上的泡泡，露出来的肩膀脖子色泽白皙，平时看着瘦瘦的，没想到肩膀肌肉线条还挺分明。

苏行察觉到了目光，双手将脸上的水抹掉，转头。

路方长赶紧回头装模作样搓澡。

“粤菜可以么？”运动过后需要补充能量，两个人吃点多了吃不完浪费食物，粤菜相对份量小，可以点多样式。

“还挺喜欢的。”

“位置发你微信了。”

两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苏行点开路方长发来的位置，大致知道了地方。路方长熟悉路线，先到一会，停好车就在一旁等着，待苏行停好车，带他一起去店里。

“店面儿挺破，但味道不错。”

苏行跟着他进店门，发现里面几乎坐满。

“我提前定了桌”，说罢往后厨方向找老板，路方长从俱乐部出发前就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从厨房探出头见他过来了，招呼人给他收拾桌子。

点菜的时候路方长拿着菜单边点边问苏行意见，苏行只说，“我都吃。”

路方长半开玩笑说了句，“好养活。”

上菜很快，店里吃饭的氛围也好，两个人没多余的饭桌废话直接开吃，骑马出一身汗这会早已饥肠辘辘。

路方长吃饭香是从小养成的，在苏行第二次看他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停下筷子，“有话咱可以直说。”

苏行意识到自己失礼，“不好意思……就是路总吃饭会让人觉得特别好吃。”

“不太斯文哈？我这太饿了。”

“不不不，就是看你吃饭，特别香。”

“我当夸奖了。”

“就是夸奖”，说着夹起一块白切鸡，蘸了葱香姜汁，大口吃掉，脸上露出满足的模样。

路方长吃饭效率高，这会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用公筷给苏行夹了水晶包和烧腊，那两样苏行还没伸筷子，“多吃点，看你瘦的。”

苏行继续展示一口一个，吃完郑重说到，“我虽然瘦，但力量够。”

路方长继续给他夹菜。

“你也吃啊！”

“行，咱俩把这些吃完，不浪费食物。”

一顿饭下来，路方长觉得二人关系拉进不少，同时觉得苏行好像更可爱了。

吃完两个人又是各自开车，路方长站在苏行车旁，“下次上课提前约你，去接你，咱们开一辆车。”

苏行点头，“行”。

“如果你想去俱乐部，也跟我说，我有时间就一起去……骑马的感觉挺不错的，早点学会嘛！”

苏行笑着继续说“行”。

“那今天就这样，安全驾驶，拜拜。”

“拜拜，安全驾驶，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