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 第119章 第 119 章

“找吃的？这里不是都有临时发放的吗？”小竹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他们是不被包括的那部分，而且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树人族。

“嗯，是有发放，但是没有我们的份……我们是不被包括的那部分，而且对于我们这些苟活于世的人来说，在这里找吃的，我们才是安全的。去那里只是自投罗网罢了。”男子看着小竹耐心地解释道。

“你是新来的吧？只有新来的才会这么问。”男子苦笑着说道。

“这些你怎么吃呢？”小竹看着花问道。

“采些花粉酿蜜对我们这些原住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男子回道。

“只要你一个人吗？这里还有其他人了？”小竹问道。

“没有了，都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男子伤感地说道。

小竹看着他突然记起婆婆的叮嘱，觉得还是远离比较好，“我还有事。”说完小竹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转身离开。

“姑娘，请留步。”男子急忙喊竹小竹。

小竹听到男人的声音，想要离开，但是还是有些不忍心，只好停下来看着男子问道：“怎么了？”

“请姑娘大慈大悲绕过小人一命。”男子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小竹向男子保证道。

“姑娘，这些是我练好的花蜜，还请姑娘收下，就当作是在下给姑娘的谢礼。”小竹一看，见那男子竟然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一个瓶子，低着头，像极了一副奴才献礼的模样。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快些起来？”小竹说着就上前扶起男子，“我不是一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和别人说的。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小竹说道。

“姑娘，请收下这瓶花蜜吧，我知道你并不稀罕这花蜜，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它，只有你收下了我的花蜜，在我的心里，才算是应承了我的祈求；只有这样，才算我们之间做了约定，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心安，不用惶惶度日。”男子回道。

“你不相信我？”小竹看着男子问道，“倘若我不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即使我收了你的东西也一样会揭发你，你又何必做这些无用的事呢，不如将它留给自己做干粮不是更好。”

“姑娘在下并不是不信你。唉，姑娘没有经历过这每日在生死边缘讨生活的日子，当然不会知道这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有多难熬，日子久了整个人都会处在崩溃的边缘；有时实在受不了想着大不了冲出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亡，就是死也死得甘心，死得畅快；而不是这样憋屈的、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是那样死了是死得轰轰烈烈，死得畅快；但是却死得不值。如若我是‘理想之国’最后一个原住民，就这样因为自己的一时激情死了，那些真相岂不是也随我一同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我们的冤屈又有谁会记得……那样只会让那些费尽心机，想让我们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人得偿所愿……一想到这些我就告诉我自己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不能死，即使苟延残喘也要活着，即使为奴为婢也要活着……姑娘，我已经不再只属于我自己了，所以我输不起……”男子声泪俱下地诉说着。

男子擦了擦眼泪，缓了口气看着小竹说道：“姑娘，如果你收了，即使我被抓了，我也认了，因为心里想着，姑娘收下了我的花蜜，定不会是姑娘出卖了我；而是我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才被捉住；倘若真是姑娘出卖我，也断然不会随便一个理由就将我出卖，即使是出卖也毕竟是因为得了比这瓶花蜜更有价值的东西……那样即使被抓，我也死得瞑目，最起码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用我最宝贵的东西来自保，不会像他们一样死得一文不值，连被出卖的底线也没有。”男子说着看向了祭台，苦笑着说道，像是自嘲。

“姑娘，我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姑娘明白我的处境；姑娘还是收下这瓶花蜜，也好让我可以心安，还望姑娘成全。”男子看着上面的祭台又回头看着小竹乞求道。

“丫头，你在哪里呢？快些回来。”婆婆看着手里的瓶子就快满了，发现看不到小竹又怕她出事，于是着急地喊道。

男子看到小竹要走急忙快步走到小竹跟前将东西塞到小竹手中，语急声轻的说道：“姑娘，拜托了。”说完不等小竹说话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摇曳的花丛。小竹拿着手里的瓶子没有细看便急忙收了起来，朝着婆婆的方向回道：“婆婆我在这呢，这就过去。”

小竹来到婆婆身边，发现婆婆的瓶子早就收集满了花蜜，正四处寻找自己。

“婆婆。”

“你这孩子，怎么就走得那么远。”婆婆埋怨道。

“下次不会了，我们这是要回去吗？”小竹问道。

“嗯，祭祀大典就快结束了。”婆婆说道。

“婆婆，这里的祭祀为什么在晚上？”小竹说道。

“我也不是太清楚，他们总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为什么选择在晚上可能是因为见不得光吧，毕竟夜黑风高，最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过了一夜，人们也就当是做了一个梦；而白天当然要粉刷太平了，毕竟青天白日，一些藏污纳垢的事总会被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婆婆讥讽地回道。

小竹跟在婆婆身侧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毕竟对于初来乍到的自己来说，多听倒不是一件坏事。

“这些花蜜液等我炼好了，就拿来给你。”婆婆说道。

“不用。等我采了花蜜液，婆婆再教我怎么炼制，我可不能把婆婆吃垮了。”小竹笑着说道。

“傻孩子，婆婆还怕你吃垮不成，婆婆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终于有人吃我做的东西了，我也可以忙起来了，就不用看着那些老太婆们，天天对着我炫耀说她的孙儿孙女爱吃她做的这个，爱吃她做的那个……”婆婆笑着说道。

小竹看着婆婆讲述着自己与那些小姐妹之间的事不由得开怀大笑，原来童真不会随着年龄而消失，而是会随着年龄慢慢地一起成长。

夜色漆黑一片，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只有路边的灯光散发着淡淡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小竹往上层看去像星云一样，一片片闪着光芒。

祭祀台上，再次欢呼起来，花园里又暗了下来。祭祀在欢呼声中开始，又在欢呼声中结束，人流从祭台上散开，像是黑色的血液在向全身蔓延。

从婆婆那里回来，小竹躺在床上想着婆婆的话和今天遇见的事情，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身来到桌子前拿出那个花丛男子塞给她的瓶子。瓶子看上去很古老，整个瓶身呈褐色，树叶状；瓶身上面刻着一棵巨大无比高耸入云的大树，树的周围围绕着云朵，瓶盖内陷在瓶子里，盖子上有一个花朵状的拉环。

“又精致又好看。”小竹笑着说道。

小竹看着图案觉得这和自己在进入理想之国前看到的景象十分相似。看来树人族的祖先一定是可以随时离开理想之国的。

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小竹急忙吹了灯，将瓶子放在一边，自己则悄悄地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偷看应该不算是多管闲事吧。小竹想着便透过缝隙朝窗外看去。窗外羡诗正和一个人族的男人拉扯着，接着男人嬉笑着拥着羡诗进了屋子，接着就听见急切的关门声。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有看到她，原来是有了心上人。” 小竹关上窗户，不由得笑了出来。

小竹正要回去睡觉，突然感觉睡意来袭，便打着哈欠上床睡觉去了。睡梦中的小竹感觉自己陷入在梦中，即使外面的嘈杂声，争吵声，叫骂声汇集一起，也没能将满是好奇心的小竹从睡梦中“叫醒”，小竹想醒过来去瞧个明白，可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像被困在了梦里；小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飘忽不定,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小竹再次陷入沉睡。

外面的争执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小竹再次被吵醒，她甚至能分得清男人的辱骂，女人的嘲讽以及管事的劝导声……

小竹想要睁开眼睛起来，却无法唤醒身体，更无法“驾驭”自己的身体。小竹动弹着，可是身体却沉如玄铁一般无法动弹，小竹明白自己的身体此刻不再听自己的“召唤”，顿时心急如焚，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这个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而是自己的灵魂入住了这具身体里……小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与身体是割裂的，自己此刻根本就无法“操控”这具身体……更无法起身去外面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