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 第120章 第 120 章

外面的声音在交杂中渐渐地小了许多，接着时有时无，最后在戛然而止的短暂停顿中彻底地恢复平静；小竹再次感到一股疲惫感瞬间朝自己“扑”来，将自己包裹在其中，小竹挣扎着，努力地保持着仅剩意识，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小竹再次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竹感觉自己全身烦闷燥热，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竟然会觉得有些刺眼。小竹感觉自己不仅眼睛睁不开，还眼冒金星；小竹感到全身虚弱无力，艰难依靠外力才勉强坐了起来，伸出一条腿穿上鞋子，再伸出另一条腿穿上鞋子，小竹扶着墙壁缓缓起身；小竹走到门前打开门，看到外面白光一片，小竹急忙闭上眼睛用左手遮住眼前的光线，小竹将手放下来，直到眼睛慢慢使用了光亮，才慢慢睁开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小竹有气无力地说道。

听见开门声，小竹回过头看到羡诗站在一边，戴着面纱，整个人都被面纱包裹着。

小竹刚要开口，却见羡诗转身进了屋子。小竹只好收回自己的话，强撑着身体去找婆婆。一路上，路人都沉默地走着，即使遇到相熟的人也都以点头的方式来代表问候，小竹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透着诡异，但她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看来这诡异的事情要问婆婆了。

人来人往，小竹却听不见一丁点儿人声，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粗重的呼吸声和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声。小竹看到婆婆从树枝路上走来，刚要说话，却见婆婆对自己摇了摇头，又对着自己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路上遇到熟人也是同其他人一样点头问候。

看到小竹有气无力地朝自己的花朵屋走去，远远的也同其他人一样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小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婆婆便拉着小竹进了屋子，便急忙进门关上，把小竹带到内室里。

“可以说话了。”婆婆说道。

“婆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吗？”小竹虚弱地问道。

“每年都有的祭神日，这一日，众人不可以在外面说话，也不可以在室内大声说话，不然会打扰到神明，不得其庇佑。”婆婆关上门说道。

“这是什么神？怎么祭祀的方式这么特殊？”小竹好奇地问道。

“什么神？不过是愚弄大众的人造神罢了。”婆婆说道。

“还有这个神？之前都没听说过。”小竹说道。

“这孩子，那就是被他们假象出来的神，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想要名正言顺，当然要把事情做得顺理成章，好堵住悠悠众口，不然后人岂不是亦趋亦步，依葫芦画瓢……”婆婆说道。

“原来是这样。”小竹回道。

“那为什么这么大的白光，难道是因为怕人看见？”小竹说道。

“就是怕人看见，才说什么神渡众人，编出来那套他们自己都整不明白的神，于是便说‘我们是被神遗忘的民众，所以这里没有星辰，没有阳光，我们才无法吸收最纯粹的日月精华，今天神被我们请来过来，他告诫我们要历尽磨难，才能打破结界，与天地同在。’哼，我们这里连神都不会眷顾的地方，哪里会有神的降临。”婆婆嘲讽地说道。

“那这里真的没有星辰和阳光吗？”小竹问道。

“傻孩子，不是没有，是巨大的老树把他们都遮住了，如果你去过33层，你就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和世界。”婆婆回道。

“33层？”小竹重复道，这句话羡诗也说过。

“既然有太阳，那为什么这里还会是被神遗落的地方？”小竹有些不解地问道。

“倘若不是被神遗忘，为什么神看不到这里一桩桩的惨案，听不到这里的冤屈呢。”婆婆说道，便打开床头的柜子，拿出一个针线包。

“唉，大家都说‘理想之国’不就是被隔离于三界之外，才成为人人向往的地方吗？可结果呢……却成了有来无回的人间炼狱。”婆婆说道。

“婆婆放心，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小竹虚弱地说道。

“惩罚？倘若有一天，你的生命可以拯救这里的人，你会拯救他们吗？”婆婆看着小竹问道。

“我？”小竹惊讶地问道。

“对。”婆婆看着小竹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可以拯救这里的人，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的，再说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妖罢了，又有什么能力可以拯救‘理想之国’呢。一没高强的妖法，二没强大的号召力，三没聪明的头脑……”小竹苦笑着回道。

婆婆听了苦笑着没有说话。

小竹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想着应该是自己饿的缘故，便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坐在婆婆身边吃着，看着婆婆在那里忙活着。

“唉，这人啊，活得越久，就越是苦恼。”婆婆突然感慨道。

“婆婆为何这么说？”小竹吃了点东西，感觉好多了。

“活到我这把年纪，有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他们那些伎俩啊，都太过肤浅，也只能骗骗你这些新来的，还有那些热血的人们；对于我们来说，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就变得太过浮于表面，一切因果之事也都清晰可见，见得多了就觉得这人生没什么意思，不是你骗我，就是我坑你；日子久了竟然会羡慕人世间的那些‘傻子’，‘疯子’们，羡慕他们整日的一脑袋子浆糊，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既不用动脑筋，也不会把这些事联系起来寻求个答案，更不会为了这些事难过，失望……而他们更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发疯，好像发了疯，这个世界就会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婆婆拿出一个刚开始绣的绣品边绣着，边叹着气说道。

小竹看着婆婆，知道她现在对这里失望透顶，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她这样郁郁寡欢，整个人看上去饱经沧桑，将所有的悲苦情仇都写在脸上。

“婆婆，其实傻子也有傻子的苦恼，只是因为他们有些傻不知道如何表述，才会给我们一种假象，让我们以为他们很快乐。其实，他们也会愤怒，也会发火，也会表达自己的不满和不公。”小竹托着腮看着婆婆说道。

“也对，或许他们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有着大智慧的人，早已看透这世间的因果循环，不然人们为什么常说大智如愚呢。”婆婆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着说道。

“傻子有傻子的烦恼，我们也有我们的烦恼，等到自己走完这一生，再回头看时，断然是一句大智若愚来感慨此生的自以为的‘聪明绝顶’。”小竹笑着回道。

“你这孩子，有时糊里糊涂的，有时又想得通透。”婆婆笑着说道。

小竹看着婆婆微笑着，双手推着下巴喊道：“婆婆。”

“怎么啦？哎，你看我一见到你就开始喋喋不休，也没问你有什么事没有。”婆婆笑着自责地说道。

“没事，我喜欢听婆婆讲这些，也让我明白了此地的规矩，也不会让自己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每日在死亡的边缘疯狂地试探。”小竹笑着说道。

“呵呵呵，你这孩子，脾气是真的好。”婆婆拿出针线开始绣了起来，动作虽然没有那么麻利，但是一看就知道以前是经常做的。

“婆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听见了争吵声。”小竹说道。

“你住得这么近，都不知道？”婆婆停下手里的活，诧异地看着小竹。

“我昨天睡得昏昏沉沉，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也就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小竹尴尬地笑着说道。

“哦，就是你旁边的那个姑娘，惹出了一些事端，虽然人人都说她是一个不安分、魅惑的主儿，说什么表明上看人兽无害，其实私下见不得光的勾当她是一件没落下……但是无论是人族，还是我们这些人，都很吃她那一套，她呀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不过我看啊，她的野心是有的，奈何实力配不上她的野心，所以也只能通过旁门左道这些小伎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在这里，她那小手段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倒是应该多留个心眼，以免引火烧身。”婆婆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婆婆。不过我今日出门时见到她，她戴着厚厚的面纱，我想可能是身上有伤的缘故。”小竹说道。

“昨天晚上她带着一个男子回来，结果碰巧被另一个撞见了，两个男人都不是好惹的，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她本来想息事宁人试图将两个人拉开，毕竟今日是祭神日，闹出点动静总是不好的，结果架没拉开她却挨了一顿打，最后管事来了才解决此事呢。”婆婆说道。

“那最后怎么样了？那两个有没有找羡诗的麻烦啊？”小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