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三错 第6章 第二章 说媒 上

偌大的京城里有一处府邸，看上去甚是朴素，却乃皇帝钦赐，所住之人虽非皇亲国戚，却也深得皇帝重用，那就是——堂堂大将军顾萧的宅子。顾萧夫妇常年征战边关，所以这府里也甚是冷清，门庭稀少。今日得闻大将军提前奉旨回朝，本应先进宫觐见圣上，可圣上体恤大将军车马劳顿，特许先回府休整，明日再入宫拜见。莫少婉和杨总管已经领着府卫家仆们在门口等着了，遥遥望去，顾杞雪顿然觉得“将军府”这三个字都比平常鲜亮了不少。

“阿娘——”

许久未见娘亲，顾杞雪迫不及待地下马，一股脑儿冲进她的怀抱，不肯撒手。莫少婉见她这身打扮很是嫌弃，嗔怪道：“回来不见你人影，果真是出去疯了，还穿成这副模样，哪儿像个待嫁的姑娘？”

待嫁？嫁给谁？

“阿娘，你说什么呢？”顾杞雪皱起了小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什么，说媒呀！”莫少婉笑道。

此时顾杞雪才想来过年时娘亲跟她说的事，那时莫少婉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雪儿啊，过了年你可就虚二十了，可不能再像小孩子似的了，那么多上门提亲的你都看不上，今日进宫昭仪娘娘说了年后托人来说媒，你可要争气啊……”

“大哥都没成亲呢，干嘛急着把我嫁出去……”顾杞雪小声抱怨着。

“你哥哥毕竟是男子，成亲早晚的无所谓，你一个姑娘家，都这么大了还不嫁人，等着遭人闲话么？也都怪爹娘常年在边关，耽误了你……”说着说着，莫少婉神情黯了下来。

“娘……”顾杞雪撅了撅小嘴。

她对最近几年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的，只记得自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几度昏迷不醒，大夫说要静养，随后那曾经会宠着自己惯着自己的父亲也变得严肃起来，为了养好身子索性勒令她不准出府。渐渐地长安的世家贵胄只知将军府有个文武双全的大公子顾楠风，殊不知还有个千金顾杞雪，即使知道的也只以为她得了怪病，接近不得，这才把婚姻大事给耽误了，年前顾萧为此还大摆宴席，澄清此事，以自己寿辰为由请了长安各世家好友，还特地让女儿顾杞雪露了个面，之后提亲的队伍说是排了一条街都不夸张。

如今宫里两大宠妃，一个裴昭仪，一个谢贵妃，都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斗得不可开交，先是谢家做了驸马娶了永宁公主，现下裴昭仪自也为了扩大裴家势力拉拢世家重臣，于是便选中了顾家，毕竟这顾萧是当朝大将军，前任的武林盟主，又是圣上及其倚重之人。而裴家是世代文臣，一文一武相辅相成，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起顾萧，年轻时也是卓卓君子，意气风发，原是前朝宗亲，与当今圣上算是自幼结识，也算是莫逆之交。只是顾萧迷恋武学，自小被送到各家各派学艺，年纪轻轻便有大成就，机缘巧合混了个武林盟主，与武林第一山庄——慕剑山庄的庄主莫少华结拜成兄弟。彼时慕剑山庄的二庄主莫少婉，与顾萧情投意合，终成眷属。后来前朝暴政，天下大乱，顾萧便将武林盟主丢给了莫少华，自己投身义军，助得当今圣上平乱立政，莫少婉也一路跟随顾萧，与他并肩作战。从此顾萧一心效力朝廷，镇守边关，乐此不疲地当他的大将军，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顾萧夫妇回来后，府里热闹了很多，顾杞雪自也清闲了几日。莫少婉忙着与京城的命妇、各府的大娘子们往来应酬；顾萧公务繁忙不是进宫就在校场一时也顾不上府中事务；顾楠风自回来后就进了金吾卫当差，却很少回家，只因前些日子中书令崔大人有意将女儿崔筱筱许配给他，被他一口拒绝，顾萧气结，再不想管儿子的婚姻大事，将顾楠风从军营遣回宫里任金吾卫副统领。莫少婉见着儿子的婚事是指望不上了，便开始琢磨着女儿的婚事，前前后后也物色了不少世家子弟，都不甚满意。

如今已是人间四月天，比前些日子温暖了许多，顾杞雪未着打扮，披散着头发，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出了门，欣赏着这园子里的春色。远处走来的阿暖见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吓坏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推着她进了屋，叽叽喳喳唠叨个不停：“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受了凉，快让阿暖给你好好梳洗打扮，夫人和老爷已经在正堂等着了。”

顾杞雪任由阿暖摆弄着，听着方才的话不禁疑惑：“爹娘在等我？”

“宫里的齐姑姑一大早就已经来说媒了，还说要见一见小姐你呢！”阿暖一边梳着头一边笑着说。

“噗——”顾杞雪猝不及防将刚送入口里的茶一下全喷了出去，“哪个齐姑姑？”

“就是裴昭仪身边贴身的嬷嬷。”

顾杞雪想了想说道，“就说我病了，不去。”

“这……”阿暖有些为难，可刚拿起的钗子又被顾杞雪放回了妆奁内。

此时门外又有小厮来催促，顾杞雪心一横，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盯着阿暖看了一圈，灵机一动，让阿暖给她重新梳头，换上府上丫鬟的衣服，朝正堂走去。

方至正堂门口边看见莫少婉的贴身侍女阿满正端着糕点走过，顾杞雪拦住了阿满，接过她手中的糕点。阿满愣了一下，才认出这丫鬟打扮的是顾杞雪，心下了然默默退了出去。

顾杞雪若无其事地端着糕点步入了正堂，便听见齐姑姑说起了她的生辰八字。

“昭仪娘娘早已托奴对过两人的生辰八字，合得很。娘娘也有意探问过圣上的意思，圣上也甚是赞同，若是两家联姻，必成朝中一大喜事啊！”

莫少婉听了这话欢喜不得，在一旁的顾萧也面露笑颜，顾杞雪心想不妙，这婚事爹娘似是很满意，不会就这样定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