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三错 第16章 第五章 身份 中

“你一个在教坊司扫洒抹尘的粗使宫女怎能替得翠鸢姐姐？”许是天色昏暗，在一旁的其他舞姬这才认出了她，挑唆道，“莫非就是你害的翠鸢姑娘吃坏了东西……”

“浮瑶身份低微，虽只能做些粗活，可自幼也是练过身家的，即便年长了些，功力倒还有些，这几日看各位姐妹排练的舞蹈，倒也不是很难。”浮瑶并不理会那挑唆之辞，而是即兴舞了一段，顾杞雪看过去，见她身姿翩然，步伐轻盈，颇像那么一回事。舞罢又听她说：“现在时间紧迫，何不试奴婢一次，倘若无差错，只当为教坊司尽绵薄之力，若出了差错，浮瑶愿一人承担。”

“也只能这样了，你给我仔细着。”掌事姑姑思量再三，允了她，后又吩咐道，“快带她换身衣服。”

恰好上一组舞姬正准备下台，浮瑶也刚换好了服装跟在了队伍中，填补到原本翠鸢的位置中，她与顾杞雪擦身而过，顾杞雪被这浮瑶吸引了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浮瑶出现的太巧，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这浮瑶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恨意，直到见她甩袖拨开扇子朝着舞台走去时，顾杞雪眼前闪过一道冷光。

不好，这不止是恨意，是……杀意！

顾杞雪不知道她的目标是谁，只想着要阻止她，她紧紧跟着她，一不留神，被你上我下的一众宫女你推我攘地挤进了舞姬们的中间，由于重心不稳，被挤得跌倒在了舞台上。眼前的舞姬们长袖挥舞丝毫未注意到她，曼妙的身姿看得她眼花缭乱，待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时，舞姬们便向两边散开，此时原本应该独舞的浮瑶惊异地退到了一旁，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顾杞雪鬼使神差地就这样被毫无保留地推了出来。她自己也未想到，本想追着浮瑶查询真相，却不想自己先暴露了，见台下众人诧异的目光，她想着此时是否应该独舞一曲缓解尴尬，可是她不会啊。

顾杞雪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收场，此情此景，周围人都愣住了，舞姬们也惊愕地忘记了动作，只有乐师们还在孜孜不倦地奏着一曲《霓裳》。

顾楠风做梦都没想到顾杞雪会出现在舞台上，他吓得手中的酒杯都掉了，顾萧自是认出了自家闺女，眉头紧皱，脸都气绿了，奈何不得发作，只狠狠给了顾楠风一记眼刀。圣上和裴昭仪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身边的公公倒是先回了神，喊了停，直呼：“大胆奴才，私闯宴会，该当何罪？”

乐曲声已停，众舞姬皆跪伏余地，只顾杞雪一人还站着。

先前乐曲声太吵，顾杞雪没有听清那个太监在说什么，只是左顾右盼间，她在宴席之中看到了坐在裴太傅身侧的那个正襟危坐的男子——裴子巽，此时的他不苟言笑却依旧遮掩不住容颜的俊丽，顾杞雪见到他的那一刻生生愣住了，她瞬间忘却了方才的尴尬之事，目光紧紧看着那个男子，那竟是她寻遍昭文书院，日思夜想的沈洛筠。

顾杞雪脑中思绪混乱，但又有一丝的高兴，沈洛筠为何出现在这里，沈洛筠原来就是裴子巽吗？

沈洛筠亦看到了顾杞雪，满眼的疑惑，心想小七怎么出现在这里？她闯了这么大祸，自己该如何帮她……

顾杞雪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怕是夜晚看不清楚，想再走近一些，想再确认一番，可才走了一步右腿便突然被一硬物击中，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顾杞雪猛然疼的龇牙咧嘴，不用猜都知道这定是她伟大的爹爹所为，一时清醒过来。

“陛下息怒，此人乃臣的下属，年纪小不懂规矩，臣回去定严加管教，还请陛下开恩，饶他一命。”顾楠风焦急地起身向圣上解释道。

一时众人大气不敢出，等着李桓发话。

这是顾杞雪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这个九五之尊，虽然带着头冠却并不能完全遮掩那与身俱来的威严，眼神犀利，却让人分不清喜怒。顾楠风欲同她一起跪下，却听到李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莫小七。”顾杞雪战战兢兢地答道。

“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回、回陛下，小人发现这舞姬中有可疑之人，遂追查至此……”顾杞雪说的磕磕绊绊，她并不敢确定，所以有些犹豫是否要说出来，她假扮金吾卫已是欺君，万一只是个误会，岂不是罪加一等。

“哦，何来可疑之人？”李桓见她畏畏缩缩，听了说辞后更是警惕了些。

顾楠风听了也是一惊，亦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转头看了看自家父亲，这顾萧依旧处变不惊，甚至捡了两坚果在手里把玩着。

顾杞雪站起来，望向身后，那群跪伏着的舞姬皆低着头瑟瑟发抖，她们都穿得一样，看不清面容难以分辨谁是谁，顾杞雪只得回忆浮瑶最后出现的位置，慢慢走向她，内心还是有些害怕，怕她突然朝自己反击，也怕自己可能误会害了她。

顾杞雪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她抬起她的头，却震惊地发现那人不是浮瑶。

“人呢？”顾杞雪一时疑惑，她明明记得浮瑶是在这个位置，她又随即拉起左右两边的舞姬，皆不是。

难道浮瑶消失了？

就当她正要伸手拉向另一个舞姬，那舞姬突然抬头，是浮瑶，顾杞雪被她凶恶的眼神吓到，她猛力打掉顾杞雪的手，刀光闪过，划破了衣袖，顾杞雪踉跄后退一步，只见浮瑶飞身要向李桓冲去。

“狗皇帝，拿命来！”浮瑶口中大喊着。

顾杞雪赶忙去拦，只见她回身甩出两个暗器，顾杞雪本能躲闪，她也是跟着学过些三脚猫的功夫，一个转身躲过了暗器，却不料被暗器弄散了发束。

这本是一瞬间的事情，情况太突然，顾杞雪顾不得自己已然长发飘飘一副女儿之姿，只望向李桓之处，喊道：“陛下小心！”

话音刚落，浮瑶已被顾楠风制服在地。

一旁的金吾卫们将刺客浮瑶以及的牵扯到的教坊司众人都押走审讯，此事李桓皆交于顾楠风处理。

好端端的生辰宴竟闹出这样的事，众人惊魂未定，四皇子李承恪吓得哭闹起来，裴昭仪只得让奶娘将其先抱走。

“哟，原来顾小将军金屋藏娇啊，身边竟有这么美妙的随从。”说话的是三皇子李承谦，他见这俏郎君变成了美娇娘，忽然觉得这场戏越来越是有趣。

顾杞雪听到李承谦的话，转头看去，竟在他身后看到了用手遮面扶额的段书瑜，他一个质子也说不上什么话，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自求多福。

顾楠风哑口无言，只得跪下听罪，顾杞雪也跟着跪下了，毕竟今日她丢脸丢大了。

“顾爱卿，不解释一下？”李桓方被救一命，本不想为难顾家。

未等顾楠风开口，顾萧起身一拜，说道：“此为不成器的小女，天生不懂事只有惹祸的本事，子不教，父之过，请陛下治罪。”

“爹爹……”顾杞雪担忧道，眼眶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