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三错 第15章 第五章 身份 上

“顾杞雪！你这又是闹哪一出？”

说这话的正是金吾卫副统领顾楠风，今日是裴昭仪的生辰，恰好他轮值，宫里上下都在准备晚上的宴会，进进出出的皇室贵胄颇多，金吾卫不敢怠慢，更是加强戒备。

本准备更衣的顾楠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手下抓来的可疑人物，那个嚷嚷着要死在自己剑下的奇怪刺客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妹妹。他扶额叹息着挥退旁人，一杯一杯像喝酒似的喝着不知道凉了多久的茶。

顾杞雪穿着一副府卫小厮的打扮，十分尴尬地站着左顾右盼，她最终还是听了李笙的鬼主意，想进宫瞧一瞧那裴子巽，看看是不是真如传闻说得英俊潇洒。只是没胆跟顾萧提，毕竟有失体面。她本想混做小厮跟着顾萧的马车进宫，可谁知顾萧只带了莫青一人，她便只好偷偷跟着，见顾萧和莫青顺利地进了宫，她便假装闹了肚子才致掉队落后的顾家府卫，想着也许能混进去，可门口那些侍卫见她鬼鬼祟祟，二话不说便将她捉起来，要不是她誓死也要嚷着见顾楠风，这会怕是已经进大牢了。

她向顾楠风道明了事情原委，低着头偷偷看着表情复杂的大哥。

“你就为了看裴子巽一眼？”

“来都来了，不瞧一眼不是亏了……”顾杞雪嘟哝着，随即举手起誓，义正言辞道：“我保证，就躲在旁边偷偷地看，不跟其他人说话，不被爹爹发现，也绝不闯祸惹事！”

顾楠风有些犹豫，毕竟这夜宴不知会有什么变数。

但是面前这个可是自己的宝贝妹妹，见她眨巴眨巴眼睛的可怜模样，心下一软，只要她不乱跑，自己应能看顾好她，遂叮嘱道：“赶紧去把衣服换上，然后跟着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许乱跑！”

“好！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因着夏日晚风清凉，裴昭仪的生辰宴设在御花园，当今圣上李桓坐在首位，身边紧挨着的是裴昭仪。两侧宴席，一侧为首坐着谢贵妃，身边是三皇子、四皇子及永宁公主等后宫内卷。一侧坐着以裴家为首的各家皇亲国戚们。四皇子李承恪不过三岁，由奶娘在一旁服侍着，如今这热闹场面，想是第一次见，激动得不得了，在座位上翻滚，裴昭仪见这可爱模样，忍不住唤到身边抱在腿上，嗔怪道：“在你父皇面前还这么调皮！”

李桓见这小儿子长得肥嘟嘟的，自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道：“嗯，恪儿再快活两年，便该入学咯。”

“臣妾还请陛下为恪儿寻一良师。”裴昭仪借机说道。

李桓点了点头，心有所思。

李承谦看上去没什么架子，人如其名长得是一脸的温和恭谦，眉眼笑意盎然，透着几分还未褪去的少年意气，嘴角微微上扬透着几分自信张扬，以及一丝似有非有转瞬即逝的别有深意。比起在外人面前循规蹈矩，惜字如金，清高冷淡的太子殿下，这三皇子活泼讨喜，怪不得越来越受皇帝宠爱。

永宁公主自小就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天生丽质，骄傲高贵，自从嫁给了谢奕，传闻似乎并不和睦，以致今日身为驸马的谢奕并未到场，说是偶感了风寒。李桓的发妻——文德皇后走得早，后位一直空悬，裴昭仪与谢贵妃最为受宠，传闻谢贵妃与先皇后是表姐妹，却不得生育，文德皇后故后，李桓便将永宁公主和三皇子交由其抚养，并册封贵妃。而裴昭仪原为淑妃，先后得子却早夭，直至前年又得孕，产下一子才得封昭仪。两人为这后位争了数年，可圣上始终未有再立皇后之心。

太子李承言却未到场，自文德皇后故后，除了父皇的寿宴，也很少参加这种家宴，李桓到最后奈他不得，任他由之，众人也见怪不怪。

因得裴顾即将联姻，裴昭仪特地请了顾萧父子，顾萧也不擅长周旋这种宴会，坐在最末默默不言。

除了坐着的这些人，他们身后还站着各宫的女官、贵人，在后面是待命的一众宫女太监，宴席中间及前方是用于歌舞表演的舞台，底下是演奏的乐师们。虽是个家宴，但排场不凡，声乐歌舞自夜宴开始未曾歇过，整个御花园好不热闹，可见这裴昭仪还是很受宠的。

“你一会好生躲在这人群后面，不许乱跑。”顾楠风一路上不知叮嘱了多少遍，顾杞雪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顾楠风到时，众人皆已入座，他部署好了一切，拜过圣上和裴昭仪，便也入了席，偶尔瞟着躲在人群中的顾杞雪。

顾杞雪很听话地站在一众宫女太监，各府随行之人当中，隔着舞台远远望着。

她望见了顾萧，见自家爹爹眉头微锁，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忽见他转头过来，忙移开了眼神，随后再望向顾萧右侧坐着的应是谢家人，兵部尚书兼大司马的谢道成笑起来像个老狐狸，果然一副老谋深算不好惹的样子，眼神犀利令人看了汗毛直竖，微微发怵，只是未见到谢奕，听人说谢奕生了病。转而想起最初见到谢奕的场景，莫非又是喝酒喝得不省人事了，不过自那之后还真再没见到过谢奕，如今又称病，也不知是真是假。裴家坐在谢家右侧，裴子巽正巧被人给挡住，顾杞雪垫脚伸头望了半天也没瞧着正脸，只堪堪瞧了半个身形，似乎还算端正，却莫名有种熟悉感。

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各自忙碌，刚刚跳完的舞姬们纷纷下台，另一拨舞姬们又蜂拥而上，顾杞雪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后，还被嫌弃挡路碍事。

“不好了，掌事大人！”远远地跑来一个宫女。

“胡乱喊叫什么，发生何事？”教坊司的掌事姑姑见这大惊小怪的样子小声呵斥道。

“翠鸢姑娘突然上吐下泻的，上不了台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掌事姑姑一下慌了神，眼看着马上这群姑娘要上台表演，却独独少了一个人，在这节骨眼上可怎么办是好，一时焦头烂额，六神无主。

“姑姑，奴婢愿替姑姑解难。”一个素衣宫女突然出现，看她的装束，不像是刚进宫的年轻宫女，面容显得成熟许多，应是快到了要出宫的年纪了。

“你是？”掌事姑姑看着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名字来。

“浮瑶可替翠鸢姑娘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