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三错 第14章 第四章 相思 下

“我连他人都没见过，上哪儿了解去？”顾杞雪白他一眼，心想了解他干什么，有工夫了解一个陌生人，还不如去找沈洛筠。可转头又一想，怎么连李笙都觉得这亲事极好，这裴子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李笙听了这话当了真，以为顾杞雪茶饭不思的是想见那裴子巽，偷偷一笑，建议道：“听闻裴昭仪生辰将近，宫里必定大摆宴席，你与其这般苦思冥想，不如找机会悄悄混进宫瞧个仔细。”

“你出的什么鬼主意！”

“你可别忘了，你的好大哥现在可是金吾卫副统领，把你混进宫岂是难事，你若想光明正大些，直接求顾伯伯带着你去不就行了。”

“我爹？他嫌我丢人还来不及呢，怎敢带我去，他眼里只有阿娘一人。况且这是皇室家宴，哪轮得到我这无封无号的小辈……”顾杞雪挥了挥手打算走人了。

“别走别走，说正经的，”李笙将顾杞雪拉了回来，一脸严肃道：“不管是流言也好，传闻也罢，有件事儿真真假假有一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和裴子巽有关？”顾杞雪疑惑地看着她，自己不知道的事难道又和乾景十九年有关么……

“听说那裴子巽与永宁公主是青梅竹马，曾相互爱慕的，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入宫的时候，那个众星捧月的永宁公主，总站她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那纨绔谢奕，一个就是裴子巽啊……”

听到此，顾杞雪的心突然怔了一下：“可是……可是永宁公主不是嫁给了谢奕吗？”

“虽是如此，可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顾杞雪与裴子巽是圣上指婚，是世人看好的良缘，可彼此素未谋面，更无感情可言，若传闻是真，他与公主的事情仍未了结，真的能做到不介意吗？

“李笙，你说裴子巽还想着公主吗？”顾杞雪探问道。

“我看未必，若他真满心里是永宁公主，为何不去争取，我还听说有天夜里有人见永宁公主在宫门口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裴子巽，后来选驸马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从一堆画像里挑了谢奕。”说完李笙也觉得费解，这谢奕一副纨绔狗腿的样子，怎么就被永宁公主看上了，看来这谢家公子死缠烂打的功夫不负虚名啊。

“听你这么说，这裴子巽也没那么喜欢公主嘛。”顾杞雪认为这裴子巽对青梅竹马的公主感情并不深厚，而自己与他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政治联姻，想来也不会有多喜欢自己，若真嫁给了裴子巽，他嫌弃也罢，冷落也罢，那就索性做个表面夫妻，他爱想谁想谁，她过她的逍遥日子，若日子过得实在痛苦，就背着行囊游历江湖，或索性躲在慕剑山庄再也不回来，哪怕裴家八抬大轿地来请，她还得考虑一下，不能失了慕剑山庄的面子。

“你在想什么呢？”李笙见顾杞雪表情逐渐丰富，匪夷所思。

顾杞雪想着想着正自个儿偷着乐，倒是想起小时候的一些往事。夏日午后寂寥，伴着蝉鸣声，那些零碎的记忆随之浮现于脑海，李笙见她眼皮耷拉，有些困乏，便嘱咐了两句回家去了。

……

……

灵山秀水的慕剑山庄是武林第一山庄，现任的庄主亦是武林盟主莫少华，也是顾杞雪的亲舅舅。顾杞雪是腊月初七所生，所以有个小名叫小七，慕剑山庄上上下下都这么叫她。在她小时候，便听舅舅说他一生只收两个亲传弟子。

有次，顾萧夫妇带着小七回慕剑山庄，小七便跑去求莫少华也收她做亲传弟子，可莫少华只摸着她的头笑而不语，小七以为他答应了，便在母亲和哥哥面前炫耀，结果顾楠风撅着小嘴说道：“舅舅连我都不收，怎么会收你？”

小七听了这才知道舅舅根本不打算收她做徒弟，便伤心地跑到山庄外的小湖边，正巧看见莫白在练剑。莫白是莫少华的独子，也是山庄的大师兄，少庄主，至于他的娘亲是谁，大概除了莫少华之外无人知晓，连莫白自己也不知道。

“莫白哥哥！”小七一边喊一边挥手。

莫白那时应该有十一岁了，个头长得挺高，也不知练剑练了多久，白色的衣服透着汗水。他听见小七的喊声，停下了动作。

“小七，来。”莫白放下剑，伸出双手示意她过来。可能是草地太软，跑起来歪歪扭扭，莫白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倒也不觉得费劲。

小七搂着莫白的脖子，蹭着胸口，像个小奶猫。

“小七，别蹭了。”

“不要，莫白哥哥香香的！出汗也是香香的！”她被抱着很舒服，“不像爹爹，出了汗，臭臭的！”

“哈哈哈哈。”莫白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打趣道：“你平日里这么编排你爹，不怕他打你啊。”

“爹爹才不会打我，阿娘护着我呢！爹爹只打我哥哥。”

莫白无奈，抱了一会还是放了她下来，摸摸她的头发，说道：“莫白哥哥还有功课要做，先不陪你玩了啊。”

此时的小七紧紧拉着莫白的衣袖不让他走，露出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舅舅不收我做徒弟，莫白哥哥教我练剑好不好？”

莫白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着说：“你还小，又是个女娃娃，练什么剑啊？”

谁知她听了不服气，眨巴着大眼睛，又求了几遍，莫白拗不过她，终究还是答应了，“好了，等你长大了，我再教你好不好？”

“好！！！你说话要算数。”小七竖起了小拇指，要拉钩保证。

天色渐暗，莫白背着小七回了山庄。

再后来，顾萧忙于战事，小七回到了长安似乎再没去过慕剑山庄。

……

“承蒙少侠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徒弟，我教你啊~”

……

“原来你的武功这么好？”

“过奖，不如你拜我为师？”

……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长安吧。”

“师父？”

“傻丫头，不要再叫我师父了，叫我沈……”

……

“快，带，她，走！”

“不要——”

……

……

顾杞雪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最近总是做奇怪的梦，也总是梦见一些往事，可真真假假她已分辨不清了，还有那个经常在梦里出现的身影，她想不起他的样子，想不起他是谁？

“小姐可是又在想那个沈公子，方才听你在梦里喊他名字。”阿暖扶她起来给她整理容装，却担心顾杞雪又梦魇了。

“我说什么了？”

“倒也没听清楚，只说了个沈字，除了那位沈洛筠，还会有哪个沈公子惹小姐如此牵肠挂肚？”

这梦当真与沈洛筠有关？他究竟是什么人？

阿暖见顾杞雪沉默不语，愁眉不展，安慰道：“再过些日子便要到七夕了，小姐不如绣一个香囊送给沈公子，顺便借此机会告诉他你的身份。”

顾杞雪托腮无奈道：“我如今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只怕于他来说，我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早知如此，便不该假扮男装，想来沈洛筠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怎能真的与一个江湖混混做朋友。

“若真的有缘定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