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 第9章 09

接下去的每天，章聆箫都习惯了十二点半准时在店门口看见姜翊遥的车。

为了装货方便些，他一直开的是辆SUV。颜色虽然是低调的黑色，可架不住款式实在太招摇。

日子久了，难免引起周围的人八卦。

周五常来的那三个姐姐碰巧和姜翊遥打了个照面。见他在店里走进走出，仿佛在自己的地盘一样随意轻松，最后还拿了两大箱子东西走，心里充满了疑惑。

她们可是亲眼目睹了二人不止一次的争吵，还真想不通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翊遥临走前礼貌地和她们点头示意，她们笑脸回应，等他走远了才终于找到机会向章聆箫好好打探一番。

“箫箫，这男的怎么又来了啊？”

“对啊，我记得你们之前还大吵了一架。”

“哪止一架哦，我印象里看到过两次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围在她四周，她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行行行，你们先坐。我先去给你们准备喝的。”

“我今天要喝卡布奇诺。”

“那我也要。”

“我还是要美式。”

等她端着四杯咖啡上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姐姐替她拉开椅子，迫不及待想要听故事。

章聆箫不紧不慢喝了一口美式，“之前你们看见我和他吵架，那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突然跑来我店里，说要买我做蛋糕的配方。我肯定不同意，结果他就死缠烂打。”

“对啊对啊，这个上回我们都听他说了。”

“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突然登门道歉，还说要跟我合作。”

“合作？”

“嗯，他是开餐厅的，他就想直接从我这儿买甜点，再拿到他店里去卖。”

“还能这样？那他能赚得到钱吗？”

“估计难……反正我想着这样生意也比较稳定，我就答应了。”

“那倒也是。他人讨厌不重要，出钱大方就行了。”

“就是啊。”

章聆箫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别怕。要是他以后再欺负你，你就跟我们说，我们帮你对付他。”

“有你们在，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有人表示理解和支持，就会有人持相反的态度。

住在附近的几个老婆婆看着那辆车，总会去问那是不是章聆箫新交的男朋友。她早就习惯了她们的闲言碎语，也懒得去解释什么。

生活是自己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国庆节是可想而知的忙，所以趁着国庆前一天，姜翊遥约了章聆箫和潘拾七去他店里吃饭。原本他还想喊上章聆箫的妈妈，聊表歉意，但老人家嫌路远又吃不惯西餐，就婉拒了。

秋高气爽的时间，虽然白日里依旧炎热，到了夜晚温度便降下来了，吹着风还偶尔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章聆箫是在太阳还没落山时到的餐厅，彼时餐厅早已人头攒动。接下来的小长假显然让大部分人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一定要出门大肆庆祝一番。

她进门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未发现姜翊遥的影踪。服务员见她的模样，上前询问道：“您好女士，已经有人在里面等您了吗？”

“嗯。”

“知道是在几号桌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

“那预定的名字是哪位？”

章聆箫攥紧手里的包带，犹豫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我的客人！”

姜翊遥下半身套着个围裙，上面有些面粉的痕迹，手上还沾着零星几点奶油。

他拿纸巾擦着手，不知道是从哪儿忽然冒出来的。

“老板。”

“我来照顾她，你不用管了。”

他顺着章聆箫微妙的眼神低头看了看，随即“哦”了一声，将围裙摘下，团成团一把塞到老陈手里。

“昨天让你帮我留的位置留了吗？”

“都准备好了。”

“行，那我就先过去了。”

“放心去吧，楼下有我在。”

他冲章聆箫挥了挥手，她难得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这回的感觉要比上次熟悉些，不仅对地方也对人。

等走到三楼的平台时，天色已经染上了几抹夕阳。秋天的日照逐渐变短，夜色来得比预计更快了些。

第一次并没有来过这里，未曾见过眼前的景色。

开阔没有遮挡的视野，将四周的景色一览无遗。两岸现代与古老的建筑物碰撞出属于时空的对话，清澈的江面宛如镜子倒映出天空的模样。深处其中，章聆箫一时不知自己身居何处，如今又是几时。

“好美。”她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句感慨。

身边人来人往，她的轻声细语被淹没在人潮之中，没曾想还是被姜翊遥给听到了。

“我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景色，才决定把店开在这儿的。”

他们的座位选在角落里，那个位置风景最好，还不容易被别人打扰。难得有机会请她们，他自然是要准备最好的。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旁边一个阿姨突然朝着这个方向喊了一声：“帅哥！”

姜翊遥倒是不客气地直接看了过去，不在意阿姨喊的究竟是不是他。

章聆箫在他背后偷笑，心里却不吝啬承认他的确模样俊朗。再加上衣品在线，自信的气质浑然天成，怎么看都比旁人出众一截。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会错意，只见阿姨满意地点着头冲他招手，“就是你，帅哥，麻烦你过来帮我们拍张照片，好不好？”

闻言，他倒没什么不乐意，爽快地答应了。

阿姨热情地将手机递到他手中，细心叮嘱着细节，随后又赶忙踏着小碎步跑过去加入姐妹们的队伍。

一行七个阿姨，个个穿着合身的真丝旗袍，化着复古的妆容，手里摇着扇子，腿向前迈出小半步却也整齐划一。

姜翊遥半蹲在地上，找到合适的角度，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们的神采奕奕。

“准备好了吗？”

“好了！”

回答的声音中气十足，不禁引起其他食客的侧目。大家纷纷回头，对这一幕十分感兴趣。

“准备好了的话，三、二、一……”

“茄子！”

“再来一张。”

……

姜翊遥一连摁了数十下快门，逗得阿姨们笑声连连。

他站起身，迈着自信地步伐走了过去，将手机还给刚才那位阿姨。阿姨们围成一群，检查他的杰作，纷纷翻看之后面露喜色，夸奖的话一个劲儿地往外蹦。

“帅哥你很会拍照啊。”

“以后你的女朋友有福气了。”

“把我拍得这么瘦啊，等会儿都用不着修了。”

“等下回去给我老公看看，让他也学学怎么拍照。”

“这么拍真显腿长。”

客人高兴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你们满意就好。”

“谢谢你哦。”

“不客气，祝你们玩得开心，吃得开心。”

“你也是。”

阿姨们恋恋不舍放走他，他转过身来走向站在一边目睹了全程的章聆箫。她没来得及收起的那一抹狡黠的笑意被他尽数看在了眼里，只是一眨眼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姜翊遥险些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她今天有哪里不一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借着这个距离，他才意识到，她今日打扮得和平日大相径庭。

章聆箫穿了件将将拖地的长裙，偶尔灌到了秋风就会随之飘扬。长发用丝巾盘起系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温婉的气质。嘴唇上抹了淡淡的口红，气色看起来也比平时好了许多。

看样子她还是挺重视这顿晚饭的。他满意地勾起嘴角，左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章聆箫站得腿有些酸，向左走了一步，试图活动活动双腿，没料到身边刚好有人经过。恰巧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根本没留意到她。

姜翊遥眼看着两人马上撞上，着急地喊了一声：“哎！”

这么一喊，她反而被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没来得及注意周围，直直地和旁边那人撞到了一起。

她先是一惊，而后才感受到胳膊上有些吃痛。

对方也是一惊，还没来得及了解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人影向前走了两大步，走到二人之间，表情有些焦急地问道：“没事儿吧？”

章聆箫整个脑袋懵懵的，不知道他这样的情绪是从何而来，“啊？”

旁边那人倒是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

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她摆手道，“没事儿，是我没留神。”

“我就光顾着看手机了，没看路，实在对不起。”

见对方那么诚恳，她还想宽慰两句，姜翊遥却抢在她前面，面色严肃地看着对方，“走路的时候记得看路。”

那人自知自己看手机理亏，只好默默地应下，找到同伴就立马跑开了。

他依旧面色凝重，刚想拉起章聆箫的胳膊看看，猛地想起上回那件事，心有余悸地克制住了自己，转而绕着她转了一圈，来回打量。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儿吗？”

“真没有啊……就这么撞一下能有什么事儿？我又不是纸糊的。”

“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我，我送你去医院。”

“这种事情至于去医院吗？我要不要顺便再做个全身检查啊？”

“也不是不行。”

“我开玩笑的……”看他一本正经思考的样子，她都有些怀疑他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那行吧。”

嘴上虽绕过了章聆箫，他刚才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还记得包芯刚怀上孕时蒋令有多小心，他都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心怎么这么大。

阿姨们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捂着嘴偷笑，有人还不忘调侃他：“小伙子，这么心疼你女朋友啊。”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领着人往座位上走，又绅士地替她拉开座位。

章聆箫收下了他的好意，乖巧地坐下。

咫尺之间，沿着她的发梢，他又闻到了那阵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