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 第10章 10

角落的位置刚好对着一旁的建筑物，绚丽的灯光勾勒出姜翊遥的轮廓，为他整个人添上一层朦胧的色彩。几缕灯光穿过他的周身，投射到她的眼眸之中，让她不得不沉醉在这纸醉金迷之中。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而后尴尬地彼此微笑，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日里，在章聆箫那方小天地，不管他们说不说话，都是极为自在的。今日换了个场景，一下子又像变回了陌生人般不知所措。

“小潘……”

“我们……”

两人都试图挑起话题，意外地同时开口，章聆箫客气地示意姜翊遥先说，其实她压根没想好要说什么。

“小潘还有多久能到？”

“我问问。”

“她是直接从学校过来吧？”

“嗯，她学校离这儿还挺近的。”她一边摆弄着手机给潘拾七发消息，一边接话。

“你要先喝点儿什么吗？”

“我……”她一下子想不起来，“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推荐的话……牛奶？或者橙汁？”

“……”

章聆箫抬起眼皮皱着眉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有没有不那么健康的选择？我怎么感觉我来的不是西餐厅，是幼儿园。”

“其实我们家咖啡味道还不错，咖啡豆是从云南一个小镇上买来的。”

“那就来杯拿铁吧，虽然我也不是特别懂咖啡豆里的讲究。”

“这个点喝咖啡晚上不会睡不着？”

“尝几口应该还不至于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孕妇喝咖啡是不是不太好，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显得自己多管闲事。

更何况，他也是无意中知晓她的**，而她未必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他还是装作不知情的好。

早知道就不推荐咖啡了，姜翊遥心中暗自懊悔。明明有那么多其他选择，非选最不合适的说。

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章聆箫心中满是疑惑。他这么大一个老板，还不至于这么小气，连杯咖啡都舍不得给她喝吧。

要真说起来，她也没少请他喝过咖啡，当然品质和他家的是比不了的，但好歹也是她手磨的咖啡，劳动价值连城。

她甩甩头，冲他打了个响指：“算了，来杯红酒吧。”

“啊？”

酒精这种东西岂不是更不能碰了，她怎么一点儿没个孕妇的样子。

“你们店里没红酒？”

“有是有……”

“红酒有助于睡眠，这总能喝了吧？”

“……”

“渴死我了，来杯冰水！”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潘拾七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楼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用气声冲着姜翊遥说道。

他正想着如何委婉地回绝章聆箫，此刻见到潘拾七就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立马爽快地应了下来，“我去给你倒，你们俩先看看菜单。”

潘拾七走到章聆箫身边，摘下书包，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座位上：“累死我了。”

“今天人很多吧。”

“嗯，正好赶上高峰，全是挤地铁的。路上这么堵，我也不敢打车。地铁上全是人，差点没给我挤扁了。”

她拿手扇风，试图给自己降温，“待会儿我一定要多吃点儿，给自己补补。”

“你还真是不会亏待你自己。”

“人就必须得对自己好点儿才行。”

姜翊遥替潘拾七倒了杯冰水，又准备了柠檬茶，给章聆箫的还是熟悉的橙汁。

他面带微笑，誓要将微笑服务贯彻到底的样子，“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千万别客气。”

“姜老板，你给我们安排吧。”

“哟，今天不喊我叔叔了？”

“嘿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我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

“行啊，是块做生意的料。”

“再说万一把你惹毛了，在食物里下点儿毒什么的，我小命就不保了不是？”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

“……”

姜翊遥询问了她们是否有忌口之后，就招呼老陈让他按之前准备好的菜单上菜。

潘拾七几乎是饿疯了，也管不上什么细细品味，上菜之后只管一口接一口地把肉往嘴里塞。

章聆箫是一如既往地细嚼慢咽，牛排吃了三分之一，三文鱼浅尝了几口，其他菜基本都是试了下味道，沙拉倒是吃得最多。

姜翊遥不是没见识过她的饭量，才不至于担心是菜不合她的胃口。相反她应该是给足了面子，敞开肚子吃的。

等她们吃得七七八八，都放下了刀叉，他神秘兮兮地说要去准备甜品，留下两人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

潘拾七打了个饱嗝，拿起柠檬茶喝了一口，看向章聆箫，“他们家甜品不就是你做的蛋糕吗？”

“是吧。”

“他从你这儿买来，再请你吃，还搞得这么神秘。这人好奇怪……”

“可能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潘拾七被她逗笑，“小姨，好久没见你这么毒舌了，看样子你最近心情很不错嘛。”

“有钱赚，还有美景美食，心情不好都有点儿对不起这一切吧？”

“说的也是。”

晚上这个点正是餐厅最忙的时候，姜翊遥没麻烦其他服务员，自己端了个托盘上来。单手背在身后，颇有服务员的样子。

潘拾七被托盘上面罩着的罩子吸引去了目光，没注意到姜翊遥将拿在另一只手里的毯子递给章聆箫的动作。

其实她从刚开始吃饭时就觉得有点儿冷，偶尔用手摩挲着手臂来换取一些温度。毕竟入秋了，在露台上吹这么久的风难免不适。

但她当然是不好意思开口跟姜翊遥说的，显然他是留了最佳的景观位请她们吃饭的，这份心意无论如何她都不好辜负。

归根结底，谁叫她非要逞能穿了条裙子来的呢？要是多穿点儿，早没这么些事了。还真是她自寻烦恼。

可她没想到，这些小动作全被姜翊遥看在了眼里。

他光想着给她们留个好位置，却忘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吹这么长时间的风肯定是受不了的。

所以趁着去取蛋糕的时间，他没忘给她带条毯子挡挡风，争取弥补一下失误。

章聆箫接了过来，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姜翊遥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她心里忽而有一阵暖意暗涌。

潘拾七一心顾着眼前的罩子，用手指敲了敲，想听听里面有什么玄机，也没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我说姜老板，这蛋糕我们又不是没吃过，保密工作至于做这么好吗？”

“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他将盘子摆到桌上，满怀信心地揭开罩子，瞬间让对面两人看傻了眼。

潘拾七站起身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仔细打量了一遍桌上的蛋糕，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小姨，几天不见，你做蛋糕的水平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觉得这个蛋糕应该不是我做的吧……”章聆箫将信将疑，试图跟姜翊遥确认，“是我做的吗？”

“看着不像你做的吗？”

“你看……像吗？”披上毯子，她缓过来了一些，唇色看起来比刚才红润了许多。

甜品显然是芋泥味的，表面和内里都是明显的紫色，若要称呼它为蛋糕多少有些勉强，毕竟它连成形都有些困难，只是奶油和蛋糕胚混合在一起的混合物而已。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出自章聆箫之手。

他瘪瘪嘴，有些气馁，“好吧，没想到这么失败。”

“姜叔叔，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现在看来成惊吓了。”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己动手做蛋糕。吃现成的不香吗？”

“我只是想聊表一下我的诚意，学着你小姨的蛋糕试着做做看。”

“你还是别浪费粮食了，这种行为很可耻。”

章聆箫倒是很捧场，拿起勺子伸向蛋糕，“万一味道很不错呢？”

“哎……小姨。”看她挖了一勺塞到嘴里，细细地砸巴着味道，潘拾七忍不住惊呼。

“怎么样？”姜翊遥期待地望向她，渴望得到一个正面的评价。

她面部舒展，冲两人抬了抬下巴，“你们尝尝。”

姜翊遥早就迫不及待了，他挖了一大口，直直地吃了进去。反观潘拾七，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从表面浅浅刮了一层，生怕自己中毒了似的。

“呕。”她刚吃进去，恐怕舌头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做出呕吐的样子。

“至于吗？还是能吃的。”

“你给我下毒，我要报警。”

“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章聆箫双手环抱胸前，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不过我建议你，下次还是别做了。”

潘拾七着急忙慌地用冰水漱口，嘴里含糊着附和，“好建议。”

姜翊遥最后还是选择接受她们好心的建议：“看来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

“我也谈不上什么专业不专业的。”

“可你做的蛋糕的确很好吃，要不然我也不能买下来。”

“谢谢。”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蛋糕的？”

“大概一年半以前吧。”

“我的店也是在差不多一年半之前开的。”

“这么巧？”

“嗯。”

话题刚要走心，潘拾七突然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看来你们俩很有缘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