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如同被架在烈火中炙烤,体内血液在沸腾,烫的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手紧捂腹部,感觉身体被撕裂,比起前期还能忍受的灼痛,这次半月之期正式发作的剧痛如潮奔涌而来,更胜以往。
将身子紧贴地面,想通过地面的寒凉来缓解身上的灼热。鼻端不断喷洒出热气,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嘴唇被她用力咬破,血珠涌出,含进嘴里,腥得教人恶心。
“不要运功。”上官浅告诫自己,她修炼的是至阳心法,运功只会让她的痛苦加剧。
身体的疼痛让人的意识格外恍惚,耳边回荡着寒鸦柒的声音:
“你受不了。”
“相信我,你受不了。”
不,寒鸦柒,我受得住的!半月之蝇不是毒药,只要性命无碍,一切苦痛,我都受得住!
何况......回想起昨日去祠堂与宫唤羽的碰面:
“三狱试炼的中的第二狱试炼是考验解毒之法,蚀心之月......”
结合之前雾姬所言“宫尚角每隔半月便会内力全无”,从下人那打探到的消息,宫远徵时隔半月的护法,以及上辈子逃出宫门后虽已得知半月之蝇无毒,但半月之期发作又没有解药,她本以为会活活痛死在那处僻静小院却没死。当时她还未来得及思索其间异常就被无锋找到。
现在上官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无锋的半月之蝇极大可能就是月宫的蚀心之月,只不过无锋的可能是改良过后的,并不会让人内力全无。而所谓的解药就是一次次推迟半月之期,从而缓解当时发作的痛苦。在无锋这么多年,她从不信会有人能百分百按时完成任务,怎么可能会有不想要反抗的,只是半月之蝇发作时的这种濒死的蚀骨疼痛教人苦不堪言,心生忌惮而不敢去赌命罢了。
“半月之蝇会让你全身都想是被烈火灼烧,苦不堪言,如果迟迟不解,烈毒就会攻心,一旦侵入心脏,就无药可救。”
这是每个寒鸦都会说的话。想起寒鸦柒......可能除了首领,任何人都不知道半月之期无毒。......也有可能,知情的人没能活。
持续上涌仿佛永无止尽的痛楚让她很想去拿那天云为衫探病时带给她的解药,但“一旦熬过蚀心之月发作的痛楚,所服用者内力会增强。”
她,要变强!
“回角公子,上官姑娘身子不适,已在房中用膳。”
“可有去医馆请大夫?” 宫尚角皱眉,他已有三日未见到上官浅在跟前了。角宫戒备森严,也没有从暗卫那传来她的异常之处。
望着侍女尴尬又欲言又止的神色。
宫尚角不耐,厉声道 “说!”
“回角公子,上官姑娘说她近日不便随侍公子左右。”侍女着急忙慌道,生恐下一刻宫尚角让她自去管事那领罚。
宫尚角闻言顿了下,意识到其中的隐晦暗示,掩下尴尬之色,不动神色地转过身摆手示意其退下。
母亲早逝,宫尚角对女子并未有过多的接触和了解。
年少时只知道每个月母亲都会有几天不舒服,身上总会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长大后才知道女子月信的存在。自母亲和朗弟弟死后,一人在外闯荡江湖多年,他对血腥味也愈加敏感。角宫下人若无召唤不得现身,除了他喜静,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细细思来,自从上官浅得知自己对血腥味很敏感后,是有几日呆在房间不往他跟前凑的。
“这几天,......是她的月信?”宫尚角拧眉,暗自推测。
日沉西山,夜悄然而至,万物朦胧。一轮皎洁明月缓缓在云层里移动,穿过山谷间的薄雾,泻下一地清辉。
看向那没有光亮的房间,犹豫了许久,宫尚角还是上前敲了敲门,但没人回应。
皱眉,这么早就就寝了?
又敲了敲,“开门。”
依旧毫无反应,像是想起什么,宫尚角脸色一变,突然破门而入。
房间一片漆黑,唯借一抹从窗棂缝隙偷偷溜进的淡淡的月光方可窥得一丝痕迹。
循着一丝淡淡的血气,宫尚角绕过屏风,就见一个仅着月白寝衣,素衣凌乱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倒在床榻前,怔愣住了。
“上官浅!”宫尚角急忙上前,转过她的身子。
她昏过去了,喊她没反应。她的身子好烫,全身都湿透了。
宫尚角慌了,急忙掏出怀里的百草萃喂她服下,将她抱回床上,与此同时,让金复立即去徵宫唤远徵弟弟过来。
脸上印满了担忧和心疼,女子来癸水都是那么难受的吗?
“哥,她没事。”宫远徵细细探查完上官浅的脉象后对宫尚角道,他还以为他哥出了什么事,匆匆赶来角宫,没想到出事的是上官浅。
“那她......” 宫尚角疑惑。
“哥,我不擅长妇人之疾。”宫远徵羞赧,明白他哥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笃定道,“她的脉象没问题,并没有中毒。”
见他哥实在担心,“我明天让医馆的周大夫过来,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来医馆拿。”
送走远徵,宫尚角坐在榻前,静静地看着沉睡的上官浅。
神色温柔,又忆起方才的无措:她全身滚烫,想把她放进冰冷的浴桶里降温,但又忆起医书所言“女子月信期间最好不要碰寒凉之物”,又不能给她灌寒药,情急之下,直接将他的内力传给她。
万幸,他修习的苦寒三川经对她有效。
现下高热退去,她的呼吸均匀平缓,脸颊带着酣睡的酡红,面容白净娇憨,看起来尤为娇软可爱。
手轻抬,理了理她凌乱的青丝。
伴着皎白的月光,唯有月亮知道:今夜,宫二先生一直守着上官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