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盲行 第5章 抓包

离家工作这事，蔚苑杰是通过信息告知鞠采萱的，鞠采萱不常回家，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因此等她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时间。

她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语气带着些质问：“有那么好的地方不住你又要跑去哪里？”

蔚苑杰心想我现在住的地方可是比家里高级多了，但他还是不打算把这事说出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总之你不用担心，我过得挺好的。”

“随便你，记得关注下你妹妹。”鞠采萱道，蔚苑杰听到她那边突然变得嘈杂起来，鞠采萱很快就和他结束了通话，“行了，你自己多保重。”

蔚苑杰看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心下有苦难言。

鞠采萱虽然在为了生活向好方面付出很多，其他方面真的可以说是完全不合格，她对兄妹俩几乎是过度放养、不常管问，导致蔚苑杰当年就不怎么在意成绩，最后吃了个大亏。

也是因为这样，他一直对蔚迟晴的成绩抓的很严，这丫头当年十分叛逆，要不是有蔚苑杰能压她一头，现在很有可能就已经跑偏了。

事实也证明他的付出没有白费，蔚苑杰简直是用自己深尝了一番苦楚，才换来妹妹的一帆风顺。

古有长姐如母，他怕是长兄如父。

想到蔚迟晴，蔚苑杰又有点不放心地给她发了消息过去，没想到蔚迟晴丝毫不领情，甚至反将了他一军。

「亲爱的苑杰老哥，你妹妹我已经成年了，不会有问题的，您还是专心干活吧。」

蔚苑杰嘴角一抽，顿时感觉自己的关心真是多余。

不过这样至少能让他安下心，蔚苑杰收起手机，站在电梯口等待电梯上来。

这还是他搬来顶层以后第一次出门。

说来顾呈琰虽然让蔚苑杰必须住在这里，却并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日常他想出个门还是没问题的，也不需要提前打招呼。

仔细想想，他们这样还真有点不太像甲乙方，反倒更像同居。

毕竟要是雇主的话，一般不都是“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不准出去”这样吗？

“噫。”察觉到自己怪异的思维，蔚苑杰赶忙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想法都清离大脑。

这次蔚苑杰离开玻璃塔的理由很简单，栾绍元前段时间失恋了，心情不好，要找他出去解闷。

所以现在他正在陪栾绍元在射箭馆消磨时光。

“一顿下来一个十环没中，你这技术还是别玩了吧。”蔚苑杰站在一旁看向远方被箭扎的乱七八糟的靶，故意打趣道。

“我心思不在这上好吗？”栾绍元反驳。

“不在这儿你还玩个什么劲儿。”

说罢，蔚苑杰拿起旁边的弓，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嗖”地一声，完美十环。

蔚苑杰放下手臂，有些得意地看向栾绍元。

“你是天赋型选手，比不过。”栾绍元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命好，家里有点钱，现在说不定都能当职业选手了，谁让射箭这东西是贵族运动。”

“我可没那好命。”蔚苑杰不在意道。

穷是事实，逐渐富有也是事实，这点话对他造不成打击。

再说职业选手哪能像他这样随随便便的，他是吃了天赋的红利没错，但也不代表一定能有所成；这世上不缺努力的人，更不缺天赋和努力并存的人，真要和那些人比起来，他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栾绍元放下弓，无精打采地跑到一边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始独自抑郁。

“妈的，我就是想不明白，那小子到底嫌我哪里不如人？”

他这么一说，蔚苑杰才想起栾绍元是个同性恋，和男友在一起好几年了，最近竟然莫名其妙的提了分手。

蔚苑杰自己不太在意性向，更不会对别人的性向有什么看法，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栾绍元主动提起，他几乎都快忘了这件事，看来栾绍元的男朋友还真是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所以被甩的人是你啊？”蔚苑杰问道，“你不说是你甩了他吗？”

“他看上别的男人被我发现了，我提的分手，难道不是我甩他吗？”栾绍元忿忿不平。

“呃，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吧。”蔚苑杰不走心地应和着。

不过既然栾绍元人就在这儿，蔚苑杰突然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嘴。

栾绍元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爱多想，爱发散思维，这话要是问了他，说不定自己在他眼里都快跟人上床了。

可是除了栾绍元，他也想不出还能问谁。

“我想问你个问题。”蔚苑杰生涩地开口道，“就是......一个男人说男人长得漂亮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啊？”栾绍元显然被他的问题问懵了，“这还能有什么意思？对他有意思呗。”

蔚苑杰身体一抖，刚要开口，又听到栾绍元道：“不过也不一定，得看对方喜不喜欢男的，他要是个直的，基本就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吧。”

“怎么，你是夸人的，还是被夸的？”

蔚苑杰顿时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噎住一般，心道这小子果然在这方面像只嗅觉敏锐的警犬。

见他不说话，栾绍元疑惑地向前凑了半个身子：“蔚苑杰，你谈恋爱了？”

“说话不是放屁，你能不能过点脑子。”蔚苑杰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就我这样的谁能看得上？有钱没处花偏要送给我是吧？”

栾绍元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你好像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

“你总觉得自己因为穷不可能被人瞧上，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外貌条件，在基圈就是严选美0啊？”

“什么？？！”

蔚苑杰吓得嘴都合不拢了。

栾绍元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表情立马就像是在看傻子般：“你自己照照镜子吧，皮肤白，眼尾上挑，下唇又偏饱满，身上也没什么肌肉，活脱脱一只白斩鸡，然后声音还很清透，给子不爱你爱谁？”

“我……”

蔚苑杰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

他顶多觉得自己的外貌算是端正，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啊！

“蔚苑杰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你为什么有这条件还没被骚扰过吗？多少想要你联系方式的人都被老子连打带骂干回去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你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呢。”

“不是，你等等，你是说有很多人，想靠近我？”蔚苑杰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穷的要死，看上我图什么啊？”

“你越穷他们才越爱呢！”栾绍元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给你点钱，对你好点，不就心甘情愿留在他们身边了吗？多少人都是这么干的。”

“操……”

这个形容，不正是顾呈琰吗？

给他足够的钱，充分的自由，简单的工作，要求却只是平时和他住在一起。

顾呈琰……不会也喜欢男人吧？

蔚苑杰顿时冷汗直流。

他不排斥同性恋，但不见得能接受自己是同性恋。

顾呈琰看起来那么性冷淡的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因为看上了他的外貌，想和他上床，才放他进入玻璃塔顶端的吗？

“傻了？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栾绍元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有我在这儿他们是拿不到你的联系方式的，当然你要是有看上的我也可以帮忙哈。”

“……滚蛋。”蔚苑杰暗骂一声，身侧垂下的两只手微微颤抖。

蔚苑杰有夜盲症，栾绍元是知道的，所以主动开车将他送回了玻璃塔。

“这地方凑近了看确实很壮观啊。”栾绍元仰头向上望去，蔚苑杰也跟他一起抬起头，事实证明，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最顶端。

“你妈确实厉害，不过所有的钱可能也就用来在这里安家了。”

蔚苑杰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你要上去坐下吗？”蔚苑杰问，带栾绍元参观下自己家还是没问题的，他和蔚迟晴也认识，不会产生尴尬。

“行啊，正好我也想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栾绍元方才靠在车上，刚直起身欲走，面前的影子突然多了一道，将他本人的盖了过去。

随后，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毫无温度的声音：“要回家的话提前说。”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栾绍元刚要回头质问对方是谁说的什么，却见蔚苑杰先他一步转过身道：“不是今天，我就想带他去看一眼。”

栾绍元瞠目凝视二人。

顾呈琰漆黑的瞳孔越发深沉，他的视线完全集中在蔚苑杰身上，没有一丝分给旁边的栾绍元。

“朋友？”

“嗯，认识很久了。”

顾呈琰转头，像栾绍元颔首，以示问候。

栾绍元很少见到气势这么强的人，说话不带一点感情，听着让人不自觉就紧张起来，“你，你好。”

“上去吧。”顾呈琰说，一身黑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看起来比那天在人群中央时更为耀眼。

“我就带他去我家看一眼，很快。”蔚苑杰道，直觉告诉他顾呈琰对自己并不是完全信任，“真的。”

顾呈琰淡淡一瞥：“早回。”

接着他没有再理会二人，抬脚朝玻璃塔走进去了。

栾绍元看看那个背影，又看看蔚苑杰，完全搞不清是个什么状况。

他的好兄弟刚才还对同性恋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可是和这人的对话完全就不是普通朋友会说出来的好吧！

“蔚苑杰，你……”栾绍元一时无从开口，只是面色扭曲地望向他。

蔚苑杰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碰上顾呈琰，以往这时候他基本是在外面，谁成想今天这么巧就碰见了，还被误会成要逃回家。

“闭嘴，别问。”他头疼地开口，甚至不太敢回头看栾绍元是个什么表情，“要去的话就赶紧跟我走。”

这下麻烦大了，栾绍元或许真的认为他在和顾呈琰谈恋爱。